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搅乱浑水(1 / 1)

京城外一座富丽堂皇的宅院里。

佟俞白听完皇甫睿派来近侍所言,双眸瞪大,不敢置信道:“太子说什么?”

太子心腹垂眼:“殿下说,切莫浪费了公子天生的玲珑心思,如簧巧舌。公子若是能笼络住那外乡人和储冰轩真正的主子,太子重重有赏。”

佟俞白闻言面色惨白浑身发抖,他不敢对太子的下属发火,压抑着怒火让人下去,待那传令之人走远,佟俞白当即就打砸起屋里的摆设。

“他到底当我是什么!他不是说喜爱我么,得了我的身子,就这般对我,将我转赠给一个乡巴佬,他这不就是明明白白地要我去勾引那个乡巴佬么?”在皇甫睿眼中他活似秦楼楚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倌儿,佟俞白喘着粗气,那张俊秀的脸登时扭曲到变形。

屋子里的几个小厮噤若寒蝉,全都低着头不敢言语。

佟俞白阴狞的视线转向小厮,看到贴身小厮那无须发白的面容,越发怨恨皇甫睿——那人自带了他回京城,虽夜夜厮缠,却又小心提防着他,一院子的仆从全都是男的,贴身随侍更是从人牙子那里精挑细选出的天yan男子,皇甫睿留宿情动时还格外喜爱亲吻他身上被刻下的“奴”字。

仿佛佟俞白就只是一个好用的玩物。

不,在皇甫睿眼里,他就是一个玩物。

甚至连这些侍奉他的人,指不定此时夜在心里如何嗤笑他以色侍人却落得这种境地,佟俞白眼神扫过随侍的几个小厮,越看这几人越碍眼,正好一个小厮抬眼觑了他一下,佟俞白当即就炸了。

他窝心一脚将小厮踹倒:“敢用你那双招子看我?来人,把他拉下去,挖了他的这双贼眼!”

皇甫睿不在之时,佟俞白就是这么个暴虐的性子,动辄就将小厮打杀。不小心瞥了佟俞白一眼的小厮被踹出一口血,顾不得擦掉嘴边血迹就面如土色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头:“少爷饶命,少爷饶命!”

佟俞白抬脚狠狠碾在小厮手指上,嘴角噙着丝阴狞的笑:“还敢求饶?拖下去,挖了他的眼睛,再割了他的舌头,交给那个照顾鸟儿的哑巴照看着!”

门外走近两个护卫,护卫堵住了那小厮的嘴将人拖下去,一声尖利的惨叫传来,而后再无声息。

佟俞白才觉好受了些,他喝了一口茶,面上怒色敛起,抬眸看向另一个小厮:“去,把忠王殿下请来用膳。”

“遵命,少爷。”那小厮哆嗦着赶忙去请忠王。

片刻后,皇甫平匆匆赶来,佟俞白看到皇甫平,立时眼圈一红,摇摇欲坠地扑到皇甫平怀里:“平大哥!”

皇甫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佟俞白脸上泪水涟涟,便小心托起佟俞白的脸颊,用袖子给佟俞白擦净泪痕,温柔道:“可是方才那小厮又惹恼了你?将他打杀了去就好,切莫气坏了身体。”

佟俞白闻言眼神一颤,他垂目,神色柔弱,双唇紧抿隐现出丝丝倔强的情态:“那小厮那般对我,还不是太子……他,他居然……”

“太子?太子今夜又要来留宿?”皇甫平闻言面色一变,双手一下子攥紧。

刚带佟俞白回京时,皇甫平是不知道佟俞白和皇甫睿的关系,但是自皇甫睿将佟俞白安置在他名下的宅子,并且日夜留宿在佟俞白房内,皇甫平就察觉到了不对。

他试探地询问佟俞白,佟俞白才一脸屈辱地告诉了皇甫平真相,原来竟是佟俞白为让太子赦免自己家人,才不得不委身于太子。

皇甫平初初得知这消息自然是大惊失色,佟俞白是皇帝亲子,而皇甫睿是皇帝亲侄儿,两人本是堂兄弟,如此这般当真骇人听闻,皇甫平想阻止皇甫睿,但他乃外臣,说白了就是太子的臣下,真出言劝阻只会惹怒太子。

偏偏他们回到京城的实机不凑巧,皇帝去了避暑山庄,还下了死命令不允许其他人接近避暑山庄,加之皇甫平又不能让皇甫睿知道佟俞白的真实身份,一时就束手无策。

眼看得佟俞白落入如此境地,皇甫平越发心疼,在他看来佟俞白就是东方雅的一部分,和刁钻狠毒的佟家父子完全不同,但如今佟俞白委身于太子算是他间接促成的——若是他提前告诉佟俞白他的真实身份,佟俞白必不会遭此劫难。

大错已经铸成,只能尽力将这事情掩埋。皇甫平害怕佟俞白得知真相怨恨自己,越发不敢据实已告,然每每看到太子一脸餍足的从佟俞白房中离去,而佟俞白红着眼睛看过来,皇甫平心里又生出一种别样的滋味。

长着和东方雅相似面孔的佟俞白,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如此对待,想到佟俞白是如何和皇甫睿缠绵的,皇甫平隐约生出中奇妙的感觉。

就如他少年时期在东方雅门外,亲耳听得东方雅如何与皇甫正则缠绵时那种全身像着火了般的感觉,分不清楚是嫉妒,还是羞恼,亦或是别的什么。

这滋味时刻萦绕在心头,皇甫平也越发不能以原来的姿态对待佟俞白。

皇甫平态度有变,惯于察言观色的佟俞白又如何察觉不出?他当即打蛇随棍上,看到皇甫平就泪眼盈盈,不消多说什么,皇甫平自己就会贴上来为他排忧解难,一如曾经他撩拨皇甫睿做得那般。

撩拨男子佟俞白做的可谓得心应手,他想让皇甫平和皇甫睿相斗自己好脱身,奈何这么久了,也不知道皇甫平什么毛病,单独对着他的时候提起皇甫睿分明一脸妒恨,但是面对皇甫睿,却又一幅憨厚老实的模样,任佟俞白怎么拱火,对方就是不和皇甫睿翻脸。

这可气坏了佟俞白,但又无计可施,他势单力薄,只能维持现状。

今日自也和平日无二。

“太子殿下又要如何?”皇甫平眉头紧锁满脸担忧地问道。

佟俞白带着泣音道:“他要我……要我好生侍奉一个乡下来的商户,还要我那般笼络住对方,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乡下人?”皇甫平一愣,片刻后反应过来,“我听到些风声,太子派人抓了储冰轩的掌柜,想要那人交出制冰和琉璃盏的秘方,但是审讯后方知那人背后有朝廷大员支撑,太子无法,就想换个法子,不一定是要你以色侍人。”

听皇甫平吐出自己最恨的那四个字,佟俞白面色微微一青,又不能发作出来,只能挂着僵硬的笑道:“原来平大哥也知道。”

“无妨,且让那人来,若是他真有了歹心,我自会护住你。”皇甫平道。

得了皇甫平的承诺,佟俞白这才放心,他留了皇甫平吃午饭,亲自下厨张罗了一桌子好菜,两人才吃了一阵,就听门外吵吵嚷嚷。

官差带着楚辞上门来了。

楚辞一头雾水被带到陌生的别院,一开门就看到佟俞白和皇甫平在用膳,皇甫平坐着,佟俞白像个小厮一样侍奉在对方身边,含着笑给皇甫平布菜,若不是楚辞早知道现在佟俞白是跟了皇甫睿,看这模样还以为佟俞白是皇甫平的男妾。

也不知道皇甫睿将佟俞白安置在皇甫平身边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护送楚辞而来的官差看到皇甫平一惊,赶忙躬身行礼:“拜见忠王殿下!”

“起来吧。”忠王放下筷子淡淡点头,他看向站在前方的楚辞,皱眉道,“你就是经营储冰轩的那商户?”

“在下楚辞,见过忠王殿下。”楚辞行礼。

忠王看楚辞站得笔直,行礼也不似叩拜,倒像是同辈相遇回礼,他神色不悦,隐觉楚辞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奈何搜寻一圈没想起到底在何处听过这个名字。

忠王早就忘了佟府那一遭事,自也不会把当初炸了佟府的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猎户的名字记在心上,再次见面忠王也就没认出楚辞来。

倒是佟俞白抬头看到楚辞那双沁着霜的眸子一愣,只觉心里一刺挠,隐隐感觉有那么些不舒服。

当然,就算真想起楚辞的名字来,这两人怕是也无法将当初的猎户少年和如今的商户对上号。短短半年过去,楚辞神魂和身体彻底契合,面貌气质皆变得翻天覆地,原本偏黑暗沉的肤色现今如冷玉般通透,身量拔高,身躯挺直肩膀宽阔,一身做工精细的黑袍勾勒出健壮的身躯,只站在那里就觉气势逼人。

和在山阳岭时已然判若两人。

皇甫平对楚辞不卑不亢的态度极为不喜,他曲指敲敲杯盏:“一个下九流的商人见了本王居然也不跪拜,你真是胆大包天呐。”

楚辞语气淡漠:“在下也没想到此间主人居然是忠王殿下,太子如此的待客之道,倒让楚某不敢恭维。”

听到楚辞提到太子,佟俞白心里一突,看皇甫平似要发火,佟俞白赶忙打圆场:“平哥哥且先用膳,来者是客,还是由我招待好了。此间主人是我,忠王殿下也是贵客。楚掌柜,你随我来吧!”

说着他柔柔一笑,对楚辞行了一礼,抬手引着楚辞往另一处厢房走。

“呵!”皇甫平冷哼了一声,看佟俞白模样就能猜到这必是太子的命令,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佟俞白屈于皇甫睿而无可奈何,皇甫平低头看着桌上菜肴,眼神逐渐变得晦暗起来。

佟俞白引着楚辞到了厢房,做个手势道:“还请客人在我府上住些时日。误会公子是细作本就是我不对,还请公子给我个补偿的机会,安心在我府上住上几日,待公子心情好了,我们再商讨别的事,可好?”

佟俞白神色柔弱又没过分亲昵之意,若是不明真相的,怕还会以为他当真是个无害的贵公子。楚辞前一世并未和佟俞白打过交道,然想到前世钟离煊就差点栽在佟俞白这副模样下,就觉这人生在古代当真屈才。

这般的戏精,不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佟俞白揣着明白装糊涂,楚辞直接戳破:“如今楚某被这般送到门上,想来是容不得说不可的。”

说完,楚辞当真寻了一个看得顺眼的房子准备入住。

楚辞如此配合,佟俞白一肚子说辞登时无法施展,他也捉摸不透楚辞的心思,眼看得楚辞负手站在墙角下看着隔壁院子里的一排鸟笼,就干笑一声:“那院子里住着我收留的一个哑仆,那哑仆是侍弄鸟儿的一把好手,我就命人寻了些鸟儿放在笼中,若是楚公子觉得鸟声吵闹,我这就命哑仆将鸟笼都搬走。”

“不用,鸟语悦人心,无碍。”楚辞的视线转到角落站着的灰扑扑的人身上,那人微妙地僵硬了一瞬。

待楚辞将视线移开,那影子又直起身看过来。

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袍,一双碧绿的眼睛,不是这半月来日日在储冰轩盯梢的怪人又是哪个?

在黑影看过来的一瞬,楚辞若有所感将视线调转,四目相对,黑影浑身僵硬,楚辞却只是点点头后就将目光转向了别处,似是不识得这人一般。

黑影松了一口气,佝偻着身子钻进了房门。

佟俞白惯来不喜欢那个哑仆,但是他喜欢雀鸟,哑仆侍弄鸟雀的确很有一手,佟俞白才将他留在身边。如今看楚辞选的宅子竟和哑仆相邻而居,心说看来怪人是扎堆了。

楚辞和哑仆相邻倒也免去了麻烦,哑仆不说话,自无法透露这府里的秘密,就算府中多了一号人,佟俞白也不担心惹来麻烦事。

于是佟俞白就笑道:“楚公子倒选了个好地方。来人啊,这些日子都机敏些,眼睛瞪大,好生照看着楚公子!”

几个高大的护院站出来,门神一样立在楚辞选择的院子门口,四角各站两个,楚辞看这架势挑眉:“佟公子可是怕我插翅飞走了不成?”

佟俞白闻言又是柔柔一笑:“这倒不是,府内人多眼杂,未免冲撞了公子,还请公子好生住在这院子里,如公子所言那般,此处鸟语悦人心,正适合公子。公子有何要求吩咐下人就好,等公子住的舒心了,想和我谈谈,自是就能挪个院子的。”

这是要将楚辞软禁不说,还想逼着楚辞主动将皇甫睿所要的东西交待出来,皇甫睿倒也没看错佟俞白,这人当真是玲珑心思,花言巧语。

楚辞端详佟俞白一阵,觉得事情当真有意思。

重生前佟俞白被他四个义兄、皇甫睿、耶律肃和皇甫平一群男人捧在手心里,又是尊贵的皇子,日常只负责当柔弱无辜的才子,若不是他对钟离煊做得那些事挺恶心,还真有种谦谦君子的味道。

楚辞重生后把佟府炸没了,佟俞白只能当皇甫睿的金丝雀后倒是一点都不柔弱了,这花言巧语的模样,若是没有人言传身教,楚辞是不信的。

迎着楚辞的目光,佟俞白大大方方地退后一步:“公子且先休息片刻,我煮些饭食让下人送过来。”

楚辞并未说什么,他只踱步到隔壁院子,看了看鸟笼里的鸟,摸了摸其中一个笼子里的鸽子。

缩在门后的黑衣人见状赶忙蹿出来站在楚辞身边,一双翠莹莹的眼睛瞪着楚辞,看楚辞将鸽子笼打开,下意识就抬起手来。

“这信鸽侍弄的不错。”楚辞轻声道,他抬起手,那鸽子就从笼子里蹦出来,自来熟的伸出尖嘴啄了啄楚辞的手指,还姿态亲昵地咕咕叫了两声。

黑衣人张张嘴,眼神瞥到院子里的护卫,抬起的手又垂落下来。

楚辞拿了鸟食喂了鸽子,喂饱鸽子后摸了摸鸽子的脚爪,待鸽子咕咕叫了几声,他抬手,那鸽子就拍着翅膀飞了起来。

鸽子朝西边沿着直线飞去,一路上不知惊起了何处的鸽群,群鸽呼啦啦一声全都飞起来,一大群鸽子就那么如云一般在天边浮动。

楚辞远眺天边,目中划过一丝笑意:“真是一只好鸽子。”

黑衣人抬头看看天空,又看看楚辞,最后低着头抬手摸了摸上半张脸上的花纹。

鸽群一路高飞,当飞过路上疾行而过的一人头顶时,那人抬起头看过来。

阳光落入少年的面容,须臾又是一片阴影略过,少年看着从头顶飞过的鸽群,抬手抓住落下的一片白色羽毛,将羽毛攥在掌心,呢喃道:“楚辞。”

他不知道楚辞到底被关在了何处,他的心也如这浮荡的羽毛般轻飘飘随风而去了。

楚辞被带走的猝不及防,钟离煊听到消息赶往玻璃窑时,已是楚辞被带走一个时辰之后,他恍惚地听着赵大叔和王大仁转述的楚辞的话,一瞬感觉灵魂似是被割裂开来,整个人空茫的离开,甚至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城中告诉老师和周大哥这个消息的。

钟离煊从来都不忤逆楚辞的意思,楚辞在哪里他就跟着楚辞到哪里,楚辞要他做什么他就专心做什么,但是现在楚辞让他安心,他眼中看不到楚辞,耳中听不到楚辞的声音,钟离煊忽的就觉整个人都空茫无措了,又怎么可能安心?

楚辞被带走,他竟没陪着楚辞,不知楚辞究竟被带到了何处,更无法打探到丝毫楚辞的消息,这一刻,楚辞似乎从他的世界彻底被割裂出来,他再也无法融入那人身边分毫。

是了,一直以来都是楚辞照看他,救了他还教养着他,他却一点都帮不上忙。

他就只能如幼时看着奶娘离开那般,眼睁睁看着楚辞离开。

一种空洞和惶恐瞬间席卷了钟离煊的全身——他惊恐地发现,他于楚辞,竟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负累。

这个念头骤然划过心头,钟离煊只觉浑身力气都被掏空,眼前不由一黑,他踉跄一下,扶住街边古树站稳,等了足足一刻,那种无力感才消散,抬头看去,就见自己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储冰轩。

储冰轩还开着,但铺子内一片狼藉,客人自不会光顾,昨日繁闹的景象似乎是个幻影。牌匾被安置在了一旁,地上毁坏的东西已经被打扫干净,只砖块缝隙里还能看到一点闪光的玻璃碎屑。

小伙计王大仁坐在店里昏昏欲睡,钟离煊怔忪一阵,起身拍拍衣角,走进店铺内,捡起孤零零放在一旁的牌匾,拿了干净的布子将牌匾细细擦拭干净。

带着薄茧的指尖抚摸着牌匾上的字。

储冰轩。

楚,煊。

这是他和楚辞在京城安生之所,就和山阳岭内他和楚辞精心拾掇过的房子一样,是他们的家。

这块木匾是楚辞亲手雕琢书写而成,钟离煊抬手抚摸着那隐藏了所有锋棱的字迹,喃喃道:“楚辞。”

他想楚辞,无时不刻的想,睡在楚辞如当初承诺的给他雕的黄花梨木床榻上,他想楚辞,想着在山阳岭是两人偎依的时光,想着楚辞身上清冽的草木香,想着楚辞晨间起来冲凉时身上滚落的水珠。

可是他再想,再念,也帮不了楚辞。

钟离煊将牌匾擦拭干净,取了椅子小心地将牌匾挂上去。

听到窸窣的响动,快要睡着的王大仁猛地惊醒,他抬头一看,赶忙道:“钟离少爷,您怎么来了?”

“我来等楚辞回来。”钟离煊将牌匾挂好,调整了一下位置,从椅子上跳下来,拍拍衣摆,走到室内坐到柜台后,翻出纸笔,一边写字一边道,“我就在这等楚辞回来。今日没有客人,王哥早上被惊醒想来没休息好,你先回去休息吧。”

钟离煊神色沉静,坐在账台后只露出一张好看得过分的脸,提笔写字的样子安然沉静,王大仁看着他这模样却觉心里不好受,于是小声道:“钟离少爷,您不用等的,掌柜的说要好几天呢,何况带走他的是那些官爷,咱们都是平头老百姓,和官府计较不得,您还是回去歇着吧。”

“我在这里等楚辞回来。”钟离煊认真地写字,冷静中透出一股执拗来。

王大仁张张嘴,他知道钟离煊一贯脾气好,但不曾想离了楚辞,这小少爷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神色清清冷冷的,莫名就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王大仁看钟离煊那神色不对,也不敢再劝,只好帮着将店里的东西整理齐整,陪着钟离煊坐到月上中天,钟离煊才关了门,安静地离开了。

第二天王大仁刚到铺子就看到钟离煊拿着书在店里温书,还是昨日那个模样,端肃地坐在木台后,只用了一点饭食,坐到半晚上更夫敲过二更才离去。

此后一连几日都是如此,钟离煊神色越发沉静,足足等了九日,待第十日的时候,钟离煊来到店门口,将自己这几日来写好字的一沓纸装在匣子里,背上匣子就要出门。

王大仁看钟离煊脚步匆匆,赶忙跟出来问道:“钟离少爷,您这是要去哪里?”

“去找楚辞。”钟离煊斩钉截铁道。

“可是掌故的说……”王大仁试图阻止。

“他说我等他几日,我等了足足九日,第十日已经超过几日范畴,我这就去寻他。”钟离煊抱紧木匣子,那里面都是请愿书,他这就去挨个找在储冰轩里购买过物品的贵人们,让贵人们作证楚辞不是细作。

然后再把请愿书递交给官府。

这是钟离煊这几日读完元旭律法书想出的法子,楚辞让他不要担心,他就不担心,楚辞要他耐心等几日,他就耐心等。但是几日过后楚辞还没回来,他就是舍了命也要把楚辞带回来。

钟离煊抱着木匣子直奔记忆中最有权势且和楚辞关系相对较好的一个府邸——当朝首辅贺璇玑的府上,刚走到半路,就看到一辆马车驶来,马车车帘一晃,露出一张秀气的脸。

钟离煊看到那张脸,不管不顾冲了过去:“小姐请留步!”

“吁——”车夫赶紧扯住缰绳。

车厢里的人撩开帘子,愕然地看向钟离煊:“小子,你是不要命了么?”

被撞倒在地的钟离煊站起来,宛如抓住救命稻草般道:“小姐,我有事相求……”

几个时辰后。

贺璇玑被从睡梦中惊醒是一脸懵逼的,他身体不好,一年四季有大半时间不上朝在家休养,而贺璇玑的修养方式就是睡觉,这一日睡得正香,冷不防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贺璇玑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张脸出现在贺璇玑面前,清梧公主的声音带着跃跃欲试:“贺璇玑,和我去救人!那个好看的美人掌柜被野种派的人抓走啦!”

“……公主,非礼勿视。在下是男子,如今衣衫不整有碍观瞻。”贺璇玑一脸断线状,抬手拢住睡得散开的衣衫,将自己的胸膛遮住。

清梧公主嫌弃的扫了一眼贺璇玑的胸膛,顿了一下后又扫了一眼,撩起贺璇玑的衣襟往里看:“非什么礼,人家还是个孩子!倒是病秧子你深藏不露啊,居然挺壮实的,我还以为你会是只白斩鸡呢!”

贺璇玑眼神清明了些,他扯开清梧公主的手,捂着嘴咳嗽几声:“咳咳咳咳——我内里亏损,所以得把身躯磨砺的健壮些。”

清梧公主又瞥了一眼:“咳,那个,快穿衣服,我们去救人。我跟你说,我查到了楚掌柜被关在了皇甫睿外室住的宅子里,他们强抢民男!我们两个正好替天、行道,顺便看看皇甫睿的外室是个什么样的妖精。我还约了太子妃一起!”

贺璇玑:“……”

这位公主当真是看热闹不嫌势大,这模样不像是去救人的,反倒像是去惹祸的。

不过巧了,贺璇玑就喜欢惹祸,和清梧公主正好臭味相,啊,不,志趣相合。

“等我一会儿。”贺璇玑撩起外衫罩在清梧公主头上,清梧公主嗅到衣服上传来淡淡的药香味,一愣后赶忙把衣服扯下来:“臭死了,居然用你的衣服遮我的脑袋!”

系好腰带的贺璇玑将外衫拎过来穿好,瞬间就恢复成翩翩公子的模样,他摇了摇手中折扇:“好了,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开v啦,倒v了8章。为防止盗文泛滥,作者开启了防盗,因为是倒v,而且前五章不计算在防盗范围内,所以我将防盗比例设定为30%,等更新一段时间再调整。

还有,申请改了笔名,因为原来的笔名拗口,改了个更好记的。也就是把四个字的笔名删了一个字,成了三字笔名。

祝各位小可爱看文愉快!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sstyk、期月10瓶;衣裳不自袖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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