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1 / 1)

体内因中毒而有气无力,却靠着意志力强自催动,突破身体极限来奏响此曲的阵阵酸楚而长久的钝痛。

指尖以强力划过琴弦,一朵朵紫金色火光于指尖绚丽绽放,带起的那种如履薄冰的灼烧与痛楚。

灵魂深处的灼烧,那种能将人挫骨扬灰的炙热,夹杂着上个世界馈赠他摧心剖肝的灭顶之痛,可让任何人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中崩坏而疯狂。

这些疯狂的痛甚至让他的这具身躯不自觉地想要战栗和逃离,但他又冷静而自如地压制住这种感觉。

他仍能够自如地信手弹奏。

长时间于虚空中的无望与痛楚,司嫣感觉自己早已对所谓的痛觉已经麻木了。

不是说他感受不到痛楚了,相反,他能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加敏锐而清晰。

非要说清的话,司嫣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在这长久的折磨与痛楚中分成了两半。

一半浴火而来,带着无穷的愤怒与恨意,将自身冗杂无用的绝望情愫注入琴音中。哪怕体力极度衰竭也靠着强大的意志力依旧不减分毫的力度,以生命为燃料,以攻如燎发、战似摧枯之势,奏响这侵袭出击的命运之曲。

而另一半则于高空中漠然望着这个呕心沥血、几乎要走火入魔的自己,保持着极度的冷静,无比客观地考量揣度着这个局面,打量着如何利用这个混乱无序的自己。

一半是熊熊燃烧的赤焰,猛烈而炙热。一半则是千里冰封的雪山,凌厉而寒凉。

这种癫狂与理智共存、无法控制却又尽在把握的感觉过于奇妙,让司嫣更为兴奋。

...

每个世界运转的天道,皆是靠法则之力维持着自身的法理秩序。

在以往的世界里,司嫣曾跟随墨家学派的智者,学习了解过机械的运转。就像水力机械一般,齿轮咬合,轮轴受力均衡,方才能稳定运转。

若把世界比作一台旋转运转的机械,那么自己就像是这运转机械里混进的一个扰乱运转的外物,一旦被天道法则察觉,便会被剔除其外,以保证运转的持久恒定。

那所谓天道之子,是轴承,支撑着机械旋转体,并保证着角度、方向、受力的准确精度。

既然如此,那么他便将自身调适成最适合的轴承,比真正的“轴承”还要适合那机械。再趁着自己初进入世界这一最为巧妙无察的侵入节点,以最短之时对着“轴承”使出最强一击!

从坏的角度来说,此击无用,暴露身份,世界因感受到威胁而将其剔除于外,司嫣那才受重击的魂体便会被叠加一道灭顶之击。

而重伤至此的司嫣再承受不住一个世界所产生的如此巨大的恶意攻击了。

逃无可逃,神魂俱灭。这反而成全了司嫣。

挣脱暗无天日的束缚,不再被迫苟且偷生,这不正是司嫣心之所求么?

从好的方面而言,若是此击得中,轴承坍塌。

世界若因此得毁灭,也合了司嫣毁天灭地一番之夙愿,让他那肆虐暴戾的情绪得以抒发;若世界为维持运转,不得不将他这伪装“轴承”之人当做支撑,那也是合了他的意了。

偷天换日,不破不立,不死不休。

且奈我何?

那道诡异的音丝又急又猛,于空中划出破空的剧响,而后噗嗤地突破了一层无形之物,擦过祝艺的脖颈,带起一片荼靡的血花。

浑身紫气环绕护佑、将将便要成为天音殿未来殿主的祝艺竟咚地一声倒下,生息全无,气息断绝。

...

“...”

“这是真的吗...”

“天啊,发生了什么...”

“不...不可能...”

民众们瘫倒在地,迷茫慌乱而不知所措。

于一曲跌宕起伏的命运之音中醒来,如痴如醉的沉浸之后,随之而来是现实的血腥突兀与不真实,以及真理谬误的混乱交错,种种复杂的情绪让众人惶惶而恐慌。

这片大陆是喜音律、好平和的主基调,人人以天地自然之音为崇拜向往之物,将美好动听而繁复华丽的祈福曲送给上苍,而后天音回荡,降福众生。

大陆民众皆习乐,以乐音分等级品次,纷争决斗时须斗乐。若以兵戈相斗,则会降下天罚,惩戒其人与全部民众。

若有争斗,须对天立誓,以乐器相斗,结果以天音、自然之力与共情之力为判定因素。

天音唯有那最尊贵的天音殿殿主方能引发,为第一判定要素,故而得天音者得天下。

民众间多以自然力、共情力的强弱为判定,然而自然之力也是极为罕见之要素。

像是让花香更浓郁,或者是带起几丝风刃,便是极致了。

规则会自动决出败者,败者须服从立誓之语。而不从誓言者,亦会天降惊雷,即惩戒之天音,将那人灰飞烟灭。

——这也是众人如此崇尚乐音的根基所在。

...

自然与共情的力量多是美好的,渲染乐音氛围,烘托曲子情感。

而自然力与共情力也是定然敌不过天音之力的,因自然之韵律由天地于天音中催生,共情之心意由众生于天音中熏陶,天音可掌控自然万物。

可现如今,这一切都乱了套。

这首曲子诡谲凄然、杀机四溢,与祈福之美好丝毫无半分干系,竟也能催生出如此磅礴之势的自然与共情之力?!

这般见血封喉的绝命一曲,不但让无数民众沉沦于共情同悲,丝毫不察杀机将至,甚至以这诡谲绮丽的能量袭败了天音之力?!

对于民众来说,这不啻于将天理颠覆,将颠扑不破的真理给踩在了脚下。

一旁观战的天音殿弟子们看上去相对镇定一些,却也僵滞在原处一动不动。

作为天音殿的诸位乐师,他们知晓自己仰赖万民的敬仰供奉,有着护佑与安抚人心的责任使命。

然而在这般未知可恐的妖冶之音下,他们同样惶惶然不可置信。

...

对于他们这些知晓权限比民众更高的人来说,这番动荡对他们同样产生了极为强烈的精神打击。

那与天地之音共振之人,本该是天地降福之首,是天音殿之主,为天音护佑,享有最为高级舒适的待遇。

历届天音阁阁主自从奏响与天音共鸣的曲子后,一生再无坎坷,皆能平安顺和地度过一生。

这从来不只是什么民众的美好遐想。对于有更高知晓权限的天音阁乐师来说,他们知晓,这是上古之时人类与天音签订的契约之效。

人以乐音馈赠天音,天音与乐音和鸣。而天音降临共鸣之时,会赐予民众和乐富足之福,奉上奏乐者最高级别的荣华与安康。

可便连天音即将选定的下达天意之媒介者——天音殿预备殿主祝艺,面对这诡异的局面,都无丝毫回手之力。

甚至,祝艺还被那薄如蝉翼的音刃破除了那护佑之天意,一息间便被突袭而死,心脉断绝...

...

在淳朴的民众心潮起伏,天音殿弟子瑟瑟发抖之时——

轰隆——

大地开始震动,河水开始倒流。

日月星辰轮换交替,春夏秋冬四季更迭。

滴——

贯穿天地的刺耳鸣声于天上传来,于万民心中响起。

霜雪暖阳交替,花开花谢。

黑夜白昼轮换,光亮光灭。

...

于朦胧得近乎梦境的荒诞中,众人迷茫无知,只于一片混沌中,见一人明亮地近乎刺目。

那素衣琴师依旧自如而淡然地挺直了腰背,风骨绰约而凛然,周身潋滟风华尽显。

浓烈而绚烂的色彩描绘出他的脸颊上萦绕着蔓蔓而延的藤枝花叶,朵朵紫红色花簇艳丽而肆意地绽放。

浓艳的绮丽与清韵之风华共存,圣洁与妖冶缭绕而生,神性与魔□□错缠斗。

那于浓艳绮丽中浴血而奏的乐师司嫣略一抬手,似是要将身周的自然之力尽数召回。

只见那周身的浓墨重彩倏而即散,其人颊侧之花于开至极盛之时陡然凋零,朵朵花瓣似真似假地飘然坠落,接触到空气后破碎凐灭成烟。

像是从来不曾存在一般,未曾在那精雕细琢的如玉脸颊上留下一丝痕迹。

荼靡之艳略散,那人眉眼神态间似是仍存些似有若无的夺魂摄魄之感,琥珀色眸光中荡漾着危险而破碎的残余情愫,惑人沉沦而不禁忍不住想靠近。

他微微阖眼,面容却皎皎其华,一派温良清冷。

曲终,果显。

秩序逻辑的坍塌,神性与魔□□错的美感现于人世,动摇着民众心中牢不可破的信仰与根基。

于梦幻荒诞中沉沦,于真假虚实中徘徊,那明亮而安定的琴师朝着众生微笑了。

那道温和清冽的声音,含着悠悠笑意响起,唤醒了万物生灵。

“胜负已定,如何?”

音调初时温润舒适,可到了尾却腔调微转,略略上挑,带出几丝幽艳的邪气。

那人虽是面对众生开口,语气柔和却无端透露出几分挑衅恣意,却更像是在嘲弄蔑视着某种不可名状之物。

...

天地定,鸣音止。暖阳出,风霜退。

一瞬之间,万象皆定。

此前种种,如梦幻泡影,是真是假,是梦是实,皆不可查。

暖阳柔柔,几缕光丝不偏不倚地洒在了那素衣琴师的面容上,小心翼翼地晕染描绘着那人俊美的轮廓,柔柔地奉承着那艳艳之容,也为那素色染血的衣袍镀上一层淡金色,恍若神袛。

在神性与魔□□织中错落,半明半暗间,那人安然正坐,十指鲜血淋漓,面容却是一派淡然和熙。

一抹笑意于那薰然醉人的眼眸中晕开,无声无息的气场却蔓延融入了整个天音殿。

陡然,霞光万丈穿透天穹,天音浩淼为其吟唱。

紫气聚顶,神光降世。

作者有话要说:  本兔叽挣扎一把,从今天起日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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