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1 / 1)

回到家里,雨音将学校的作业完成之后便娴熟地在桌上摊开一张宣纸,下面用报纸垫好,开始磨墨准备练习书法。摸了摸颤抖的左手,她看着手腕上淡红的伤疤,微微叹了口气。

尽管已经过去一个月,当初割脉时伤到的左手还没完全复原呢。

她用右手五指捏住左手腕轻轻转动。今天记了一天笔记,左手就有点吃不消了。看来明天还是拿右手写字吧。

她是左撇子。小时候在稚子园的老师发现她拿左手写字,特地叫来了赵父赵母,要求他们合力纠正她,改拿右手写字。妈妈为笑着告诉老师,她也是左撇子,但她小时候人们思想都比较守旧,为此她挨了外公很多打,才养成用右手写字的习惯。对于女儿用左手,她只会赞同,不会反对。

尽管如此,雨音还是经常用右手写字练习。听爸爸说左手锻炼右脑、右手锻炼左脑,空闲时期用非惯用手练习书法,权当进行大脑训练吧。只是没想到,她的这项“特殊技能”在这时候倒能用得上。

如此有条不紊地过了三四天,雨音一直安静地待在自己的座位上,每天只和藤原管家和问她问题的老师对话。但这种独立的情况终于被打破,在她手疾眼快地一把捞起从旁边桌上向地面做自由落体的玻璃水杯开始。

“谢谢,谢谢你,呃……那个,迹部同学?”坐在她右侧的北岛海砂急忙向她道谢。雨音将玻璃杯轻轻放回她的桌上,,对那个一脸惶恐的女生微微一笑:“不用谢。”

雨音的反映神经还算不错。高中她和挚友思思一起吃饭的时候,身侧的男生不小心将手里的碟子一歪,碟子上的肉包一下滑下来,却被雨音习惯性地一下接住。思思瞪着她,瞪着她手里的肉包,再瞪瞪那个男生,顿时石化了。

而她和那个男生也只尴尬地四目相对,过了好一会,他才抽搐着嘴角对她说:“那个,就不用给我了……真的。”

每每提到此事,思思总会非常没有淑女风范地哈哈大笑。

明明不过是一年前发生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倒像是过了一辈子。

“那个,迹部同学?”

“嗯?”雨音抬头看着北岛海砂,“怎么了?”

“迹部同学,你也一个人啊,不如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她期待的看着雨音。

雨音点点头站起来。北岛海砂算是这个班级除了她以外剩下的一个异类。虽然同是国二,但她在课堂上总是答不对老师的问题,哪怕那道题目就像“1+1=2”,或者比“1+1=2”还要简单。久而久之只要一被提问,她周围的学生就会条件反射地在一旁窃笑。也没有谁愿意和她一起走,不过至少他们还愿意和她说话,这点比雨音自己好多了。到新班级这么多天,除了坐在她右侧,眼睛余光经常能看到的北岛,其他人长什么样、分别对应什么名字她都没理清呢。

雨音和北岛海砂一边有意无意说着话,一边向食堂走着。前方忽然出现了一股骚动,很多女生惊叫着超过她俩向前跑,嘴里惊呼着“仁王雅治!仁王雅治!”

在人头攒动之中突围出一个银发的男生。他肩上歪着一根小辫子,剑眉斜飞入鬓,墨绿眼眸十分灵动,嘴角噙着一丝放荡不羁的笑。他右肩背着一个网球袋,左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明明在匆忙奔跑,看上去却彷如闲庭信步一般自在。

雨音惊讶地看着他,拉着北岛的手蓦然一紧:那张面孔对她来说熟悉得令人愕然。

“林…雅致?”

“什么,迹部同学,那是仁王君啊。”

看着他在她们身边擦肩而过,雨音奇怪地问北岛:“什么仁王君?”

“就是我们立海大网球部的正选之一,仁王雅治。”

“网球部?”

“哎呀,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们立海大的网球部很厉害的,去年就是全国大赛的冠军,前不久又夺得今年的冠军了呢。”北岛兴奋地说,“仁王君球打得好,人也好帅,学校里喜欢他的女生很多哦。怎么,迹部,你也喜欢他?”

喜不喜欢他雨音不知道,她心里藏着的是一个和他极为相似的身影。

林雅致。

那个她暗恋了两年,和她在一起三个月,不久之前刚和她提出分手的人。除了发型和发色,那斜飞的剑眉,墨绿的眼眸,嘴角的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都如出一辙。和他刚分手的那些夜晚,雨音将头埋在枕头里不停地流眼泪,脑海里明明灭灭的都是他的笑容。从前她一直不相信会想念一个人想念得发狂,而和他分手以后,她才发现有些话虽然听上去假,但符合事实;有些话听起来真实,却做不得数。

浑浑噩噩地回到家,藤原已经将晚饭全部准备了。打过招呼,雨音一个人默默地吃过晚饭,提起书包走回房间。

将练字的字帖铺在桌上,提笔慢慢的写着。看着笔下那句刚刚写完的“宁静以致远”,眼前又浮现出那个桀骜不驯的身影。

林雅致是她的前男友。高一初见时,他面庞的淡淡微笑、言语的不羁于世就紧紧扣住了她的目光。

琴书全雅道,视听已无生。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他的祖父在两首毫不相关的古句中摘出二字作为他的名字。就和他的名字一样,林雅致的确是个独特雅致的人。

高中课业繁忙,高一分班之前雨音是林雅致的前桌。自小被教室父母逼迫得养成绝对好学生良好习惯的她在课堂上总是将腰杆挺的笔直,注意力一直追随着老师。开学数个星期之后的傍晚,林雅致用笔尖戳了戳她的肩膀,笑盈盈地对她说道:“赵雨音,你上课昂首挺胸的,难道不累么?”

她傻傻地看着他。

“我看你上课一直正襟危坐,真的很好奇你平时是不是一直这么坐.你的腰酸不酸?如果你要睡觉,是不是也是直着腰戳着睡?那你的脖子是不是很难受?长此以往……”

雨音转过头来,郁闷无比地问同桌思思:“你的初中同学,林雅致,是不是脑子有点毛病?”

林雅致,他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从来不循规蹈矩。篮球场上的他,动作流畅,姿容挺拔,潇洒自如;教室里的他却迟到早退,经常上课睡觉。但每次考试之前他借雨音的课堂笔记看过一遍,分数总能比她高。他的态度、他的天资,他嘴角莫名的一抹笑意,眼睛里流露的邪气凛然让雨音无法抗拒。

雨音的视线一直不自觉地跟随着林雅致的身影。因为父母是大学老师的关系,起步较高的她在小学连跳两级,再加上本就提前一年入学,高中时候她的年龄是班级里最小的。对一直以来被父母保护的密不透风的雨音来说,林雅致的出现就像生活被打开了一道全新的门。从那道门看出去,她发现了和以往迥然不同的旖旎风光。

长达两年的暗恋,从16岁到18岁,雨音一直沉浸在那种又酸又甜,掺杂苦涩的世界里。林雅致跟她挥一挥手、和她说两句话话、跟她开无伤大雅的玩笑,她就能高兴许久。林雅致收到其他女生送的礼物情书、他在球场上和给他加油的女生互动,她又难过又迷惘。害怕自己的心意他不知道,又害怕自己的心意被他知道,患得患失的雨音,心情总是被他左右。

林雅致,他自始至终都有那种魅力让雨音深深沉溺,无力逃脱。

和林雅致分手的那天,雨音在思思怀里哭了整整一个下午,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世界不复出现,那些美好都已经随着东流水一去不回头。他的那句“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喜欢你”在雨音耳边一直旋转一直旋转,直到把她逼到崩溃的边缘。

遇上林雅致以前雨音一直活泼开朗,笑容总是挂在唇边;失去林雅致以后,她很长时间都体会不到真正的笑容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就是初恋,陈酿的美酒可以让人欣赏陶醉,贪杯就会被宿醉折磨的死去活来。但不同于酒醉,这种不能言喻的疯狂迷恋,一生中或许仅仅只有一次。

而只有一次这一点,才是初恋美好、迷人特质的根本所在。

届时已经高三,雨音一落千丈的状态让父母又警觉又担忧。不愿意告诉他们真相的雨音一直在逃避。逃避林雅致、逃避父母、逃避现实,幸好思思一直陪伴着她,一边提醒她的学业,一边安慰她的父母,温柔地鼓励雨音要坚强走下去。谁料和父母的关系才略有转机,他们一家就遭遇了那场火灾。直到看到头顶大块的水泥板砸下来,雨音依然没有和父母说一声对不起,说一声别担心,说一声她一直很好,不会辜负他们殷殷的期望。

按雨音的时间来算,和林雅致分手也只不过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情。闭上眼睛还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还能回忆起他温柔的声音,还能捕捉到认真誊写笔记只为了给他借阅时脸上那抹不好意思的微笑的心情。伤口还没有结痂,每一次扯动都痛彻心扉。

课间时分,雨音拿出笔记正准备开始整理,铃木老师喊住她,提给她一张表格:“迹部雨音,中午你抽空去一趟学生会办公室。”

“这是……”

“每个学生都需要加入社团,你临时插班进来,也跟不上其他社团活动的进度。昨天学生会现任文书跟我说最近有点忙,你填好表格去顶一下他的职吧,这学期也只剩下一个多月,要正式加入委员会什么的,你到时再做定夺。”

铃木作为国二年级的教导主任,兼任学生会指导老师一职。昨天f组的柳莲二找到他,这个一直以来工作态度极端负责严谨的学生会文书居然跟他提出关于“工作太忙、网球部的训练越来越紧张”的话题。恰巧他的班级多了一个什么社团也没有加入的插班生,问题非常好解决。

“嗯,那好的,我今天就过去。”

雨音顺从地答应了。

向北岛海砂问清学生会办公室的位置,她在学生活动中心上上下下找了好一圈才终于找到正确的地点。礼貌地敲了一下门,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学生会办公室比较大,进门左侧立着两个大书橱,书橱里摆放的是学生会记录的活动资料。书橱对面摆放着一组沙发-茶几,可以供学生会干部讨论、聊天。进门右侧,窗边一张大大的办公桌,靠走廊这头则摆了6张普通课桌椅。

此时那张大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紫色头发的男生。他带着的一副眼镜完全遮住了他的眼睛,但从他白净的肤色来看,应该是个美男子。只是这个男生看起来莫名的眼熟。

“同学你好,我就是学生会长,请问你来有什么事么?”

紫发男生站起来,十分绅士地对着雨音半鞠躬。眼睛瞄着她手里折叠的那张纸,轻轻笑着问道,“啊,这位同学,你是来向我告白的么?”

“嗯,我是……你说什么?”雨音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莫不是刚刚自己听错了,这个看起来无比优雅的男生竟然会对初次见面的女生说这样莫名其妙的话。

“仁王雅治。”

然而没等雨音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学生会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门口站着另一个紫发的男生,看起来和自己面前这个一模一样。他推了推眼镜,镜片上闪过一道白光。

那个,双胞胎么?雨音的脑袋已经快要当机了,谁来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仁王雅治,以后不要再拿我的备用眼镜了。”门口那位绕过处于木然状态的雨音,直接向办公桌那里走去。

仁王雅治?那个仁王雅治?

大概是觉得目前的场面不够奇怪,书桌前的“学生会长”咧嘴一笑,手在额头处轻轻一拉,就像中国京剧不传之秘四川变脸一样,出现在雨音视线里的是昨天在路上碰到的,那个长的酷似林雅致的,被众多女生追着逃跑的,网球部正选仁王雅治同学。

天呐,这个世界难道是玄幻吗!

如果说刚刚雨音的思维还在勉强转动的话,这一下变故显然超出了她的接受能力。她慢慢地眨了眨眼睛,大脑不负众望地当场当机。

“啊!”一声惨叫划破了原本有些怪异的气氛,仁王雅治和那个紫发男生都惊得跳了起来。

“同学,你没事吧?”

雨音一连后退了好几步,直直撞到身后的桌椅上。她用颤抖的手指指着仁王雅治,瞳孔因为恐惧都缩小了。

“新的文书在哪?”门口走进来第三个男生,谢天谢地这一个和前面两个长得不一样,他留着整齐的西瓜头,眼睛以一种奇特的姿态半眯着。

“雅治,看你干的好事。”或许是仁王雅治太过出名,或许是他对自己同学的风格太过熟悉。他只消看了一眼,就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立即指认出始作俑者。

“同学,你没事吧?!”

这三位应该是学生会成员的男生把受惊过度反应迟钝的雨音扶下做好,又倒茶又道歉发的时候,雨音的思想才慢慢归位。

“对不起,迹部同学。仁王雅治惊吓到你了,很抱歉。”

“cos柳生比吕士是他的专长,你没有被吓到吧?”

“对不起,同学,我真的没有料到你的反应会这么大。”

仁王雅治自己也有些惊愕,以网球部的炙手可热,在立海大附属校园内居然还有人不知道他和柳生可以互相cos的专长,如今将这个女生吓成这样,要是被柳莲二告诉真田弦一郎,没准自己又会被虐啊!真田可是风纪委员长,虽然此事纯属“意外”,但这种恶意骚扰惊吓同年级女生的罪名……

雨音差不多终于搞清楚眼前这个男生奇特的癖好。她看着仁王和林雅致极度相似的脸庞,心里蓦然一震。自己居然会认为仁王雅治和林雅致几乎算是一个人?她是怎么想的啊!不不,林雅致不会是眼前这个变态的。

而且,她不是已经和林雅致分手了吗?干嘛要特地拿他和这个男生做比较啊!

尽管和目前自己痛定思痛的心情不搭,她还是很想跳起来大喊一声:“天哪,谁来告诉我这货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啊!和他的外表未免也太不吻合了吧!”

“迹部同学,你是铃木老师说的新文书么,把表格给我吧。”柳生比吕士镇定地着说道,“我才是学生会长,柳生比吕士。”

最后一句颇有些咬牙切齿。

“啊,您…认识我?”

柳生比吕士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停顿了两三秒才继续慢悠悠的说道:“迹部雨音,我们是一个班的。二年a组,柳生比吕士。座位就在你后三排。”

雨音默默地在心里向他道歉。她不是有意的,到现在她连自己后面那哥们长啥样都记不住。目前她的生活那叫一个单纯,基本就是在自己的小圈圈里晃来晃去。

“嗯,这个铃木老师已经跟我说过了。正好刚刚莲二还跟我抱怨说全国大赛刚结束,部里有很多资料需要重新整理,他分身乏术想跟我辞职呢。”柳生比吕士推推眼镜,松了一口气,“这位就是柳莲二,现——是前任的学生会文书,你和他交接一下工作吧。”

“我是柳莲二,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柳莲二走过去将书架上一排资料指给雨音,“学生会的资料我就整理到这里,还有剩下的这么多。整理的时候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或者问柳生也可以,他是学生会长。平时文书的工作并不忙,但主要是要帮忙分担会长的事情。”他流利地说道,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沉稳、可靠的感觉,“还有,刚刚仁王吓到你了,请你不要介意。”

“我……没关系的。”听到这句话,仁王雅治自知理亏,讪讪地冲他俩笑了笑。

“嗯,那就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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