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出事(1 / 1)

还想跟自己再谈谈?

扶在朱色窗沿木边上的葱白指尖像被尖锐的针刺到一般,疼痛地蜷缩了一下。

陆菀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她与谢瑜之间,本就是你我本无缘,全靠涨好感。

如今自己又确认更换了攻略对象,何必再与他纠缠不清。

“谢郎君,我……”

似乎是察觉到她即将出口的拒绝,谢瑜不待她说完,就温声打断了她的话。

“若是你不想,也可改日。”

窗外的郎君唇角依旧噙着笑,雨水沁湿的石板折射出的光与烛火的影都斑斑驳驳地散落在他的身上,却仿佛有种说不出的落寞失望。

他还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

陆菀的目光在那张熟悉的面容上梭巡了一下,带着些微疑惑。

她自认对谢瑜已经是很有几分了解了。

外表温和疏离,骨子其实满是不容置疑的强势,便是他过去常常对自己示弱,不过是诱骗她一时心软的手段罢了。

想到这里,陆菀的眸光就冷了几分,说不定现下又是谢瑜的示弱手段。

她利落地松手落下窗,回头就看见目瞪口呆的阿妙,面色如常地说了句。

“你也去睡吧,不用管他。”

话音未落,笃笃笃——敲窗声又起。

陆菀眉心一跳,烦不胜烦地掀开了窗,震得窗上原本缓慢淌下的水珠即刻间倒流了回去。

这回倒是没撞见人,想必是谢瑜有了前车之鉴,敲完就后退了几步。

她冷眼看着窗下的郎君将一大团折叠好的物件递了上来,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接,入手软绵绵的。

定睛一看,原来是昨日落在谢瑜那里的被褥。

“你早些歇息吧。”

谢瑜只弯了弯唇,他克制着闷声咳了声,便转身离去了。

那背影清瘦又挺拔,衣角轻微扬起不沾尘埃,昨夜穿在陆菀身上有些宽大的长袍在他身上却很是慰贴。

所以,他这大半夜地爬了墙过来,就是给自己送回被子?

陆菀将怀中抱着的被褥递给了阿妙,觉得自己怕不是午夜梦游了。

“娘子,”阿妙很是踌躇,眼睛睁得大大的,“这……”

她便是再机灵,也实在是难以想象,自家娘子床榻上的被子,怎么能到了谢郎君手里。

这事说来话长,陆菀转身往床上去,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把这些收到衣橱里去吧。”

等阿妙收拾好,拿走了桌上的烛火,床上的女郎才在看不清五指的黑暗中缓缓睁开了眼。

她已经彻底放下谢瑜了,他还频繁来招惹自己做什么,回洛京娶南安或是再寻个别的门当户对的世家女郎不香么。

想得实在是心烦,她拉起被子捂住了脸,鼻端萦绕的,是今年春茧才织出的被褥上淡淡的桑叶清香。

良久,陆菀抚着手腕上没了镯子遮挡住的伤痕,闷闷地在被子包裹中苦笑了声。

大约是她头一次当真对某人有些动心,即使是情根尚浅,又被她强行拔除,也难免会有些后遗症。

尤其是谢瑜现下还时不时的来撩拨自己。

真真是心烦。

她与谢瑜之间,真是开端便不好,过程更复杂,怎么看怎么是笔糊涂账,越算越算不来,索性大家都抛开了去,不再提起此事,权当快刀斩乱麻不好吗。

他们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又缺了那点羁绊,再追究什么也没了意义,不过是凭白招惹心烦罢了。

或许,再等过些时日,等她攻略了周延,回了后世便好了。

时间久了,说不定就忘完了。

陆菀在榻上又辗转了会儿,才入了眠。

翌日一早,她才收拾停当往周夫人的院落去,沿途就看见好些仆婢在三三两两地说些小话。

陆菀心中存着事,就难免有些心虚,难不成是昨日谢瑜行事不谨,留了些痕迹。

等转过了回廊,她就叫住了在转角廊柱边倚着,边说边笑的两名婢女。

“你们这是在说什么?”

那两人见她来了,依旧是面上带笑,正要开口,却被某人打断个正着。

“阿菀,我知晓她们在说什么。”

锦袍玉带的少年郎,腰间佩剑,自花圃石子小径上,分花拂柳而来,容色灼灼,凛然凤眸里望着她的目光晶晶亮亮。

“这几日不是下了许多雨,雨水多了,今早竟是有了些淮江大潮要提前的迹象。丰淮人一向是重视每年的潮期,全当个佳节庆祝,只怕现今是整个丰淮,都在议论这件盛事。”

陆菀上下打量着他今日这一身,贵气矜傲,倒是颇有些往常在洛京时走马长街的模样。

只是他自来了丰淮就收敛低调许多,怎地今日又……

她脸上的疑惑许是有些明显,周延扬起下颌,假作随意地转过脸去,掩饰着自己的些许不自在。

他今日这一身,当然是刻意的。

自从谢瑜来了丰淮,哪怕是阿菀对着那人时很是不留情面,这几日左思右想,他心里的危机感也是越来越重。

只怕陆菀再被那人哄得回心转意。

原本他被异母兄弟刺杀,打定了主意要低调些,养好伤便回去兴南。可前几日,他生母留下的暗卫便已寻上了门,他自然是能随心所欲些。

便索性做回了旧日在洛京时的装扮。

以往阿菀不就是喜欢他这般模样么,周延悄悄地红了耳尖。

“已有了熟悉淮江之人断言,最迟再过三日,俱是观潮的好时节。”

“阿菀,过几日我们一起去观潮可好?”

面前的少年郎像是头一次邀着小娘子去共度如此盛大的佳节,难免有些羞赧,他扬着头,也不看她,视线都落在了别处。

陆菀这会却也没有看他。

她瞧着庭中长势喜人的紫薇花树,不知怎的就想到了许久之前,谢瑜抱着她骑马从诗会上回了陆府,临进府门前,他叫住了自己,也是用了这般句式询问着。

“阿菀,过几日我们一起去赏灯可好?”

那还是谢瑜第一次向她如此明确地表明心意,邀她在男女定情的上元节同游赏灯。

陆菀笑了笑,微微低头,脸颊边飞起一抹刻意的粉霞。

“若是世子有心,到时我们同往便是。”

她这是答应了,周延眉宇间立时神色飞扬,漆黑的眸子凝了光,扬唇冲她一笑,语气更是迫切。

“既是如此,到时我教人寻了好地段,便带着你观潮去。”

陆菀才点了点头,就看见他急匆匆沿着旧路出了园子,许是要找他口中说的好地段。

“世子待您,的确是无可挑剔。”

阿妙瞧着少年郎君离去的背影,大着胆子调侃了句。

在她心里,相比于谢郎君,周世子显然更值得亲近,至少娘子每每与他相处时,似是更为轻松大意。

反倒是谢郎君每次出现,娘子都如临大敌,腰身挺直绷紧了心神,表面上看上去毫不在意,实则竖满了身上的刺,像极了花圃里的月季,轻易就能扎破试图采花之人的手心。

陆菀没有回话,而是径直绕过花榭,往周夫人的院落去了。

周延如今年少,正是热忱之时,他愿意用心待自己,自然是满心赤诚尽力讨好。

只可惜她对着这样炽热的少年郎,除了有些心虚,便没有别的再多想法。

毕竟那位真心喜欢周延的陆家女郎,早在赏菊宴落水时,就已经香消玉殒。

占用了这副躯壳里的她,仗着旧日情分与周延来往,也只是想完成任务而已。

好在还有不到20的好感度,她就可以离开了。

此间种种,回去后怎么说也不过是大梦一场而已。

陆菀微微叹了口气,极轻极淡,连身边紧紧跟着的阿妙都不曾察觉。

*

海涌银为郭,江横玉系腰。——前人观潮诗作。

才七月伊始,淮江一年一次的潮期就提前到来了。

牛车还不曾到观潮的堤岸边,陆菀就听见了闷闷如雷的波涛拍岸声,还很有韵律感,每间隔差不多的时长,便会炸响一遭。

“早就听说淮江大潮壮观,婢子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观潮呢。”阿妙的脸上难掩兴奋喜悦。

她车内有些气闷,便支开了窗,骑马与牛车并行的周延就凑了过来,“出了何事?”

陆菀弯唇一笑,看了看四周有些拥挤的车马,“只是有些好奇,想听得清楚些。”

周延也笑了起来,他往前张望了下,扬声道,“等再过会儿,到了堤岸边,只怕你还要捂住双耳的。”

他注意陆菀四下打量的眼神,便含笑解释道:

“丰淮人好观潮,每每潮汛来时,连长街上的铺子都要歇上半日,拖家带口地来沿岸观潮,可不就是人多了。更别提还有些丰淮本地善泅水的好儿郎,会组织起来,在潮汛极盛时夺旗迎潮,必定热闹非凡。”

陆菀倒不是很感兴趣,但见着周延兴致高昂,就笑笑随便应了声。

好在不多时,一行人就到了周延事先寻好的所在,是一家酒肆后院里的望江亭。

殷勤的伙计将他们引了进去,绕过后院里摆设得宜的园景假山,才得以窥见全貌。

这望江亭竟是有一半都架设在江面上,需得走了悬江的木梯才能上去。

说是望江亭,或许是都能被称之为望江楼了,竟是高达四层,便是最高的第四层上,从陆菀的位置看,再依着廊距推测,也至少有三间可供观景的屋舍。

当真是好生气派。

“这原本是丰淮某巨富之家所建的,专为潮汛时选了最佳方位观潮,在丰淮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观潮地。奈何他家的子孙不争气,败了家产便脱了手,如今被改建成了这般模样。”

周延早有准备,洋洋解说着,倒是对此知之甚详,他信步上了木梯,还饶有兴致地往下张望。

“阿菀你瞧,这般行走,仿若在江潮之上,是否别有一番滋味?”

陆菀一步一步地仔细着脚下凌空的木板,甚至还扶上了一侧的栏杆,连身后的阿妙都是颤巍巍的。

这台阶几乎是凌空搭建的,栏杆外,台阶下便是堆雪砌玉的滚滚江涛,拍岸怒啸,时不时还有水沫溅到了她裙下绣了粉白色玉兰花的丝履上。

“娘子……”阿妙强撑着握紧栏杆,还壮着胆子空出一只手扶着她,整个人有些瑟缩。

“婢子觉得自己仿佛要掉下去了……”

听了这话,便是周延走在前面心情畅快,也还用着留有的三分心神回身,去与她们主仆二人分说。

“此亭虽是半架于江上,却错开了江潮涌向,数十年都不曾出过事,阿菀大可放心。”

陆菀收回了往下瞧的视线,抿紧粉润的唇瓣,点了点头没出声。

她素来怕水,便是穿书而来后对此事看开了许多,见到此等场景也还是有些心慌的。

但周延好似是极喜欢这般波澜壮阔的场景,整个人眉飞色舞,越发明亮了几分。

“早就听闻淮江大潮堪称天下奇观,势极雄豪,今日得以一见,当真是免去一桩憾事。”

他话音未落,江潮又盛了几分,堪堪可比自天际迎面扑来,直如巍峨雪山拦腰断折一般,拍岸碎成千堆雪,怒嚎声更如万丈雷霆,便是此处的望江楼只擦了个边,也是极为骇人。

陆菀微微阖目,甚至都感觉到有水沫溅到她的腮边,她有些僵硬地抬手拭了下,微粉的指尖便湿润了。

“娘子……”身后的阿妙已经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当真是畅快!”

见此壮阔场景,周延含笑将食指放在唇间,清啸一声,才觉得出些直抒胸臆的爽利来。

等他回头想与陆菀分享时,这才发现身后的女郎连脸色都有些发白,他怔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试探问道,“阿菀,我搀扶你上来?”

说着,还伸出了他的手。

陆菀缓过来神,抚了下心口,才扬眉轻应了声。

垂落的视线在少年略带薄茧的掌心停驻了下,这才顺势轻轻地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这江潮当真是壮观了些,她心跳都有些急促,更有丝丝缕缕对水的惊惧厌恶漫上心头。

甚至还隐约觉得出些脚软来。

她心下自嘲,没想到自己来之前明明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会有些害怕。

此时的周延却是有些心猿意马。

惯于骑射、带着刀剑薄茧的手握紧了掌心中的娇嫩柔夷,他此时才发觉,原来牵住陆菀的手,居然会比见识到方才涌来的江潮都要动人心魄。

他放慢了脚步,将她带上了木梯,却又有些恼火这楼还是低矮了些,连带木梯的数量都少得不尽如人意。

若否,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多牵会阿菀的手。

踏上了实地,陆菀心绪稍宁。

她正想将自己的手从周延掌心抽出,再敛衽与他道谢,便看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站在了凭栏边。

一袭竹青长袍,颀长挺拔。

竟又是谢瑜。

陆菀别开了目光不去看他。

这些时日,她每日早起都能在窗边发现些他送来的物件,没想到今日竟是还能追到这里来,当真是不死心。

看来自己不下一剂猛药,他是不会罢休的。

陆菀索性不抽手了,任由周延牵着自己,径直从他面前经过,就在余光里瞥见那道清隽挺直的身影在回眸时,当即僵立在原地。

她心里思索着,许是亲眼见到如此场景,他便能放下了。

才一入厢房,周延的不悦便又显露出几分,他挑着眉扬声问那带路的伙计。

“我派人来定厢房时便已经说得明白,不拘多少银钱,这楼上的厢房是要全包下来的,怎地还有其他人在此?”

殷勤斟茶的伙计暗地叫了声苦,白净微胖的脸上眉毛都皱成了一团,苦哈哈地解释道。

“郎君您虽是财大气粗地全包了,奈何我家年年都会提前预留出一间屋舍与这丰淮的州府大员,由他们定夺分配。今年便是由得外面那位郎君得了,这……”

听了这话,陆菀很有些能理解,毕竟本地的商家是要看着官员的面色过活,行这等便利实在是再寻常不过。

她抽出自己的手,反而在周延的手背上安抚性地拍了拍。

“无事,我们只在厢房内观潮,不出去便可。”

她还指了指博风板边被高高卷起的竹帘。

“这面的格眼窗都被拆了下来,连竹帘都不曾落下,也是一览无余,不比在外间栏杆边看的少了些什么。”

这倒也是,少年郎君的不悦来得快也去得快。

他挥挥手示意那人下去,便兴致十足地将自己这些时日出外打听来的见闻说与陆菀听。

“听闻去年潮汛时,有一儿郎姓张,可孤身一人持旗迎浪头而上,而旗帜不湿,水性竟能好至此等地步!”

姓张?

陆菀端起杯盏沾了沾唇,颇有些兴味地询问道,“那人可是叫张顺?”

天-朝的四大名著里不就有个熟识水性的浪里白条么,就是姓张。

周延愣了下,仔细回想一遭,才道,“我只知他在家中似是排行为三,具体名姓倒是不知,阿菀若是感兴趣,我回头遣人去问问。”

“我不过是说笑罢了。”

陆菀不甚在意,她瞧着盘中的秋梨倒是可爱,便拈起碟中的一只,取了只才几寸的精致匕首削皮,也算是打发时间。

周延倒是颇想跟她再说些什么,但见她垂着眼专注削梨,只得抿唇收声。

他有心想问陆菀是否见着了那人有些伤心失落,又觉得自己似是管得宽了些,难免有些心胸狭隘之嫌,便忍住了。

自己才不是那等计较之人,这话自然是不能问出口的。

屋内一时有些静默。

好在不多时,自北边就传来了震天的鼓声。

周延眼神一亮,他起身往凭栏处远眺一瞬,便出声示意陆菀过去,说是弄潮的队伍应是准备妥当了。

看他的兴奋劲儿,倒叫陆菀想起高中时热衷于球赛的男同学。

她放下手中的梨,才要过去,就看见进屋送茶点的伙计袖中,分明有什么寒光一闪。

见她的目光往自己袖间投注过来,那人竟是蓦得抽出把短剑,冲着窗边的周延而去!

连带着捧木盘的婢女也是摔了手中物,掏出把短剑一道扑了过去。

“世子小心!”

陆菀惊呼了一声,便当机立断,连忙拉着阿妙去开门试图叫些人来帮忙。

她与阿妙不过是弱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待在屋里绝对是拖累周延送人头。

可才一拉门出去,陆菀就撞到一个有着淡淡清冽苦香的温热怀抱里。

抬眼望去,竟又是谢瑜。

此时救人要紧,她也顾不得自己片刻前还在心里重复着,要与他划清界限,细白的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袖角,有些急促地说道。

“郎君可是带了侍卫来?快叫人来救救周世子!”

屋内周延也是身手利落,方才闻声便迅速往一旁躲闪,拔出了腰间佩剑,已经与那两人缠斗在一起,桌椅屏风尽皆翻倒凌乱,瓷器摔砸撞击的声响不断袭来。

谢瑜的眸光冷了冷。

他便是因着知晓陆家如今被他暗中护住,信王府之人若是想动手,必会挑在府外,才特意探听了他们二人所有行踪,跟随而来。

方才见周延握住陆菀的手,他便更想要了这人的命。

如今又怎会真心实意想救他。

谢瑜不动声色地将怀中人往自己身上揽了揽,才吩咐着身后的谢九,“去将我带来的侍卫都叫来。”

谢九压抑住上挑的眉梢,几乎要按捺不住地笑出声。

他便是谢府暗卫中身手最好的,郎君不叫他去,反而是让他去叫人,不想救周延之心昭然若揭。

但身为下属,自然是要听郎君的吩咐,他快步往木梯的方向去,琢磨着得磨蹭多久才能将侍卫叫来为好。

谢瑜揽着她往自己的厢房走,口中温声安慰着。

“观世子身手敏捷,一时半刻想必是不碍事的,阿菀先与我避开为妙,以免被误伤。”

可这话根本就入不了陆菀的耳。

她怎么可能放下心。

若是周延死了,且不说她的任务又泡汤了,她也过不去自己竟是完全冷眼旁观的这个心槛。

陆菀挣开了他的怀抱,在四下寻着有没有什么可投掷之物,若是能砸出去干扰一下那两人也是好的。

这时屋内的周延似是被那两人缠斗得不耐,竟有些落了下风。

“阿菀!”

他握着佩剑,用力格挡开那伙计的奋力一击,扬声冲门外喊了声,“你且躲远些,莫要管我!”

周延此时也很是心急,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暗卫竟是一个都不曾出现。

这些人只怕是有备而来,安顿好陆菀要紧。

但陆菀又怎么可能弃他而去。

眼看着那位被周延刺中了一剑,歪倒在一旁的婢女悄悄地起身,试图偷袭与刺客僵持着的周延,陆菀彻底慌了神,她捡起地上那只碎裂了一半的花瓶便要往屋内冲去。

那婢女的位置刁钻,周延一时绝对无法回手,可若是让她偷袭得手,那可是能直接刺中周延的后心。

依着他们的狠劲,还有短剑上幽暗的蓝光,分明是喂了毒……

周延一定会死。

陆菀慌到急处,心思转而澄明,她可以受些伤,但周延却绝对不能死。

若他死了,自己的任务就全完了。

谢瑜不意她竟是能以身冒险,勉强扯了扯唇,也是跟了进去,却只想着如何将陆菀拉了出去。

谁知那两人见周延舍身也要护着这貌美的女郎,都发了狠,径直转身冲着陆菀而来。

“阿菀!”

两道声线不同,同样惊慌的男子声音响起,屋内的两位郎君竟是跟着被逼着后退失足的陆菀一同跳了下去。

扑通,扑通数声。

门外早已吓得呆愣的阿妙望着屋内空无一人的厢房,蓦得尖叫出声。

窝在木梯转角处的谢九心道不妙,便连忙冲上了楼。

“发生了何事?”他皱着眉望着空无一人的屋内。

“他们……”阿妙吓得舌头都捋不直了,豆大的眼泪哗哗地淌下,“他们都掉下去了!”

“娘子,我们娘子掉下去了!还有谢郎君和周世子,连那两个刺客都跳下去了……”

谢九连忙冲到了毁坏的窗边,扶着被撞出了缺口的凭栏,往下望去。

只见江涛肆虐,怒气磅礴,如崩山雷霆一般的巨响里,浑然不见那几人的身影。

他拧紧了眉,从凭栏边拈起了一抹血迹,新鲜且黏稠。

这是谁受了伤?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可跳】

犹豫了一天,还是想唠唠阿菀此时的想法,她现在算是心绪极为复杂的阶段叭。

对谢瑜并非真的无情,若否,也不会在赏菊宴上一眼就相中了他,至少说明谢瑜本人是符合她审美的。而且……谢瑜虽然不懂得如何爱人,但他真的很会谈恋爱!

只不过在阿菀心里,她早晚要回去,若是真动了心,伤人又伤己,这也是她从心底里愿意与谢瑜分开不再有牵扯的原因。在谢瑜想与她定亲时,就出现了端倪。

因此,在裴蔺设局让她把早期积累起来的种种疑惑串联在一起,还让谢瑜伤了她的心,这其实是她从心底里是愿意得见的,这样她就有理由说服自己与谢瑜彻底分开。

阿菀和谢瑜,本质上都不懂得如何去爱的人,一个惧怕交付真心躲闪着,一个只想要不惜代价地得到。

(好了,划重点,保证he结局,狗头.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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