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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三十四 章(1 / 1)

宣璟一直目送着平南侯的背影消失在垂花门后,这才一边转身往自己的位置上走一边头也不回的问着一旁的林逸:“你还不走?刚才不是说累了?”

“这便走,”林逸嘴上说着要走,动作却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从座位上站起来,摇着扇子凑到宣璟跟前,神情十分八卦的的问道:“你方才,是不是做贼心虚了?”

宣璟去端茶盏的手一顿,转头斜睨着他:“本王做事向来问心无愧,何来做贼心虚之说?”

“当真是问心无愧吗?”林逸嗤笑了一声,撇了撇嘴,居高临下拿眼角斜着他:“那他方才神色动容的向你致谢的时候,你为何等了那么久才答话?还完全不敢直视着人家的眼睛回答,要装模作样转身去端茶杯作为掩饰……你当时,在想些什么?”

宣璟脸色一沉,搁下茶盏转头看着他,目光如炬:“林侍郎,你逾越了。”

“我林某人今天还偏就要逾越了怎么着吧!”林逸根本就不吃他那一套,满不在乎的转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将手中折扇一合,理直气壮的道:“在世为人,生而平等,你少拿你那个王爷的破身份来压我,该说的我还是要说!”

“你想说什么,”宣璟见他完全不买账,仍旧丝毫不知收敛,也是无法,敛了神色没好气的扫了他一眼:“要说便说,说完快滚。”

“也没别的,”林逸慢条斯理的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这才转眸看向他漫不经心的道:“我就是想问上一问,你宣王爷每次在看见人家安将军用那种充满了感激和爱意的眼神看你的时候,心中有何感想?可会感到愧疚?”

宣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答话。

“你别怪我多话,我也不是平白有此一问,并非是我非要八卦……当然八卦的心思也是有那么一丢丢的……不过主要还是因为,”林逸放下杯盏,正色道:“你说我们也认识这么些年了,你这般逢场作戏的时候我也算是见过不少回,可就是不知为何,偏偏这一次竟然看得我心下十分不安,故而希望你能给兄弟我交个底……说实话,你对他,当真没有那份心思?”

“别,我可不敢跟你林侍郎称兄道弟,”宣璟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这话你从郴阳郡一路问到我临安王府,问了几回了你自己还记得清吗?”

他这前半句里的不敢和林逸称兄道弟其实是大有缘由的。

这事还得从他年少的时候说起。

那是他还十分年少无知的时候,当时因为犯了错被明德帝盛怒之下给罚跪在勤政殿外一天一夜。

就在他饿得头晕眼花意识昏沉之际,少年林逸拿着两块绿豆糕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说是见他可怜生了同情之心愿意施以援手,问宣璟愿不愿意和他做个兄弟。

那时的宣璟眼里只有绿豆糕,根本也没太在乎他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是下意识的点头应了下来。

然后林逸就非要给他送一件礼物,几乎是强买强卖的塞给了他一块不知道是从哪儿撬下来的汉白玉碎砖,完了说是还需要点回礼,就把他身上所有的值钱之物都给搜罗走了,连他发带上缀着的珊瑚珠子都没有放过。

这也就罢了。

关键是,第二天早上他才知道他手里的那块汉白玉碎砖,竟然从是勤政殿门口的台阶上给撬下来的!

他不知道林逸到底是怎么在明德帝的眼皮子底下从勤政殿的台阶上把那块汉白玉碎砖给撬下来的,也完全不清楚他撬那块碎砖是为了什么。

他只知道,当那个发现台阶缺了一块的小太监着急忙慌的从他身边路过,看见他手里捏着的那块汉白玉碎砖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站在那里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了他很久,才哆哆嗦嗦的跑进勤政殿里告了他一状。

于是,尚且年少对一切毫不知情的宣璟就那么莫名其妙的替林逸背了有史以来的第一口黑锅,不仅又被多罚跪了半日,还差点被明德帝给一顿好揍。

幸好他母后死命的拦着给他求情,这才让他免于一揍。

自那以后,宣璟就总是被林逸用“我们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应该在对方需要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这句话给诓着替他背了有史以来的第二口,第三口,以及他自己也记不清是第多少口的各种黑锅。

因此得出来一个结论,那就是要想和他林谨之做兄弟,首要条件必得是要会背锅。

不仅要会替他背锅,还得抗造,得能经得住他坑。

虽然后来当宣璟明白过来以后,也曾明里暗里的坑回去过几回,但这个背锅之仇,他还是默默的记到了如今。

“那你倒是别岔开话题顾左右而言他啊!”感觉自己看透了一切的林侍郎不依不饶的道:“我是问过许多回,连我自己都问烦了,但您老有一次正面回答过我的问题吗?”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宣璟心下一动,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又补了一句:“我的事情与你何干?”

“是!可不就与我无关嘛,”林逸差点被他这话给气笑了,立刻就炸了毛,从椅子上站起身怒气冲冲的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大声叨叨:“我真是吃饱了撑的要替你操这份闲心!你就作吧,到时候作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来我看你这个自大狂要怎么收场!给你能耐的!真是气死我了……看什么看,没见过吵架的啊!走开,别挡道!”

行色匆匆跑进来传话的辰安不小心在门口跟他撞了个满怀,还没来得及道歉,就被他凶神恶煞的一把给掀到了一边,一脸莫名的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直到那个怒气冲冲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转头疑惑的看向宣璟:“王爷,您又把林大人怎么了,给人气成这样,刚才不是都还好好的吗?怎么就吵起来了?”

“我能把他怎么?”宣璟毫无愧疚之心的白了他一眼,“谁跟他吵了,他自己个儿非要上赶着找不痛快,我就随口噎了他两句罢了。”

目光越过他看向跟进门来的管家,习惯性的问道:“他又有什么话让你代为转告了?”

“是,”何管家和蔼的笑了笑:“林大人说他有几句金玉良言要赠予王爷,让老奴务必要亲口转述给您。”

宣璟凉凉的瞥了他一眼:“这次又是什么?”

“三句,”何管家一边观察着宣璟的脸色一边学着林逸的口气转述道:“分别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宣王爷,长点儿心做个人吧。”

宣璟:“……”

“那本王真是谢谢他了!”宣璟有些头疼的扶额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吗?”

“有,”管家正色道:“二皇子府和三皇子府皆派了人前来问安。”

“他们消息倒是灵通,”宣璟冷笑了一声:“就说本王舟车劳顿,已经歇下了。”

“是,”何管家抬头看了看天上才堪堪挂到正中的那轮红日,迟疑道:“宫里也派了人来。”

“不见,”宣璟眼中冷意更甚,转身就要往卧房走:“一并打发了!”

“这个恐怕不行,打发不了,”辰安哭丧着脸道:“宫里来的那位,是隆安公主。”

“怎么,”宣璟脚步一顿,嘲讽的笑了笑:“听见本王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落凰殿里的那位也坐不住了吗?”

管家没答话,只是保持着无奈的笑容侧身给他让了道。

.

平南侯府。

安珏一路被平南侯夫人拖着回了平南侯府,还没从突然有了爹娘和妹妹的事情里回过神来,就已经又被拖着在侯府里转了一圈定下了平南侯世子的身份。

晚间用饭的时候,文悦夫人更是连碗筷也不曾动过,就那么眼也不眨的盯着安珏看,直把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

安珏硬着头皮吃了几口,实在是没法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吃下去了,只好放下碗筷略有些尴尬的开口道:“我吃好了。”

“就……就吃好了?你这才吃几口啊,”文悦夫人回过神来,指了指一大桌子还没怎么被动过的菜肴,语无伦次的道:“是不合胃口吗?你今天才刚回来,我也不知道你偏好的口味,就让厨房随便做了几道,那什么,你有什么比较偏爱的菜色或者忌口的吗?我马上去让厨房重做。”

“不,不用了。”安珏看着面前那满满一桌“随便”做的美味佳肴,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有不合胃口。”

“那是怎么……”

“娘亲,”一旁的云渺看不下去了,也放下碗筷无奈的打断了她的话:“哥哥才刚回来,什么都还不适应,你这样直愣愣的盯着他看,让人家怎么吃啊。”

“是,”安氏“噢”了一声,手忙脚乱的拿起自己面前的碗筷,对着安珏迭声道:“我不看了,不看了,你接着吃,接着吃。”

说完也没夹菜,就自顾自的埋头一个劲的往嘴里扒拉米饭。

白天的茫然无措早已消散,此时的安珏已经冷静了许多。

他又默默的在心里叹了口气,也没继续吃,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对面那个扒饭的动作越来越慢,肩膀开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看上去比自己白日里还要无措的所谓的母亲。

果然,没过一会儿文悦夫人就忍不住了,搁下碗筷擦了擦嘴,转头就扑进了一旁也早已停箸不食的平南侯怀里,毫无形象的放声痛哭了起来。

“哭什么,”平南侯抬手挥退了下人,轻抚着她的脊背,温声道:“人找回来了,应该高兴才是啊。”

“对,你说得对,”安氏从他怀里抬起头,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勉强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人回来了,是喜事,应该高兴,该高兴。”

说完又泪眼朦胧的看着安珏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安珏看见她这副这样,心中也开始慢慢泛出了浓重的酸涩之感。

不由得想要开口安慰几句,谁知一出口就是:“云夫人……”

话刚出口,他就下意识的闭了嘴。

他心里非常明白这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有多伤人。

果然,一直在努力整理情绪的文悦夫人一听到这两个字,当场就直接崩溃了。

只见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安珏,一直想努力憋回去的眼泪瞬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急速的往下落。

但她却没顾得上抬手去擦,只是一边掉着眼泪一边颤声道:“你……你叫我什么?”

安珏自知失言,微垂了眼帘没有说话。

“我就知道!”文悦夫人又哭着一头扎进了平南侯的怀里,身体簌簌颤抖着,简直是声泪俱下:“从他跟着我们上了马车在路上一言不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在怨我!怨我当年把他给弄丢了,让他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在外面漂泊了二十几年。怨我没能早些将他从外面找回来,怨我……怨我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对他尽过一天做母亲的责任……他在怨我,我知道的……”

话至了末,已然是泣不成声了。

对于她的声声哭诉,安珏无言以对,只能更深的垂下了眼帘,几乎连头也一起低了下去,目光空洞的看着面前的一小块桌面,像是默认了。

他不得不承认,先前骤然在临安王府听说了自己的身世时,心里浮上的情绪,除了怔然和感动之外,确实也还有那么一些对平南侯府的这一家人特别是安氏的怨恨。毕竟当年若不是因为她把自己给弄丢了,他也不会一个人在临安城里孤苦飘零那么久,更不会去祁耀经历那么一遭,最后落得个不得不以死明志的下场。

怨恨,没错,他是怨恨的。

因为在此之前,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生来就是那般低贱,那些被人欺骗,被人利用,被人踩在泥地里欺侮的不公平的事情都是他那样的身份之人会经历或者说是无法避免的,所以他当初虽然偶尔会在心里感慨命运的不公却还是坦然接受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可是直到今日他才发现,不是的,他并非出生低微,也不是生来低贱。

他也是出自钟鸣鼎食之家,是豪门世家子弟。

他本该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本该是一个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本该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的放在锦绣丛中按照所有勋贵子弟应有的模样长大。

然后成为一个胸怀天下,高风亮节的忠臣良将,或者是一个雄才大略,虚怀若谷的殿前名仕。

或许他还是会成为一个将军,可绝不会像以前那样是因为迫不得已没得选择才被硬生生的推上战场,成为一个赢得一场胜仗只为了活着回去向君主讨一句赞赏的杀人工具。

他本不该经历现在所经历的一切。

可就因为安氏的一念之差,不仅让他的童年时期只能生活在餐风露宿的凄风苦雨里,更是让他本该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少年时期只能活在一次次非人的严酷训练和必须要用尽全力才能挣得一丝生机的尸山血海里。

他又不是超脱世俗的圣人,怎么会不怨?又怎么可能不怨呢?

可是当他看着对面这个所谓的娘亲这副悲愧交加的模样,心中所有的怨恨却又仿佛在一瞬间全都消散无踪了,余下的,只有经年疑惑一朝解,多年夙愿一夕偿的悲喜交加和难言的酸涩之感。

“淮儿。”平南侯的眼角也有些湿润,一边安抚着怀里的发妻,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安珏,最后还是没忍住叫了他一声,脸上尽是恳求之色。

“哥哥。”一直不怎么说话的云渺也带着乞求之色眼含着泪花开了口,“娘亲她……她当年也不是故意要弄丢你的,她自己也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啊。”

“你有所不知,其实,其实这些年来她一直都是怏怏不乐郁郁寡欢的样子,心里总觉得对你不住,又怕我们担心,时常半夜惊醒了就一个人躲到角落里去悄悄的哭,我和爹爹都各自撞见了好多回……”

“渺儿!”文悦夫人突然出声喝止了她,“你说这些事情做什么!”

抬起头擦干了眼泪满怀愧疚的看着安珏柔声道:“你别听她胡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管怎么说,你愿意跟我们回这平南侯府,愿意承认自己是我和你爹爹的儿子,这就够了……够了……”

说到后来语气又已几近哽咽,实在说不下去了,只好又偏过头去,靠在平南侯的肩上去默默擦拭着眼泪。

“哥哥……”云渺又泪眼婆娑的喊了他一声。

“罢了,”安珏抬眸看着仍旧在暗自垂泪的文悦夫人,又在心里轻叹了一声,“想必这些年,她也是悔恨交加,日夜煎熬吧。”

迟疑了片刻,才轻声唤了一句:“母亲。”

文悦夫人浑身一僵,好半天才抬起头泪眼朦胧的朝他看了过去,弱弱的应了一声:“哎。”

应完又控制不住的扑进了自家夫君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我等这一声母亲……等了二十几年!二十几年啊!八千多个日日夜夜,就盼着这一天啊……”

安珏也被她嚎得十分动容,微红着眼眶又看向眼含热泪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平南侯,哑着嗓子唤了一句:“父亲。”

平南侯轻抚着文悦夫人的背点了点头,声音也有些浑浊沙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安珏又看向云渺,后者在她看过去的那一瞬间就破涕为笑,抬手擦干了眼泪轻声细语的说了一句:“欢迎回家,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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