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第二天就问了。
宫宴中场秦政喝多了出去放水。今晚太多人敬他酒，就算是别人干杯他只喝一口，到这会儿也喝了不少。
谢昭特地在这必经之路的暖亭里等着他。
秦政在长廊看到锦绣守在亭外，本来要直直走过去的脚步就停了一下，然后转道迈步进来。
谢昭端坐在椅子上笑吟吟看着他，眼中熠熠生辉。这附近还是有值守的宫人的，还有御林军在巡视。
秦政看他两眼，然后躬身拱手，“臣见过皇后！”
谢昭等他把礼行完了才眉开眼笑地道：“太师免礼！请坐——”。
秦政轻‘哼’一声坐了下来，“有事？”他倒是没想到小混蛋会主动找自己说话。方才他一直端着架子坐在上首，一副不好接近的样子。
听他语气随意，谢昭知道可以自由讲话。于是直截了当地问道：“太师，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薨’啊？”
秦政道：“明年要用兵。国库不太充盈，死个皇后挺费钱的。再娶一个进来又得费钱。你暂时还不能死！”
皇后有皇后的排面，不管娶还是死，是都挺费钱的。而且宫中上上下下经手的人还会捞一笔。
可是，“战事一旦开启，还能刹住车么？要统一天下，势必得旷日持久的打下去。那我到底几时才可以死啊？”
“不是说让你妹回来么？”秦政看谢昭急了，慢条斯理地道。
“我妹与药王谷少谷主自小青梅竹马。棒打鸳鸯不大好吧？而且她都跟人私奔了，还硬要她回来做皇后，对皇上也是种羞辱啊。”
秦政没好气道；“你们谢家还知道你们羞辱了皇上啊？她要是不回来，你就一直在宫里待着吧。要是你敢先斩后奏的假死，本太师一定会让谢家把花销全承担了。”
谢家有钱，但那都是要花在刀刃上的。乱世将至，家将部曲是肯定得扩充的。养兵费钱啊！兵器、铠甲、马匹，哪样不得花钱？没见太师掌着半壁江山，还在为军资发愁么。
死一个皇后的开销那都能调|教一只几百人的精兵出来了。更不要说还有娶继后的钱。
谢昭没想到事情会卡在这上头。
看他气鼓鼓的，秦政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或者你可以等一等，说不定什么时候皇后之死能派上用场呢。那本太师就把这钱给你报销了！”
谢昭道：“什么时候才需要用到皇后的死去碰瓷人啊？”他等不了，他还是回去查一查死一个皇后和再续娶一个进来要花费多少钱吧。然后自筹经费去死一死。
“不知道，看情况吧。”秦政声音里有着笑意。
他一点也不急着回去，但这么坐久了不好。于是起身道：“我先回去了。”
秦政走出暖亭，脸上犹带残留的笑意。
但这笑意在看到找过来的顾盼后便消失了。
“见过太师——”
顾盼今日打扮得比那日在明月楼更盛。
她款款下拜，“太师，能否借一步说话？”她这几日想了很多法子，都没能见到秦政，只能来宫宴上堵他。
被谢昭堵到秦政还挺高兴的，哪怕小混蛋故意等他行完礼才让他免礼。
但是被顾家女堵他就不乐意了。
“不方便。”
顾盼朝他的来处，暖亭方向看了看。那你一个臣子，和皇后在暖亭里见面就方便？
如果说周遭有伺候的人跟着，那如今也一样啊。
秦政没再理会，径自走过去。路过顾盼的时候，径自绕开继续前行，毫不停留。
谢昭比秦政晚一步，刚转弯就见到前几日才相看过的这两人在说话。
顾盼迎上去，“臣女拜见皇后娘娘！”
谢昭也不想理会顾盼，他又不能收钱不办事。传出去谢家的脸往哪儿搁？
至于秦政，他直接走了。小混蛋还不至于应付不了顾家女。
谢昭对着顾盼冷淡地点点头，也往灯火通明的大殿走去。事情不顺利，他更没心思应酬了。反正谢皇后原本就该是冷淡、低调的。
顾盼看着谢昭锦衣华服的背影。
这是秦太师亲自定的皇后人选，而且方才远远看着两人说话还挺熟络的样子。谢国舅在太师面前也有些分量。
他对谢家倒是挺好，怎么对顾家就那么严苛呢？
秦太师想把顾家的地盘和人马一起吞了，这心也太黑了！
来前阿爹说顾家可以有所退让，但地盘和人马那是底线！
谢昭在上首高贵冷艳的坐了一会儿，“皇上，臣妾想回去休息了。”
小皇帝在看歌舞，“这么早？”
“嗯。”
“那行吧，你们路上小心伺候皇后。”
坐上凤撵谢昭问道：“章嬷嬷，皇后葬礼和婚礼的费用大概是多少么？”
章嬷嬷是在隆信皇后身边伺候过的，对此有所了解。
“先帝和隆信皇后大婚据说是花费了两万六千金。至于薨逝，太后是被废的。再往前奴婢也没有经历过。”
大概也差不了太多。
当皇后一年的收入，林林总总大概是四千金。母亲和祖父给他留的遗产，一万金出头。
楚家上下一百三十二口人，全年的花费也不过二千金而已。
谢昭悲催的发现，他死不起！
药王谷也出不起这个钱的。就是出得起，自己也不能狮子大开口要这么多聘礼。那真成卖妹子了。
把旁人屏退，谢昭裹着铺盖卷在大床上打滚。他好穷！
“啊啊啊啊啊——”
锦绣有些好笑，不过这真是公子头回为钱发愁啊！只是这数目实在是太大了！
她坐在床沿，伸手挡住谢昭继续往外滚。再滚该掉下去了！
谢昭躺平，“这床睡着还挺舒服的。”那三日这床都是让给小皇帝睡的，他在卧榻上将就。
锦绣一边帮他把被压着的被子从身下拉出来一边道：“反正就偶尔进来几日，公子先忍一忍。奴婢这个位置还挺能捞钱的，奴婢帮着公子一起攒钱。”
谢昭失笑，“你不要过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