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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白景的案子引来不少百姓围观,县衙大门开启的时候,门口已然人声鼎沸。

衙役将穿着囚服的温白景带到堂上,还未开审,便有人在外面高声怒骂,甚至有些人挎着菜篮子,臭鸡蛋,准备充足,蓄势待发。

“丧良心的,奸商!”

“图财害命,简直丧心病狂了,你不配做人,畜生啊!”

.....

那些人情绪激动,神色震怒,仿佛与温白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恨不能生吞活剥了一般,一个个摩拳擦掌,衣袖撸到上臂,若非衙役拦着,恐能上前将他撕了。

温良良逡巡一圈,找了个稍稍安稳的角落站定,眸光不由打量着那些人,公堂对面墙根下,蹲坐着几个人,贼眉鼠眼,像是专门过来盯梢的。

而这些呼天抢地的百姓,空有嗓门悲伤不及,所言所行皆为造势引发骚乱。温良良将视线移回堂上,县令已经落座,温白景抬起手理了下鬓角的头发,似觉出有人看他,便扭头捉到温良良的眼睛,轻松的笑了笑。

惊堂木砰的一声拍响,温良良不由攥紧了帕子,眼睛瞄向县令,心神跟着提了起来。

所谓证人,是两个做生意的掌柜,说是那夜关门晚,结伴回家的时候,正好看见温白景鬼鬼祟祟往井里投放东西,翌日便有人腹泻呕吐,发热畏寒,而温白景借机四处赠送椒酒,其心可诛。

衙役手里托着打捞上来的证物,温白景看着那两个掌柜,忽然嗤笑出声,“你们二位的生意,好到半夜关门的地步了?”

那两人面面相觑,片刻便牟足了力气,指责道,“你做那下作的事,休要强词夺理,为了卖酒,竟然伤人性命,简直罪无可赦。”

“我做何事了?怎的就图财害命了?”温白景精瘦的面上露出一丝嘲笑,他努了努嘴,朝着证物说道,“大人都还没判,你们倒是未卜先知。”

县令皱着眉头,似在人群里搜罗了一圈,复又重重咳嗽几声,肃穆道,“你二人看到往井里投东西的,确认为堂下之人?”

“是,大人,那夜沿街灯火通明,我们看的清楚。”

“好,打开证物。”

县令捏着下巴,衙役上前掀开布帛,便见周遭百姓悉数扬着脖子查看,盘子里托着两枚纱布小包,包里的东西浸泡的濡湿粘稠,隐隐有股别样的药香。

“此为何物,是否为你所投?”

县令态度缓和许多,堂外蹲着的几个人立时猫着腰站了起来,彼此交换过眼神,有一个便悄悄赶回紫金阁,只留剩下两人继续盯梢。

这证物,不是被他们掉包的那件,那便是事情出现了变故。

紫金阁自然知道温白景往井里投的是屠苏,强身健体,百利无害,若要整倒他,屠苏必须换成有毒之物,他们已经与县令通过气,此类事宜经历甚多,怎会突然出现转折?

温白景拱手一抱,不卑不亢,字字清晰道,“回大人,此乃屠苏,驱邪避疾,可预防疫症传播,并非毒/药。”

百姓哗然,纷纷惊异,但凡出现疫症,不过数日,便有燎原之势,一旦爆发,后果不堪想象。无论男女老幼,但凡沾染了疫症,多数都会丧命。

县令倒吸了口气,将身子往前一探,叱问,“休得信口胡诌,引发骚乱,本官都未得到疫症的消息,你又如何判断?”

温白景不慌不忙,答他,“回大人,草民并未说城中有疫症,只是提及屠苏有强健身体,趋避邪气的功效,若是引用屠苏泡制的水,终年不会得疫症。

故而,草民便悄悄将屠苏投到井水中,只想造福乡里,没成想被人诬告入狱。”

那几个领头起哄的人闻言,犹如平静水面炸了一片石子,嗦嗦然群起攻之,“狡辩,完全是子虚乌有,你怎会那么好心,无偿给井里投放屠苏?

奸商可恶,故意下毒,然后将椒酒高价售卖,心思实为歹毒!”

“就是,竟然还能巧言善辩,何不找人验一验证物,枉的我们相信你一人的空口白舌。”

....

仵作答完话,证实纱布小包内确实为屠苏后,那些个叫屈的人便没了主心骨,往堂外偷偷看了好几眼,见那两人也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便知事情不会顺遂,声势也渐渐弱了下去。

县令与紫金阁关系亲密,本想断一个无罪释放,大事化小,将此事不着痕迹的抹去,就在他即将拍惊堂木之时,提刑府的人竟大张旗鼓来到堂上,气势凌人。

陆提刑与他问候完毕,便上前将那几个吆喝最盛的人一一点上前来,同堂上两个证人一起,以诬告罪名,提去提刑府亲审。

堂外那两人再也按捺不住,连忙往回跑着报信,紫金阁霸占京城酒业多年,从未吃过亏,今日栽倒一个毫无根基的人手里,着实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紫金阁做事向来察言观色,温白景在阁内饮酒数月,又与老板对赌,赢走大量酒水,他身后没有靠山,住在新买的宅子里,初来乍到,理应很好对付。

“哥哥,你瘦了许多。”温良良举起帕子,印在温白景的脸上,轻轻擦了擦灰尘。

温白景接过帕子,与她一边往前走,一边嬉笑道,“劳妹妹费心了,这些日子多亏妹妹周旋,否则哥哥便要吃几年牢饭,与蛇鼠虫蚁为伴了。”

他用帕子擦了擦额头,雪白的巾帕骤然变得漆黑污糟,温白景憨笑了几声,将帕子塞到胸口,又问,“妹妹认得提刑府的人?”

温良良一顿,迟疑的想了想,又摇头,“不认得,哥哥清白无辜,县令也无法偏袒。”她不想提及过多,尤其是事关顾绍祯,便打住了话,不肯再说。

“嗯,自是如此。”温白景瞥了眼远处停靠的马车,那人远远放下帘子,一闪而过的阴鸷仿佛只是幻觉,温白景来不及回味,马车便行驶绕过前街,不见了踪迹。

他知道县令与紫金阁的关系,牢不可破,若非有强劲的压力,县令不会临时变卦。温白景撸了撸袖子,抬脚跟着温良良进了马车。

“公子,那几个被买通的人,您是想如何处置?”朱桑跟在车后,又回头望了眼对向而驰的车马,叹了口气,“夫人也不知您费了多少气力,您与陆提刑关系往来,还从未有求与他。”

“我像是趁人之危的人吗?”顾绍祯掩着唇,咳了两声,便将帘子撩开,瞥了眼朱桑,冷冷的眸子泛着一股狠意。

“她若喜欢我,必然是中意我这个人,而非我为她做了什么。”

朱桑不再言语,扭过头加快了脚步,您可拉倒吧,一个闷,一个拗,再不做点什么,夫人都要冠上他人姓氏了。

“公子,三皇子修葺了温府,就是温太傅旧宅。”

车里的人一怔,凉了面色,便是声音也如同从冰窖中捞出来一般,“哼,急功吉利的狠了,便容易露出马脚。

他自以为做的事情天衣无缝,鱼和熊掌,想要兼得,却也不问问我是否愿意。他不与我翻脸,无非因为我手中的钱银,若真到了那一日,兔死狗烹,你猜温良良会站在哪边?

朱桑,明日三皇子选妃?”

“是,公子,正是明日。”

“嗯。”顾绍祯捏着额头,揉了揉太阳穴,想了半晌又道,“得让他办的风风光光,享尽齐人之福。”

“公子,你为何不与夫人讲,三皇子其实早就认出她来....”

“没我的吩咐,谁都不准到她面前瞎说。”顾绍祯打断朱陌的话,一想到温良良那张茫然的脸,便觉浑身燥热,他翻开帘子,对着朱陌叮嘱道,“记住了,不准告诉她。”

否则,温良良会哭的。

顾绍祯不喜欢看温良良哭,尤其是为了那样的人,不值得。

宋昱琮在金陵城的时候,便早早认出了温良良,他没认,那便是在他权衡利益之后,做出了抉择。

顾绍祯故意在金陵城放出温良良嫁人的消息,根据宋昱琮的能力,想要查清温良良嫁过谁,简直易如反掌。

如今他能对着顾绍祯从容淡定,旁若无事,只是因为顾绍祯于他而言,还有利用的价值。

温良良那个蠢笨的人,若是知道自己幼时的玩伴这般不堪,指不定如何伤心难过,顾绍祯捏着手指搓了搓,嘴角渐渐勾起一抹笑来。罢了,自己也只有对她更好一些,谁让她这样招人疼呢。

温府旧宅杂草丛生,因着夏日炎炎,府内的树木花草旁枝溢出,窜过花墙四处招摇,园中虫鸣鸟叫十分嘈杂,从前的那座桥砖石脱落,早已不复从前的秀气灵动。

宋昱琮站在桥上,负手踱步,来回数次,只觉白驹过隙,万事皆变。

青石板间长满了绿色青苔,浸染着桥下的流水,愈发旺盛莹绿。石板面上经历风吹雨打,变得坑坑洼洼,圆形柱头雕刻的是雀首,喙部缺失,没了往日的风姿。

他眨了眨眼,忽然便看见桥下走来一人,提着通红的灯笼,梳着两个小髻,粉嫩的脸上微微一笑,鹅黄色的裙衫被风吹得扑簌簌乱飘,她嘟着嘴,一蹦一跳的走到他面前。

“三哥哥,你怎的又来了?祖父今日许我不念书,你可不要在他面前说道功课。”她眉头紧锁,小小年纪似有无穷心事一般,两只眼睛滴溜溜的打转,仿佛一只聪慧的小狐狸。

“良良,你...”

“哎呀,三哥哥,你往前走两步,我爹爹过来了。”女孩拽着他的衣角慌乱的躲到他身后,白皙的小手攥的很紧,一抬眼,笑的十分憨甜。

宋昱琮用手指按住眼睛,刺痛的灼烧感让他滚下几颗热泪,片刻,他又猛地睁开。

微风拂过断壁残垣,青苔杂草,他的小娘子,到底找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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