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渊回来的时候,就感觉屋里气氛不大对。
池渊不是没有看见过姜念回喝酒。
只不过每次姜念回喝酒的时候，都必然是他很高兴的时候。
因为他这个人就是一个隐藏的小酒鬼，一有机会,小酌两口，能让他直接美到上天去。
但是这一次他的状态却好像是有点不开心似的,又或者是在想什么心事儿？
反正,那表情看着挺复杂的。
“怎么了？”
池渊走过去。
自从那颗折磨了他好久的魔丹离体以后，他总算是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行走了，现在如果不说的话,没有人能看得出来他以前曾经是个腿脚不方便的人。
姜念回支着脑袋,看了他一眼,只是笑笑：“没什么,就是在思考一些事情。”
“什么事，不如说出来，或许有人可以帮你解决？”
“哎,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姜念回岔开了话题：“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教我写字儿吧。”
池渊微微挑眉，“之前你不是很不喜欢让我教你写字儿吗？还总冤枉我,说是在变着花样折磨你。”
“哎呀今时不同往日嘛，人的想法总是会变的呀,快来快来快来......”
想起之前自己找各种借口偷懒的样子,姜念回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赶紧让他别废话，把东西拿过来。
安静的小阁楼里烧着暖炉，屋子里热烘烘的，池渊也不扫他的兴,拿了一张白纸铺平，然后就坐在旁边研墨。
“好久没练了，果然停一段时间就要退步，我的天啊，这个字简直绝了......”
姜念回在那嘟嘟囔囔。
他现在的字其实比最开始的时候好看很多了，起码是有模有样的。
不像一开始，就软趴趴的瘫在那里，让人不忍直视。
池渊见他写个字身子还不自觉晃悠，就伸手扶了一把，却越扶越歪——
大概是觉得反正后头有人盯着，姜念回就完全没了后顾之忧，歪就歪吧，也省得自己费力气坐直了。
池渊失笑，只好再靠近些。
这一靠，两个人就差不多也算是贴在一起了，姜念回的肩膀就抵在池渊的胸口处，一手抱着酒瓶，一手抓着毛笔，苦思冥想的时候不自觉还想啃指甲。
池渊很不喜欢他这个小毛病，咔嚓咔嚓的，再用点力就要把手指啃出血了！所以就迅速把他的手给按了下去。
“专心练习。”
“......”
姜念回懵懵地转过头，哦了一声。
他在思考着这几天看的那些话本，再按照池渊的指示一笔一划地写出来。
桌前就有一本还没看完的。
他一目十行地扫过，然后就看见上头有那么一行诗：
“粉香汗湿瑶琴轸，春逗酥融绵雨膏。
浴罢檀郎扪弄处，灵华凉心紫葡萄。1”
看第一遍的时候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外头一阵风突然吹过，他脑袋里就嗡的一下，手抖了。
原本好端端的字拖出去一条长长的痕迹，空气中也莫名多了一种难以言语的沉默。
池渊看着他，忽然伸手擦了擦他的脸颊：“弄到脸上了。”
“......”
黑色的墨点一下子糊开。
他只是没有把手指移开，暖炉的光就氤氲出一层柔和的波纹，在空气中轻轻荡漾开来，害得姜念回目光闪了闪，有些不受控地微微偏了头，唇角擦过被墨点弄脏的指腹。
热气中带着香，还有悄悄在暗中滋生出来的希冀，荡开一圈突然浓烈的旖旎气味，烫到了池渊的指尖，也瞬间烧掉了空气中浮动着的湿气。
“好喝吗？”他问的是酒。
“甜的，尝尝？”姜念回说的也是酒。
但那酒壶却谁也没碰，静静地摆在桌上，冷眼看着周围气息悄然拥堵，变得热切和黏腻。
炉火开始摇摆，池渊的手落到了对面人的侧腰上，试探一样，悄悄扣紧。
掌下热烘烘的一片，他喉结轻轻颤了颤，紧紧盯着眼前那双湿湿亮亮的眼睛，盯着那双眼睛深处藏着的莫名希冀。
池渊握着对方的腰，微凉的手刚贴上去，便感受到了那具身体立即因为不安而变得紧绷。
他垂眸，贴着对方耳旁细细低语，好不容易哄得人稍微放松些，接着就是一声延长许久的闷哼。
手腕处隐隐有个圆圈形状的那条胳膊探了出来，有些受不了那种古怪的酸胀感，而拼命抓紧旁边凸起的横栏。
屋门紧闭，格挡了外间的冷风，让屋内忽然蓬勃的冲动融出一池春露。
直到春露逐渐化成雾...…
才缓缓交融。
作者有话要说： 1引自诗词原文《酥/乳》赵鸾鸾?(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