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芒芒眼角的余光瞥见他走过来,急忙想逃,可江雾的动作更快,一把揪住了她的后领,轻松地将她拎了回来。
偷看被逮住,宋芒芒多少有些尴尬,她眼神闪烁了下,解释着,“我只是有点担心,但你们说的话,我一句都没有听见。”
倒也不是她不想听,而是隔得有些远,她根本听不清楚两个人在说什么,只是感觉一开始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的,她一度以为真的要动手了,忽然间两个人又握起了手,转变的很突然,都把她给看懵了。
江雾嗤笑了声,“怎么?怕我打他?”
“……”这狗男人什么时候成为了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她想什么,他都知道?
宋芒芒干笑一声,狗腿道:“当然不是啊,江总您……是斯文人嘛~”
江总……
江雾轻蹙了蹙眉心,还是那一口一个“老公”听得更顺耳。
蓦地想到了刚才沈医生说的那一句话,他定定地看着宋芒芒,眸底的情绪不断地转变。
他这个眼神看得宋芒芒背脊有些发凉,无意识地吞咽了两口唾沫,他总不至于又生气吧?
约莫几秒,江雾低低声开了口,“你……你在国……”
却又欲言又止。
宋芒芒眨巴了一下眼睛,等着他说完,可他却又停止了,她困惑地追问,“什么?”
江雾眼神里有着挣扎,最终归于幽沉,“没什么。”
丢出这三个字,他松开了拎着宋芒芒衣领的手,转身,径直迈步上楼。
宋芒芒茫然地看着男人的背影,满满的莫名其妙。
他到底想要说什么啊?
你在国?国什么?
宋芒芒想了想,没能想通,也只能抛之脑后了,至少今天这顿饭,是和平落幕了,江雾和沈医生似乎还达成了什么友好协议,那她也算是真正放下心来了。
时间也不早了,宋芒芒先是走入厨房,将那些碗筷都洗了,而后上楼回卧室。
江雾在书房那边,并不在卧室,她多少轻松一些,拿了换洗衣服,去浴室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
洗完后,她简单地护了个肤,靠坐在床上,与护工打了一个简短的电话,知道澄澄那边一切如常,她再叮嘱了几句,而后挂断电话。
今天也忙碌了一整天,这会儿一松懈下来,她止不住地打了几个哈欠,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都已经十一点多了,她无意识地瞥了一眼房间门口。
江雾仍旧没有回来睡觉的迹象。
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念头,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猛地摇头。
她困了,就睡她的,管江雾回不回来睡,什么时候回来睡呢!
宋芒芒像是逃避着什么一样,猛地躺了下去,盖上被子,闭上眼睛!
…
书房。
江雾坐在宽大的书桌后,背脊懒懒地靠着椅背,手臂轻搭着桌面,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燃着的香烟。
烟雾袅袅。
他吸了一口,吐出白雾,紧蹙着的眉心,却未能舒展。
而后,他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打开了电脑,手指在鼠标上点了好几下,电脑页面出现了一个登陆邮件的网页。
他定定看了几秒,像是下了决心般的,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输入正好和密码,最终,点下了回车键。
邮件成功登陆,收件箱里,有着许多封未读邮件,每一封间隔的时间都是固定的,一个星期一封。
而发送过来的时间,则是从宋芒芒出国的那一天开始,到她回国的那一天截止。
关于宋芒芒在国外那两年发生过什么,他一看便知。
是他让人定期盯着宋芒芒,汇报她的情况,只不过……这些邮件,他从来没有打开过,到底是因为不想看,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可沈医生说的那一句话,让他有些在意。
那两年,宋芒芒真的过得很苦么?
江雾的手握着鼠标,缓慢地移到了第一封邮件,点开。
他一一看完,又接着点开第二封,第三封……越往后,他的指尖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尽管有沈医生的话打了预防针,但这一封封邮件里的文笔描述,给他的冲击更直观,更让人难受。
他曾经捧在手心里的宋芒芒,在国外,人生路不熟,走车被绕道,坑了她很多钱,租房遇到骗子,曾大晚上被赶出来,深夜在路边的阶梯上睡过觉。
去打工,不是被压价,就是被压榨时间,她一开始也会被欺负到哭,后来变成最多眼眶红,再后来,她就没有哭过了。
身体一开始不适应,她总是生病,能熬就在家里熬过去,实在熬不过才去医院看急诊,总会要求开最便宜的药,就连腿被砸伤了,也仅仅住了三天的院,就拄着拐杖回家了。
很少在外面吃饭,总是去挑快要过期的食材,买回家自己做饭吃,她现在的厨艺,应该就是那两年练出来的。
租的房子太便宜,还遭了几次贼,因此变得极其敏感和谨慎,晚上总是睡不安稳。
看到最后,江雾的气息都有些不稳了,他闭上了眼睛,深呼吸着。
两年前,宋芒芒背叛了他,看着她过得这么不好,他应该高兴的,是她活该,不是么?
但此时此刻……他看着,心口处却感觉到被万箭穿心,疼得厉害。
他真的很想知道,宋芒芒过得那么不好,有没有一刻,为她做的事情后悔过。
江雾颤抖着手,将页面关闭了,他缓慢地起了身,出了书房,一步一步走回卧室。
卧室里很安静,仅余下床头处的一盏小灯。
他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走至床边,黑眸落到了宋芒芒熟睡的脸庞上。
他朝着她伸出手,想要唤醒她,想要问清楚她,但手在即将触碰到她肩膀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终究是不舍得打扰她香甜的睡眠。
…
次日清晨。
宋芒芒睡得极好,一夜无梦,缓缓转醒的时候,蓦地感觉到一道极其强烈的注视,她意识骤然清醒,猛地睁开眼睛。
而她的手,也下意识地攥成了拳头,直接就朝着前面挥去。
下一秒,她看到是江雾坐在床边看着她,拳头已经来不及收回,就这样打在了男人的侧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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