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百口莫辩(1 / 1)

回家后,云糖在冷冷清清的的院子里坐了一下午,总觉得阿白还在她身边,还在绕着院子满地跑。可放眼四顾,又找不到那个圆滚滚的毛团子。

院子一角的山楂快熟了,云糖摘下一颗放嘴里,酸得皱起一张小脸,“啪嗒嗒”直掉眼泪。

她多希望这一回阿白也能从树上掉下来啊。

可是没有,她刚回来时里里外外找遍了,没有丝毫阿白的痕迹。

也不是完全没有。

厨房里那十只小碗,每次她洗好后都会一只只立在架子上沥水,方便下一顿直接用,可她方才发现它们被摞成了一叠,放在碗柜的角落里。

它不准备再用了,所以收起来。

离开她,它早有预谋。

可是凭什么啊?她养了它两年,宠着惯着,毫无保留地对它好,它凭什么说走就走?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云糖抹了把眼泪,取出信符给谢思泊写信。别人没办法帮她找到阿白,小山哥哥一定可以!

翌日,天刚破晓,云糖坐在床上,望着墙角的小狗窝发呆。

马上就要去苍台峰面见宗主,而她此时眼睛又红又肿,干涩得连眨眼都疼,实在羞于见人。可她努力那么久,不就是为了今天么?

云糖走到门口,突然转身往墙角走去,一脚踢翻了她亲自做的小狗窝。

叫你走,叫你走!

·

到达苍台峰的时候,议事殿下面的广场上已站了许多人,大部分是身着白衣的师兄师姐,也有跟她一起参与试炼的同届外门弟子。

他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一个个眉飞色舞。偌大的广场上,有两群人最为瞩目,云糖瞟了一眼,被众星捧月般围绕着的人正是阮妙菱和施若卿。

她没兴趣巴结大小姐,放眼四望,想找几个落单的同届外门弟子了解一下昨日情况。但她刚一走近,对方便远远地绕到了另一边,对她如避蛇蝎,眼中满含警惕。

云糖皱了皱眉,对现下的情况不明所以。最后她在角落里找到了形单影只的陈子心。

“陈子心!”云糖激动地跑过去。昨日她忙着找阿白,根本没注意到陈子心有没有筑基成功,既然来了这里,那必然是成功了。

“云糖,你终于来了!”

陈子心再次见到同伴也十分欣喜,但笑容也难掩面上晦暗之色,他如今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脸色却不似阮梦玲那种从小体弱的苍白,而是惨白之下隐藏着一层令人不适的幽暗。

那些内门弟子都围着阮妙菱她们,陈子心这里太清净了,云糖扫一眼这局势,不禁感慨自己与陈子心真是同病相怜。

云糖担心他伤势,关心了几句,随后便有苍台峰弟子前来引导,让刚通过试炼的外门弟子排成一排,站在最前面。其他内门弟子自觉地在他们身后排成一个井然有序的方阵。

片刻后宗主与诸位长老出现在议事殿下面的云梯之上。云梯连接广场与议事殿,其下镂空,浮于云雾之间,地势比云糖所在的广场高出不少。

两相比较之下,尊卑立显,即便宗主面慈心善,并未释放威压,但整个云梯之上亦隐隐散发着高修自带的压迫感。

宗主首先对通过试炼的弟子表示了嘉奖,随后便让他们每人拿一张纸写下拜师意愿。

云糖拉大师兄入局是被逼无奈,也是孤注一掷,现在没得选,只能做大师兄的随侍弟子。

内门弟子也分品阶,宗主或长老门下的亲传弟子品阶最高,俱是未来玉溪宗的中流砥柱,称五峰弟子,除大师兄外,俱以入门先后论资排辈。

无法成为五峰弟子的,便统一入青岩峰做普通内门弟子,或者给长老及五峰弟子们做随侍弟子。

随侍弟子名头上不好听,便如同凡间高门贵族身边的奴仆一般,许多人宁愿去青岩峰,也不愿做随侍弟子。然而滦叶峰的随侍弟子自有不同之处。

传言大师兄行事随性,不喜师徒名分,但对跟着他的随侍弟子指点颇多,同时又极其护短,因此在外界看来,大师兄的随侍弟子也算他半个徒弟。

再加上曲桑开了先拜宗主为师、后又追随大师兄的先河,滦叶峰随侍弟子的地位又在无形中被提高不少。

正常情况下,云糖做大师兄的随侍弟子肯定不亏,可现在的情况偏偏不正常!

写下“滦叶峰”几个字时她手心冒汗,心想大师兄可千万不要太早回来,否则一切穿帮,非但她前途未卜,还会连累曲桑。

只要再给她一年时间,她会凭自己的实力让大师兄心甘情愿收下她的。

新一批内门弟子的拜师意愿被收走。云梯上的宗主与长老们商议一阵后,便有苍台峰弟子宣读结果。

“施若卿,入苍台峰宗主门下。”

“石文焱,入曲阳峰持信长老门下。”

“阮梦玲,入柏萸峰悟秋长老门下。”

“钟有司,入青岩峰严涂长老门下。”

成为五峰弟子的共四人,其中两位是金贵的大小姐,另两位是大小姐们的同伴,真……他大爷的整整齐齐呢!

云糖搞不懂,大小姐们明明就可以直接拜长老为师,专门做一回外门弟子又是何苦?

又一轮意愿信封呈上后,剩下这十个人的去向也已明了,除了云糖外,另有两人分别选择了做苍台峰和柏萸峰的随侍弟子,其他人尽入青岩峰。

但直到最后,云糖也没听见自己的名字。

她心里开始打起了鼓,不明白是因为大师兄不在,所以宗主本就并不打算将她的去处公之于众,亦或是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

她微微抬头,意外对上青衡冷冰冰的视线。正疑惑间,却听宗主开口:“青衡,你昨日所言可属实?”

云糖听得一怔,隐约感觉到接下来的事与自己有关。

“回禀宗主,事关玉溪宗声誉,弟子不敢妄断,但此事确有可疑之处,捋清始末,方能服众。”

宗主果然看向了云糖,面色微沉:“云糖,如今琮旸未归,只凭你一面之词便让你去滦叶峰,未免儿戏。接下来青衡问话,你需据实已告。”

该来的还是来了,云糖心里一紧,艰难开口:“是。”

青衡转向云糖:“昨日出秘境后,我在外门诸堂明察暗访,几乎所有人都反应你最近两年战力提升过快,这似乎与你弱灵根修士的身份不匹配,对此,你有何解释?”

云糖虽紧张,却并不惧他,因为她问心无愧。

“回三师兄,我的修为并非这两年突飞猛进。师兄不妨去灵蔬堂问问,自十二岁入宗,除了一开始那半年外,之后与同门斗法我可有输过”

青衡冷笑一声:“那你在梦仙池从练气升至筑基八层,当今世上,绝无仅有,我又该向谁去问?”

“这——”云糖语塞。青衡如此疾言厉色,显然是吃准了她给不出合理的解释,而她也确实不知如何解释。

虽然她一直坚信自己并不是没有灵根的废柴,但要说她比大师兄、叶书成等人天赋还高,她自己都不信。

云糖心中委屈,撇着嘴沉默了片刻,破罐子破摔道:“云糖不知,也没有什么可解释的,三师兄如此逼问,想必心里已经先入为主了。”

“雾心草,你可知晓?”青衡立于云梯之下,仔细观察着云糖的每一个表情。

云糖点头。果然,青衡听信了霏雨的话。

“你可食用过?”

“未曾。”云糖昂首看着青衡的眼睛,目光坚定,心里憋着一口气。如此咄咄逼人的审讯,任谁都不会欣然接受,更何况自觉无辜的云糖。

“那你对若卿所说的酿仙草,又是何物?”

酿仙草?云糖惊讶地转头看着与她之间隔了三个人的施若卿,见对方面露愧色,心里轻叹一声。

“里东山北坡中段有一种灵草,与辛白蕊、紫风草混合后能为食物洗涤浊气。我一开始不知其名,便取了这么个名字。”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白色小瓷瓶,给青衡看:“这是混合后的粉末。”

青衡使了个眼色让身边的随侍弟子将云糖的小瓷瓶收走,但见云糖竟如此坦荡,心下不禁有些动摇。

宗主见他沉默,便问:“可问清楚了?”

青衡回身恭敬道:“禀宗主,目前尚不能断定云糖是否食用过雾心草。但修为直接从练气提升至筑基八层,属实离奇。请宗主以灵符试之。”

“慢着!”持信长老突然插话,“若这小弟子有备而来,特制灵符未必管用,依我看,不妨用五灵归墟阵试上一试。”

好一个歪脖子老头,竟想用归墟阵来对付她!云糖看着持信长老,一双眼睛恨得快要喷出火来。

归墟乃除魔之阵,确实能照出长期食用雾心草后心脉之上生出的魔纹,但此阵灵力过强,必然会误伤,她哪里受得住!

到时躺个三年五载都算轻的,她这么多年勤奋修习,好不容易天道酬勤,晋升为内门弟子,凭什么要为这些人的猜疑付出这么大代价,凭什么?

云糖气极怒极,舌头死死抵着下牙,才没当场骂出来。

好在还有人替她说话。悟秋长老劝宗主三思,曲桑更是不答应:“长老勿要玩笑,云糖是大师兄千挑万选的弟子,怎可为捕风捉影的猜疑便伤了她根基?”

持信长老广袖一挥,严肃道:“不过休养三五年罢了,为了整个玉溪宗的清白,有何不可?曲桑师侄太过短见!”

曲桑气得直瞪眼,却又不敢以下犯上,心里直将这老顽固骂了千百遍。

持信长老又对宗主道:“若此事不严查,他日传出去,我玉溪宗必受世人指摘。师弟,兹事体大!若我玉溪宗不做好表率,西境雾心草之祸何时能除?”

这话说得正义凛然铿锵有力,曲桑一听急得连宗主都不喊了:“师尊!”

悟秋长老:“宗主三思!”

广场上鸦雀无声,众弟子面上不显分毫,心中想法却翻了天。所有人都望着宗主,猜想他是会维护门下弟子,亦或……维护宗门声誉?

云糖静静地望着沉默不言的宗主,心中默喊:不要,不要。

因着宗主宅心仁厚,云糖始终抱着一线希望,直到亲眼看见宗主用痛惜而又决绝的眼神看着她,才真正感到害怕,颤着声、语带哀求:“宗主……”

再没什么比一朝腾飞却又立马堕入尘泥更令人绝望的了。云糖闭上眼,等待着那声将自己碾入尘泥的裁决。

宗主:“青衡,稍后便由你带云糖——”

突然间,数声高亢嘹亮的鸟鸣自空中传来。所有人被鸟鸣吸引,一起转身,看向里东山的方向。

片刻后,一艘云船拨云踏雾而来。船身装饰精致而不奢靡,两侧分列八只体型庞大的飞行兽,金色头羽、浑身赤红如烈焰,振翅时周身散发着耀眼的金光,气派十足。

层层威压漫天卷地,一个高大挺拔的霜色身影屹立船头。

众弟子被强大的威压震慑,本该难受已极,人群中却突然传出一声欢呼。

“大师兄,是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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