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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乔柚抬起沉重的眼皮,头顶灯光刺目,她眯了眯眼,思绪从遥远漫长的时光里抽离,回到现在。

消毒药水味儿钻进鼻腔,她现在正在医院。

后脑勺发疼,乔柚捂着脑袋艰难地撑起身子。

窗外天色大亮,暖光温柔地照进病房。

她记得她是准备和江见疏去吃东西的,然后被一个突然跳出来的女人袭击了……对了,袭击她的人呢?江见疏又怎么样了?

乔柚迅速厘清了现状,匆匆掀开被子,结果刚下床就是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栽到地上。

有人推开门快步走过来扶住了她。

睁开眼看过去,江见疏皱着眉头,一手虚托着她的后脑,低声问:“怎么不在床上多休息会儿?”

乔柚看着他发了片刻的呆。

梦里的那些记忆齐齐涌来,失忆前的、失忆后的,所有的画面按照时间轴串成一部漫长的电影,如黄粱一梦,却又是真实的。

她久久缄默,江见疏语气里的担忧更明显:“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乔柚眨了眨眼,抱住他的腰。

她的举动有点突然,江见疏顿了一顿,双臂轻轻环住她,像是松了口气,轻笑道:“刚醒来就撒娇,这么热情啊?”

乔柚把脸埋进他怀里,贪恋地深嗅他身上的咖啡香。

她叫他:“学长。”

她感受到男人的身躯僵了一下。

“怎么好好的又用上这个称呼了?不是很久没这么叫过我了么?”他轻声问,嗓音里还带着笑意,并没有察觉出什么。

乔柚说:“因为真的很久没这样叫过你了啊。”

他捏了捏她的后颈,像是抱怨:“比起这个称呼,你没叫过我‘老公’倒是真的。”

其实她叫过的。

和江见疏领证的那天她特别高兴,一出民政局就抱着他的手臂叫了声“老公”,虽然叫完自己都觉得有点肉麻。

当时和现在一样,她也感受到他短暂地僵硬了一下。

于是乔柚放开他的胳膊,笑着说:“算了,感觉怪肉麻的,还不如叫名字呢。”

江见疏神色未变,只说:“随你喜欢。”

他的语气是温和的,乔柚也笑着应了,心脏却一点点地往下坠,撕扯般疼。

彼时她想,果然啊,温柔的人也最绝情。

他的温柔是因为他根本不在意。

……

想到这里,乔柚在他怀里安静了一下,忽然抬头:“老公。”

她的嗓音是清澈的,此时带了点黏糊糊的撒娇,像一块酥糖。

又甜有脆。

江见疏呼吸微缓,喉结滚了滚,垂眸看向她。

乔柚表情纯真,故意地问:“干嘛这样看我,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吗?”

江见疏轻轻眯眼。

她的表情、语气,都和曾经那个古灵精怪的少女重叠在了一起。

是错觉么?还是——

“没有不喜欢,就是有点意外,”他手掌轻轻地揉她的后脑勺,“毕竟我当初为了让你叫一声‘老公’,用了不少办法,可你就是死活不肯松口。”

乔柚:?

什么时候的事?根本没有过这回事好吧?

骗子!

她腹诽着,面上摆出迷茫的神色:“真的吗?”

“是啊。”

“……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

乔柚委屈地嘟囔:“我这么喜欢你,怎么可能一声‘老公’都不愿意叫。”

江见疏说:“可能因为你害羞吧。”

他一副善解人意的温柔表情,乔柚心里却已经把“骗子”两个字来回骂了八百遍。

乔柚除了脑袋磕得有点肿,别的地方都没事,护士来帮她上过药就可以走了。

她和江见疏先去了趟派出所。

昨天江见疏将袭击她的人制服后报了警,那人被在派出所关了一夜,乔柚在这里看到了有几分熟悉的面孔——兴和小学行凶者的父亲,以及,被民警拷着坐在椅子上蓬头垢面的女人,正是兴和小学行凶者的母亲。

她愣了下,回想起昨晚上,袭击她的女人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的,根本看不清长相,不过听声音……确实有些耳熟。

那位母亲摇头晃脑,嘴里念念叨叨地说着什么,看见乔柚,她情绪异常激动:“凶手!凶手!害我儿子、害我们全家,我杀了你!”

旁边的民警赶忙按住她,所幸有手铐铐着,她无法上前

手腕被一股力道捉住,乔柚还来不清看清,就被江见疏轻轻拉到了身后护着。

此时,一旁的男人箭步上去,扬手就是一个狠狠的耳光:“闭嘴!”

“你干什么?”民警厉声喝道,又去拉他。

场面有些许的混乱。

等到情形差不多稳定了,警方才开始向乔柚询问昨晚的事情,然后带着双方去了调解室。

对方有赔钱调解的意思,但乔柚说:“杨先生,您妻子很明显是冲着我来的吧?因为我曾经因为您儿子的事情采访过你们,当时您妻子就非常不满报道内容,找到报社去‘报复’我过一次,这是第二次了。”

男人面色阴沉,只说:“你要多少钱,直说吧。”

“您别急,我该索要的赔偿不会少了你们的,”乔柚说,“我就是有点好奇,您妻子是怎么那么正好,偏偏就埋伏在医院附近的呢?又或者说,她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去医院?而不是像上次那样直接冲到报社去找我。”

不是乔柚多想,而是这件事疑点太多了。

除非行凶者母亲这么长时间一直都在跟踪她、了解她的行程,不然如何做到那么刚好地在医院袭击。她又不是天天去医院,去的时间也从来没有规律可循,如果不是时刻关注她动向的人,是挑不了这么恰好的时间的。

更别说,这位母亲如今的精神状况恐怕失常了,从昨晚疯癫的状态就可以看出来。这样的精神状态说明她也没什么自控力,天天耐着性子跟踪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这不太现实吧?

结合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乔柚首先当然是把事情往复杂了想。

男人避开了正面回答,而是不耐烦地摆摆手:“你别跟我扯这一套。我老婆昨天冲动跑出去,伤了你,我认,我赔。你的那个采访把我老婆害成现在这样我都不打算追究你什么了,你就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了好吗?”

他能管住自己的嘴,但是管不住他妻子的。

行凶者母亲用她尖锐的声音喊叫:“追究!我要追究!我要让你们这些坏记者统统下地狱!还我儿子!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男人铁青着脸色想要喝止她,民警此时却提出让他先去外面等一下。

“民警同志,我老婆她精神有问题的,说的都是胡话……”

“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我们自己会判断的,先出去等着吧。”

没有了干扰因素,民警转向很快就从行凶者母亲口中套出了不少信息。比如,昨晚上是她丈夫带她去医院的,她不想看病,但她丈夫说不是去看病,是带她去医院玩。

然后,她就看见了乔柚。

“剪刀是谁给你的,你自己带出门的吗?”

“剪刀……他给我的,我要,给我儿子、报仇……”

这已经不是靠调解就能解决的事情了,民事直接往刑事蹿。

……

离开派出所时已经是晌午。

对方两个人都被暂时扣在了派出所,这件事不出意外要移交到公安局那边,成为郭起轩案件里的一环。

走出派出所,乔柚往江见疏怀里钻,鼻音浓重地发牢骚:“派出所里空调温度打得好高啊。”

他用手背贴了贴她额头,皱眉说:“又有点烧起来了。”

上了车,乔柚想把围巾脱掉,被江见疏按住了手:“好好戴着。”

她吸了吸鼻子:“可我好热。”

“热也不许摘,还是说你又想去医院?”

乔柚撇撇嘴:“你就是看我好欺负。”

江见疏:“是啊。”

乔柚哼了声,后脑勺还疼,不能仰躺,于是她艰难地扭了个身子,侧身蜷在副驾驶里。

江见疏非常体贴地把座椅放平了些。

乔柚:“……”

回程的路上,乔柚虽然有些难受,但头脑异常地清醒。

从恢复记忆到现在,她终于有时间整理这段时间和江见疏之间的一切。

睡他的是她,逼他结婚的是她。

提出离婚的,也是她。

和江见疏的婚姻,一开始是幸福的。至少她自己沉浸在浓烈的满足与幸福里,哪怕他的反应有些冷淡,那也没关系,她会努力化掉他们之间的冰。

可是这个想法始终没能实现。

归根结底,是她和江见疏见面的机会太少太少了。

他是个忙碌的外科医生,她也是个忙碌的记者,就像江见疏说的那样,他们的时间大多时候都是错开来的。她在家的时候他不在,等他回来她已经睡了,早上不是她先起床就是他先出门。

起先,乔柚以为这是正常的,工作嘛,没办法。

但是后来她发现,江见疏本身就在躲她。他不愿见她,不想和她待在一起,这个时候,工作就成了最佳的帮凶。

他们在家里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

他们的婚姻也变得愈发脆弱,形同虚设。

乔柚一颗炽热的的心脏逐渐冰冷。

于是她提出了分房。这是她妄想激发他不舍情绪的手段。

果然是妄想了。

他丝毫不在意,在她提出要求后也只是沉默几秒,面色如常地点头说,好,如果你高兴的话。

高兴吗?

她怎么高兴得起来。

可看着他那样无所谓的神情,乔柚说不出“算了”。

分房后,他们就连最后能在一起的时间都没了。

房门一关,互不打扰。

终于到最后,乔柚彻彻底底地决定放弃了。

她可以束缚自己,但一定要还他自由。

正好这个时候,她去了趟兆溪。从兆溪回来后,她向江见疏提出了离婚。

那天晚上风雨交加,她等到凌晨,终于把江见疏等回来。

乔柚说:“江见疏,我们离婚吧。”

她甚至都没有说原因。

外头风大雨大,伞的作用有限,他肩头发梢都被打湿了,往下滴着水。一滴、两滴……比时钟指针走动的滴答声还要缓慢。

那双墨一般的眸安安静静地望着她。

良久。

他说:“好。”

一如她说让他负责的那个早晨,总是平静地答应她的一切要求。

离婚了,就代表不爱了吗?

至少对乔柚来说,并不是的。

她带着那枚结婚戒指,毅然决然去了兆溪。

就像她曾经下定的决心,她会怀抱着她的光孤独至死。

不过上天还是眷顾她的,留了她一命,只不过把缓存清了清。

于是空洞却全新的她重新睁开眼,在医院里再次望进那双璀璨狡猾的眼里。

乔柚再一次爱上了他。

不同的是,这次她得到了回应——又或者说,是他主动将她留下了。

回想起他去医院接她的那天,警察在介绍的时候明明是想说“前夫”的吧?但他没能让警察得逞,他走到她面前,悄悄地告诉她,我们是夫妻。

而她深信不疑。

他编织了一个又一个谎言,在他谎言里,他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然而每当她提及江临舟、和江临舟接触的时候,江见疏心情都不会太好,往往这个时候,他会表现出与平时不大相同的占有欲。

——他在吃醋。

车内暖烘烘的,乔柚渐渐地开始有点犯困。

但是至少在睡着前,她大胆地、缓慢地假设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

回到家,江见疏拿来体温计让她量。

还好,只是低烧。

他让她去洗个热水澡回房间休息,然后进了厨房给她做吃的。

乔柚上楼洗完澡,又晃悠到厨房来了。

“怎么不回房间等我?马上就好了。”

“我想看着你嘛。”

“什么时候看我都一样,”他搅动一下锅里的粥,看一眼她身上的衣服,不太满意,“衣服穿太少了,回去加衣服,听话。”

“你抱我去。”

乔柚无理取闹地说完,朝他张开手臂。

江见疏看她两秒,将火调小,走了过来。

乔柚笑嘻嘻地想要将手臂挂到他身上,被他捉住了。

“亲爱的,你今天热情过头了。”他缓缓说。

“病人就是比较脆弱的,”乔柚理直气壮,“你理解一下。”

“你这样……也叫脆弱吗?”

“你有什么意见?”

“不敢。”

他笑了下,笑起来微眯的眼带着几分锐利,像是想要将她看透。

江见疏说:“你现在的样子,倒是让我想到了高中的时候。”

乔柚心脏一跳,摆出求知的脸:“怎么说?”

“我记得高中有一回,你生病了,也这么闹着让我抱你,”他停顿一下,“我没答应,结果你一个星期没理我。”

乔柚呆了一下,甚至在记忆里认真地搜刮了一下——狗屁!

睁眼说瞎话!又在骗人!

这人是不是看她失忆了真就这么好欺负啊?

她恼道:“哪有这回事?”

“哦?没有吗?”江见疏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的眼睛,“可你失忆了啊,不记得这件事也正常。”

乔柚一惊,顿时噤声了。

两秒后,她支支吾吾地开口:“啊,真的吗?我……还干过这事儿?”

“当然没有,我骗你的。”

“……”

江见疏收紧了捉着她手腕的力道,微微俯身:“你记忆恢复了,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这件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不要在聪明人面前耍小聪明,会被套路得裤子都不剩的。

以上来自某乔姓女子痛心疾首的告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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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昨天的有奖提问居然没有一个人全部答对的!我也很痛心疾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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