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大道万千(1 / 1)

他的指尖熨帖滚烫,钟凌的眉心在他的触抚之下慢慢舒展开来,心中一时间百味陈杂,几乎忘记了自己原本是该躲避的。

颜怀舟总是这样毫无理由的待他好,可他付不起下一次代价了。

直他笑着将手收了回去,钟凌才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面:“颜怀舟,把你的刀给我。”

颜怀舟先是一愣,不知道钟凌好端端地问他要刀做什么,但还是依言将逍遥自背后取下递给了他。

只见钟凌接过了逍遥刀,又从贴身处取出一物,用掌心将它覆在了刀鞘上。待他松开手时,那刀鞘上便多了一块晶莹剔透的黑色晶石,正细微地闪着亮光。

颜怀舟不明就里,朝他探过半边身子来,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钟凌语气平平:“没什么,不过是块上等的灵石罢了,此前我无意中得到,见样子好看便收了起来。如今将它送你,算作瑶台幻境中你肯帮忙的谢礼。”

颜怀舟顿时大喜过望,顾不得揣摩他这话到底是真是假:“你送我礼物么?这还是你第一次送我礼物——”

他迫不及待地将逍遥刀拿回手上,在那处镶嵌了灵石的地方摸了一遍又一遍,越看越觉得爱不释手,只以为自己经年的苦心总算在今日有所回报,眉飞色舞道:“当真般配得很,阿凌,你眼光真好。”

钟凌见颜怀舟不再追问,就知道他未曾生疑,安慰地扯了扯唇角。正要叮嘱他时候不早,明日还要赶路,也该去歇下了,突然听到有人再次叩响了他的房门。

早先那个替钟景明来传话的小侍童正在门外悄声唤他:“神君,您休息了吗?”

钟凌目色一凛,立刻对颜怀舟使了个眼色,颜怀舟心情正好,十分配合地乖乖跳起来抱着刀躲到了屏风后头。

他这才转身过去打开房门,冲那小侍童温声询问:“怎么,父亲还有事情要交代我么?”

门外的小侍童缩了缩脖子,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咳,那个,仙尊让我来跟您说一声……他在金殿里头等着,让魔尊大人也过去一趟,您就不必再同行了。”

钟凌:“……”

躲在屏风后头的颜怀舟:“……”

默了半晌,钟凌面色古怪道:“我知道了。”

那小侍童大大舒了口气,向他执礼后便撒开腿一溜烟地跑走了,仿佛是生怕自己跑得略慢了些,就要被后头的恶鬼给追上了似的。

颜怀舟从屏风后头蹑手蹑脚地钻了出来,与钟凌面面相觑,支吾道:“你父亲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钟凌与他同样始料未及,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话我还想来问你呢!”

颜怀舟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兀自嘀咕:“难道竟被他看穿了不成?算了算了,兵来将挡,我去了先探探口风再说。”

他定下心神,转身便要朝外走去。钟凌想了想,倒也不怕他会吃亏,便在身后叫住了他:“等等,你把逍遥刀留下。”

颜怀舟脚步一顿,回过头来不解道:“为什么?”

钟凌径自上前来将逍遥刀从他怀中拿走:“夜已深了,你带着兵刃去见我父亲总归失礼。”

他指了指逍遥的刀柄,面上带了些许柔和之色:“再说,你这绳子已经磨了多久?今日正好有空,我替你将它换了。”

颜怀舟微微一窒。

他开始练刀的时候年纪还小,虎口处总是免不了被磨出大片大片的水泡。那时母亲尚且还在,就常常帮他在刀柄处缠绕一圈柔软的缚带作为保护。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他与钟凌相识,钟凌早年也总为他做这件事情。

只是后来,母亲没了,他又与钟凌分别,这缚带就再没有人帮他换过了。钟凌最后一次给他系上的缚带完全散掉之后,他便往刀柄上绕了一圈粗粝的麻绳。

如今,他早就不需要柔软的缚带来保护自己不再柔软的掌心,但钟凌,他却还肯记得。

心中阵阵暖意酸胀涩然,颜怀舟低声道:“阿凌,你真好。”

钟凌并不理他,只将他送至门外,待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之中,才又将逍遥刀稳稳地托举在眼前细细端详。

父亲这个时候将颜怀舟叫去,又不让自己跟着,想来多少有些蹊跷。但他断定,无论是颜怀舟本人,还是九世魔尊,父亲都不会将他瞒下的那些事情讲给他听。

钟凌凝视着那块隐隐蕴含着灵力的黑色晶石,确认它的确被镶嵌得牢固无比,复又转身回到了房中。

…………

颜怀舟少年时也曾与钟凌一同去过不周山最顶峰处的金殿,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只身来到此处。

金殿外圆月孤冷,四下寂寂无声,周遭的人早早被遣散了个干净。

他站在那块提着“正道”二字的匾额下出神了片刻,方才稳步踏入殿内。

北斗仙尊钟景明已在金殿之中静候了他多时,颜怀舟不清楚他究竟有没有完全摸透自己的底细,于是摆出一副全无畏惧的姿态,昂首率先出言发问:“怎么,仙尊找本座有事?”

自从他进门,钟景明如炬般的眸光便一直锁在他的身上,闻言冷冰冰道:“颜挽风,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必再做戏了。”

颜怀舟心道果然如此,正好他也懒得再装下去,故而不以为意地嗤笑了一声:“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仙尊的眼睛。”

他仿佛没有觉察到钟景明周身释放出的强大威压,就近歪在一把椅子上坐了,大剌剌地朝他扬了扬眉毛:“说吧,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钟景明见他不但没有任何想要解释的意思,态度还如此嚣张狂妄,语气也未免更森寒几分:“无论如何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这是你对长辈说话该有的礼节吗?”

“怎么,仙尊这般以势压人,竟是在用长辈的口气和我叙旧么?”

颜怀舟恶毒地盯着他,“只是不巧,托你们不周山的福,我颜家长辈早就在这里死绝了。”

钟景明呼吸一滞,那股凝固了空气的威压之力也随之悄然散去。当年裁星台上的惨状还历历在目,倘若一定要追本溯源,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颜家亦有所亏欠。

他的额角突突直跳,良久都没有再次开口说话。

颜怀舟等得不耐烦了:“仙尊叫我来这里,到底是想干什么?”

钟景明极力压下怒意,问道:“阿凌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是你?”

颜怀舟答得毫不犹豫:“当然。我与阿凌之间,没有秘密。”

“如此大言不惭!你可曾想过,你这般纠缠于他,对你们两个人来说都是祸非福!”

颜怀舟被他这话里的刻薄刺中,猛地站起身来:“本座愿意同谁纠缠便同谁纠缠,仙尊管不到我的头上!无论是祸是福,本座自有担当。”

他满面皆是戾气:“如果你叫我过来就是想勒令我和阿凌划清界限,那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不必再白费唇舌了。”

钟景明死死逼视着他的脸,厌恶之意溢于言表:“你说得不错,我希望你能离阿凌越远越好。”

“今日之事暂且不提,可来日等他做了仙首,你还要继续这样不知所谓吗?”

颜怀舟阴鹜地答道:“这是本座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

钟景明对他的桀骜骄狂早就有所领教,本来也不抱希望能够与他说得通。事实上,他每多看颜怀舟一眼,都忍不住有想将此子毙于掌下的冲动。

可眼下,劝也劝不动,杀还杀不得——终究拿他束手无策。

他深吸口气,将捏得泛白的指节寸寸松开,冷酷无情道:“颜挽风,你既然修习魔功,走上了与仙门全然背离的一条路,就该懂得什么叫做善恶之间,泾渭分明。”

“我警告你,你若是有朝一日胆敢动摇阿凌的道心,任谁也保不下你。”

颜怀舟恣肆一笑,不屑地打断了他,“仙尊想杀我又不是一日两日了,大可放到台面上来说,不必藏着掖着。修仙道如何,修魔道又如何,你们眼中的善恶跟本座有什么关系?”

钟景明雷霆大怒:“你!”

他抬起脸来,眼角眉梢满是讥讽,那颗血痣都仿佛在泛着刺目的光。

“只不过,你无需担心本座动摇阿凌的道心。你与世人都一样,皆尽对他苛求甚多。而本座,才永远都最不忍心看他为难。”

“大道万千,我哪一条都能走得——阿凌的道,便是我的道。”

钟景明怎么也想不到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神情蓦地一震,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颜怀舟从容迎上他的目光,寸步不让。

又过了许久,才听得钟景明一字一顿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帮阿凌做一件事。”

颜怀舟道:“什么事?”

“相传北荒妖族中有一枝万载灵根,可治愈心脉暗伤。你想办法找到此物,将它取来吧。”

颜怀舟面色一变,立即追问:“你说这话什么是意思?阿凌他伤得那么重么?!”

钟景明背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再不愿多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什么可以躲过老父亲的眼睛。

北斗仙尊:我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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