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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会在这里?”

态度不善,眼神冰冷,像对方欠了自己八百万。

何颂愣了愣,看他这副表情,轻轻啊了一声。

余光瞄了丛栗一眼,何颂了然地抿了下唇,却并不说话。

几秒钟的恍惚,丛栗反应过来,好像对这种误会已经习以为常。

她乖巧地欠身,轻声说:“学长好,我是何老师的学生,我叫丛栗。”

语气平淡又意味深长。

根子表情瞬间僵住,何颂斜睨他一眼,终于笑出声,“你想到哪儿去了?”

根子窘迫地挠挠后脑勺。

顿时觉得对不住,连忙冲她道歉:“搞错了搞错了,那个,小学妹,不好意思啊,是学长对不住……”

别过头,朝何颂挤眉弄眼,忿忿道:

“该死,你倒是提醒我一下啊!”

丛栗刚想说话,涛姐就笑眯眯地走过来,在他手臂上轻轻拧了一把,嗔怪道:“这都能搞错,你这还没老,怎么就老眼昏花了?”

根子嬉皮笑脸地连声称是,飞快地顺着台阶打圆场。

谈话间,三三两两的学生路过。

风吹来轻快的句子。

“听说了吗,待会儿中文系那边有讲座,请了luan过来诶!”

“他是我们学校毕业的么。”

“你才知道啊,真名好像叫沈什么,唉不记得了,反正上次听我中文系的师姐提过,真人超级帅——!”

“……那去看看。”

何颂顺着她们的背影看过去,低声喃喃道:“他很少回学校的,可惜今天是看不到了。”

他声音不大,丛栗还是听到了。

“何老师上大学的时候不认识他么。”

“整整大了一轮,想认识也没什么机会。”何颂笑了笑,说到这里,声音又蓦然沉下来。

“现在有机会了,又觉得还不如不认识……”

丛栗豁然抬眼。

这不像是何颂会说出来的话。

刚要追问,就瞥见道路尽头,俞南晓正快步走来。

丛栗神色微动,又把话给咽了回去。说来奇怪,明明两人不过是萍水相逢,看到却总忍不住紧张。

丛栗收回视线,对何颂说:“那我替老师去看看吧,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说完,微微欠身,转背急忙跑远了。

与此同时,涛姐在旁边嚎了一嗓子。

“南晓!”

一边喊,一边大力挥着手臂。

俞南晓走过来,微笑着冲他们打招呼,余光瞥了何颂一眼,两道视线短暂交汇。

涛姐亲热地拉起她的手,说:“自从我回老家之后,我俩多久没见啦,我还经常跟我老公提起你……”

点点头。“是好久没见了,谁叫你为爱远走他乡啊。”

涛姐嘿嘿笑两声,说着又拍拍她的手背。

“光说我自己了,你结婚没?”

俞南晓抿唇笑笑:“还没有呢。”

到底是当妈的人,涛姐眉头立马拧了起来。

“怎么还没呢,你也跟着何颂学是不是?!”涛姐指尖戳在她的胳膊上,“我家老大今年都上一年级了!”

俞南晓淡笑道:“就,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那需不需要我给你介绍介绍,”涛姐说,“我有个表哥,今年三十五,在银行工作,他——”

“涛姐,你就别瞎操心了。”

话说到一半,何颂蓦然插了进来。

他回头看了俞南晓一眼,又看向涛姐,语气不冷不热:

“她有正在交往的人。”何颂说

“真的!”涛姐咯咯笑起来,“谁啊,我认识么?”

“就是今天在中文系做演讲的作家,沈老师。”

这么说着,旁边的老同学们也都忍不住看过来。

“不早说呢!”涛姐乐了,轻轻拍了下俞南晓的手背,“这要被我老公看到了,又要说我乱做媒了!”

俞南晓没有应声。

抬眼,何颂背过身去,又和人闲谈起来。

看了一会,她收回视线,不知道脑袋里想些什么。

半晌,涛姐忽然说:“那敢情好,在这里干站着,还不如去听听沈老师的讲座。”又恍然大悟,撞了撞俞南晓的胳膊,“你是想见他,今天才一定要过来的吧?”

她脸上摆出一副“我都懂”的表情,俞南晓觉得解释了也是白解释,只呵呵干笑两声。

两人暂且脱离大部队,顺着樱花道往学校里边走。

大礼堂和樱花道中间还有一段不近不远的路。

路过酸奶屋的时候,俞南晓站定,停了下来。

那是一栋红砖小房子,隐密在树荫里,与热闹的地带泾渭分明。

里面客人不多,零散坐着。

看了一会儿,涛姐回过头,“怎么了?”

俞南晓冲那儿一抬下巴。

她像是被勾起回忆,淡淡道:“原来只要我来a大,就一定在这里等他们。”

涛姐也笑,“真过去好多年了……”

只是驻足片刻,她们又很快离开。

俞南晓没有告诉她的是,这些年她不常做梦,偶尔一次做梦,就梦见了这间酸奶屋。

那还是刚刚听说何颂恋爱的时候。

她一听到消息,立即毫不犹豫地翘了课,跨越大半个城区,人是到了,又习惯性犹豫不决。关于这件事,她一方面难以置信,一方面又惴惴不安。

所以的确是抱着窥伺敌情的目的来的。

可那次遇见也的确是意料之外。

推开门,毫不夸张可以称之为惊艳的女生,明眸皓齿,高挑纤细。最重要的是,挽着何颂的手臂时,两个人看起来无比相配。

俞南晓看到的第一眼,脑子里面就冒出来一个词——

一对璧人。

走进来的时候,女生转过身,一边倒着走,一边举起两个拳头。

仰头,两颊笑出浅浅的酒窝。

“看,我把钱藏起来了,左手和右手,猜对了才有酸奶喝。”

“别闹。”

何颂无奈地垂眼看她。

俞南晓坐在角落,谁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也幸亏没有注意到。

那天,俞南晓没有现身,匆匆逃离。

一秒钟都无法多待,也不敢多看。答案已经尘埃落定,她害怕看到那双最喜欢的眼睛,除了可以看向自己,也能含情脉脉地看着其他人……

光是想想也快要窒息。

“……南晓,南晓?”

恍惚之中,涛姐叫她的名字。

俞南晓抬头,她们正站在礼堂的最后面。

人来的比预想中的多很多,进来的时候甚至座无虚席,最后的走廊还挤着不少旁听的人。

遥遥望向两侧的边屏,上面映着沈路安轮廓分明的脸。

演讲已进入尾声,最后是提问环节。沈路安淡淡笑着,对台下的听众说:“什么问题都可以问。”说完笑意更深,亲和力十分无敌。

原本安静的会场蓦然炸开,台下的女生蠢蠢欲动。

前面几个问题都还算是正经问题,直到有一个女生抢过了话筒,她脸色微红,清了清嗓子,对沈路安说:

“我想问下沈老师,写了那么多部爱情小说,对于自己爱情的女主人公有没有一个设想呢?”

台下炸开一片哄笑。

在哄笑声中,涛姐碰了碰俞南晓的手臂,打趣道:“这肯定得说你了。”

跟沈路安是怎么回事,她再清楚不过,但眼下也不便解释。俞南晓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涛姐嗤笑了一声,还以为她是在害羞。

边屏上,沈路安有一瞬间的怔忪。

他的眼睛涣散一瞬,终于,在某个落点时,忽然聚焦起来。

漫长的等待之后,他唇角微弯,凑近话筒,一字一顿:

“首先,她不能已婚。”

台下一片嘘声。

沈路安玩味似的笑了笑。

“其次,她最好不要太一板一眼,那样的女人太无趣。”

“最后,我写的东西她不能看不懂,更不能对我笔下的故事毫无兴趣。”

眼睛微眯起来。

他点点头,“就这些。”

台下,不少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明明全是宽泛的概念,可俞南晓总隐隐觉得,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有确切的对象。

涛姐还在旁边捂嘴偷笑:

“是不是你们搞文学的都这么含蓄哦,还一定要说什么不能不能,这反过来,说的不就是你了么?”

是这样么。

俞南晓揉揉脖子,忽然觉得有一丝不对劲。

无意一瞥,她视线不偏不倚,在最后一排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侧影。

涛姐看她心不在焉,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微微愣住。“诶,那不是刚刚那个……”

丛栗有所感应地转眼,视线在一个微妙的角度对上,像是认出了她,隔着老远微微点了点头。

涛姐有点惊讶,“你们认识啊?”

俞南晓说:“之前在高中同学的婚礼上,见过一次。”

旁边的人听了,连连叹了好几口气。

“你跟何颂这么多年朋友了,得多劝着他点。”涛姐摇头,脸上尽是遗憾,“留着这张脸在身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沉默片刻,俞南晓一扯嘴角,“我第一次看也吓了一跳。”

涛姐还想要说点什么,包里的手机先一步震起来。她掏出手机看了眼,转头对她说:“走吧,根子他们说要一块去吃个晚饭。”

从礼堂出来的时候正值用餐高峰期,校园里三三两两走着的都是出来觅食的大学生。

涛姐兴致很高,一路上不停地跟她絮絮诉说着自己的现状。俞南晓话不多,在旁边认真地听,朋友多年不见,虽有生疏,但当年的默契总还是在。

再走过一个转角,前面就是樱花大道。

一条路被堵得水泄不通。

俞南晓漫不经心地一瞥,在看到什么的同时,嘴唇微微张开。

突然,眼睛猛地瞪大了。

涛姐注意到,拉拉她的胳膊。

“……南晓,你怎么了?”

她脸色惨淡,涛姐又说:“你别吓我……”

俞南晓说不出话。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把包往涛姐怀里一塞,疯了似地迈开腿,追着那道背影狂奔。

呼吸越发粗重。

拳头也攥得紧紧的,骨节发颤。

心里却还在告诉自己,冷静点,俞南晓,冷静点。

已经十年过去了,十年能改变的东西太多了,能把瘦的变成胖的,长的变成矮的,公的变成母的……你怎么能光凭一个背影就判断出她是不是那个人呢?

是你看错了,是你错了。

但不管怎么自我暗示,她的腿就是不听使唤,拼命地奔跑着。

她穿梭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光凭本能在寻找一个审判。

下一秒,一个不稳,高跟鞋卡在地面的一道缝隙里。

然后她重重摔在地上。

膝盖被蹭破了一大块皮,伤口黏着撮脏兮兮的灰,血珠从里面一点一点渗出来。

俞南晓顾不上疼,手撑着膝盖想站起来。奈何鞋跟彻底断了,她好不容易站直,又一个趔趄重新跌坐回去。

手、膝盖、鞋、脸上的妆、还有扎进心里的一根刺,它们一起呈现出了落魄的势头。

狼狈不堪。

有学生热心,蹲下来问她:“老师,没事吧?”看来是把她错认成学校的老师了。

俞南晓摇头,“没事。”

“可是,”学生顿了顿,欲言又止地看着她,而后犹豫着指了指脸。

“你好像哭了……”

樱花大道上。

“待会儿去哪吃点?”

根子对吃最热心肠,已经掏出手机开始搜附近的店子,被土哥看见,连忙拦下来。

“搜啥搜,就去我们上学那会儿常去的那家湘菜馆呗。”

根子皱眉,“你说正门对面那家?这都多久了,还开着么。”

何颂说:“还开着,我前不久还跟其他老师去吃过,就是换了个老板。”

“行!”根子想都没想,一拍脑门,“就这么定了,你跟涛姐说一声,我们去那边等她们。”

敲定之后,一行人稀稀散散地往正门走。

根子揽着何颂的肩膀,“诶,哥几个这么久没见,散伙之后去哪儿喝点?”

土哥插嘴道:“你忘了,老何不喝酒的!”

“这么久没见,喝点怎么了?!”根子瞪着他,“不喝就是不给哥面子啊,待会儿我选地方,必须去!”

何颂笑了笑。

刚想开口说什么,抬眼的一瞬间,笑容豁然僵在脸上。

根子的手还勾着他的肩,何颂下意识地攥紧,力道很大,疼得根子嗷嗷乱叫。

“靠,有病啊,不喝就——”

与此同时,天色暗了。

樱花树旁的路灯统一亮了起来。

不大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何颂忍不住眯起眼。

白茫茫的灯光后面,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正在靠近,似乎遥远,又慢慢清晰。

何颂看着,嘴唇上下连番触碰,嗓子却突然疼的厉害,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像鱼刺卡在喉口。

许久之后,他深吸一口气,紧紧将那人看着,眼睛一眨不眨。

是她,这次没有认错。

“唐棠。”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去过六一了,那我31号就请一天假吧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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