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堂屋传来的争吵吼叫拍桌子声,直到最后归于平静,李老太眼角悄悄滑过一连串泪水,她后悔了。
后悔当初跟妯娌跟婆婆不和闹别扭,到了湘省江宁县,发现这里饥荒动乱几乎没有了以后,她带着一家人故意落下,跟村里人走散,走了另一条路。
她以为他们一家子马上就能安顿下来,到时候她当家做主,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再也不用受婆婆妯娌的嫌弃,听同村那些个老娘们难听的闲话。
后来,丈夫在路上死了,在和大部队分开的第二天,他就病了,之后在租来的草棚子里发烧咳嗽,她那时也不舍得带他去医院,因为这医院一进,他们多年积攒的全部积蓄得全部花光,就这可能还不够,那医院哪是他们这种穷苦人家能进的。
找了个江湖郎中,开了退烧药,结果两天了一直没好,第三天开始咳血,等她带着儿子把人背医院去的时候,人家已经不肯收了,当天晚上她男人就断了气。
那天晚上可真冷啊,她撕心裂肺的哭着悔着,可那人再没有醒来对着她说“别哭,我没事”,那个疼她爱重她为她遮风挡雨的好男人死了。
早知道他会这么严重,她说什么也会把他送医院去,倾家荡产在所不惜,可是一切都晚了。
两天后,一副棺椁送走了他,她已经逼迫自己想别的事,想儿子,想未来,总之,再没有刻意想起过他。
只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睁着眼睛望着床道。
“行了,这棒骨比肉便宜多了,当然没什么肉了,别说,这汤还真好喝,今天两顿都吃了荤的,这日子在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啊!”王建党拿着那根棒骨,左啃右啃,舍不得放下。
“要是喜欢,改天我去供销社看看,能不能买点排骨棒骨或者下水回来,给家里改善改善。”宝琳捧着汤碗,笑着说道。
“行啊,要是有不要票的骨头下水卖,你就买点回来,十天半月的,咱也沾点荤腥,咱好不容易分家,要过的还和以前一样,那分个屁啊,再说,那些东西便宜的很,用不了多少钱。”听宝琳这么一说,苏红英自是同意,她是个好吃的,以前老太太对家里吃食把控最是严格,她过的那叫一个苦不堪言啊,现在自己过日子了,当然得吃的好一点,对自个好一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