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探问(1 / 1)

顾卿突然被长公主叫去,见对方一脸严肃的表情,还以为最近他与人研究水车的事情被发现了,不禁有些心虚。

正在他感到不安的时候,长公主开口道:“最近规矩学得少了,读书该是长进不少,都学了些什么,说来听听。”

可没等顾卿把最近所学说完,她便不耐烦地打断道:“学这么久,也不见有什么长进,实在是愚笨不堪。”

顾卿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对方都不会满意的,倒也没有什么可失落的。

他本以为长公主会如平日一般,责备几句,见他呆傻没有反应,就会放他回去了,却不知今日长公主火气极盛,竟是连连说了他半个多时辰,细数着他的不是。

饶是顾卿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也受不了这般侮辱,但他默默生气的同时,也隐隐感到不妙,总觉得长公主这样变本加厉,背后藏着什么目的。

果然,等长公主终于觉得累了,停下来喝了半盏茶后,开始言道自己的真实目的:“这么说,伯川至今还未进过你的寝房?”

大概是觉得跟男媳妇说闺房之事有些尴尬,长公主并没有多展开,直言:“你既是个笨的,讨不到人欢心,不如叫伶俐人来办,也好为本宫分忧。”

顾卿听到这里,不禁抬头看对方——该来的还是来了……长公主要给沈行洲纳妾了!

《满朝》里对于沈行洲和小黑莲的描写,主要集中在他们的矛盾上,这样才能凸显小黑莲的黑化过程,让配角推进的剧情显得更有冲击性。

由于沈行洲对小黑莲实在不喜,长公主在长子回来之后不久就提了纳妾的事情,至此引发了一系列的事件,也牵扯到了小说主角苏祺然,是落水事件发生后的第一个小高_潮。

但如今沈行洲与顾卿还算和睦,沈行洲不仅没有讨厌顾卿,而且还对他颇为照顾,只是一直没有碰他而已。

徐女官提醒公主,二少爷的事是积案,短时间内想要化解,并不容易。

目前府里矛盾里,同样必须要解决的,且有望解决的,还是大少爷膝下空虚的问题。

长公主觉得有理,于是才把顾卿叫过来,大肆数落了一遍,就是要让他害怕、恐惧和担心,要让他明白,自己的价值只能体现在乖乖听长辈的话上,顾卿就会老老实实按照长公主的要求去做事了。

“你身为男子,无法为侯府传宗接代,致使伯川膝下空虚,这是大不孝……本宫已令人寻了极好的人家,随时可以把人纳进府里,只是还要伯川喜欢才好。你既是伯川的夫郞,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莫要让人失望。”

顾卿:“……”

——沈家老大单身二十几年,明明只有这半年算是被他给耽误的,怎么从这位赵女士口中说出来,他成了侯府后继无人的罪魁祸首了?!

顾卿起初觉得奇怪,关于纳妾的事,《满朝》里长公主明明连知会都没有知会小黑莲,就直接找沈行洲去了,怎么到了他这里,长公主却非要他去跟沈行洲提。

后来他想了许久,才想明白原因。

照长公主和沈行洲平日相处的情况,她对自己儿子犯怵不是一天两天了,若非小黑莲跟沈行洲完全说不上话,她怎么可能自己亲自上阵、去当这个马(炮)前(灰)卒。

现在长公主觉得顾卿和长子相处得不算差,又误以为沈行洲是在意顾卿命格的,所以觉得让顾卿去问问,说不定儿子便顺水推舟地同意了。

当然,就算顾卿碰壁,惹沈行洲生气的也是他,与长公主没有任何关系,她再想办法就是。

即便顾卿心里没有沈行洲,他知道沈家老大没有这个意愿,都不会去自讨没趣,更何况是眼下这种情形。

顾卿知道当面拒绝长公主是没用的,只能沉默不语。

长公主见他不愿,也不管他心情如何,下了军令:“你若敢阳奉阴违,便不用住在府里了,去庄子里避暑吧。”

南京的夏天早就过了,转眼就是重阳,眼下哪里还需要避暑。这不过是长公主在威胁他,若他不开口,便会被丢出去。

若是小黑莲,听到这样的话,恐怕明知道要惹沈行洲生气,也会开口。

但顾卿不是小黑莲,他宁愿被送出府里,也不想劝沈行洲纳妾……即便他知道,无论自己愿不愿意,沈行洲愿不愿意,他们的世安堂很快就会住进两位远道而来的贵妾。

长公主的话提醒了顾卿,一个他一直不愿意面对的剧情快要发生了——天京那位皇帝陛下,赐给沈行洲两个宫女,很快就会随着北晋王南巡的队伍抵达南京。

天子所赐,身份自然尊贵,两人又皆是书香之家出身的女子,无论对于小黑莲来说,还是对于顾卿来说,她们的到来都是噩梦。

……

顾卿回了世安堂,整个人都恹恹的,很没有精神。

他找陈诫问了沈行洲所在,得知沈行洲在书房里,就没有下文了。

陈诫知道长公主午后将卿公子叫去了正心堂,以为只是寻常问话,所以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让眼前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想了想,着人来问了话,然后就若有所思地望向顾卿的院子,好一会儿才离开。

屋子里,小豹猫见顾卿枯坐在暖阁的榻上、一动不动了好久,便凑过去钻进他的怀里,左扭右扭打起滚来。

看着怀里的元宝一脸“来啊,造作啊”的小表情,顾卿忍不住笑了一下,只是那笑有点苦。

他轻轻地揉了揉小豹猫的肚子,还捏它的小爪子玩,惹得小家伙嗷呜嗷呜叫。

“元宝,我以后都只要你一个小宝贝,绝对不会左搂右抱,三心二意的……”

某人立起flag,小豹猫却听不懂,它还在想办法撩顾卿来玩,突然察觉到有人过来了,立刻警醒地翻过身来,直直盯着门口。

方才沈行洲听了陈诫的禀报,感到有些不快。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事务,径直来到顾卿的院子,进了屋想听顾卿找自己究竟要怎么说,却冷不丁听到小夫郞委委屈屈地跟猫说话。

原本他还有些不快顾卿没有当面拒绝母亲,此刻看到对方孤零零坐在那里的样子,又不免生出几分怜惜。

——说到底,顾卿是这个家里最没有话语权的,他哪有可能拒绝的了长公主这位长辈呢。既然不是他的错,就不该他来操这份心、伤这份心。

沈行洲听出顾卿语气中的落寞=,平日里带笑的眉眼看上去都没有精神了,立刻忘记自己来其实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在做什么?”沈行洲走过去,瞥了一眼恃宠而骄的元宝:“什么时辰了,怎么还在这里陪猫玩。”这猫就有这么好玩的嘛?

这时候顾卿确实该在书房那边读书练字了,只是长公主找了他,回来后他心里又有事,有点不想太快看到沈行洲,所以才没有动身。

虽然明知道自己在侯府待不长久,他也没有资格置喙沈行洲的生活,但光是想想,还是觉得好难过……

顾卿想到今日长公主的威胁,想起日后那两个各有风姿的女子为家主红袖添香,而沈行洲却无法体会他现在的无奈和无措,不禁眼神微暗。

若刚刚沈行洲还有要问话的意思,现在看到顾卿低垂的眼眸中分明是伤心,便完全熄了念头。

难得不知道该拿人如何是好,沈行洲硬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道:“偶尔休息一日,也不是不可以……最近为了水车的事,你也辛苦了。”

虽然对方的语气没什么温柔气,但顾卿能够感觉到沈行洲还是关心他的,便抬眼看了看他。

他刚刚不看对方还不打紧,这一看便止不住情绪了,虽然没有哭,但眼里满满的无助感都溢了出来。

沈行洲见状,叹了一口气,坐到了他身边。

“母亲那里,我会去回话,你就当已经跟我说了,若母亲还要你做什么,你也应下来,不要怕,我会处理的。”

顾卿闻言,惊讶地看向沈行洲。

对方明显误会了他在伤心什么,但愿意为他遮挡风雨的意思很明显。

顾卿低下头,心里又开心,又更加难过:这个人待他太好了,以后他要怎么舍得离开呢?

见顾卿低着头不说话,沈行洲以为他还在担心妾侍的事。他本来就无意,倒不怕给小夫郞一个承诺。

“你放心,我暂时没有要纳旁人的意思。”至少在你离开侯府之前,都不会。

沈行洲原以为小家伙这下能打起精神了,但顾卿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特别高兴的意思。

以为顾卿是不相信他的承诺,这就让自认言出必行的沈行洲感到不高兴了。

“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就在沈行洲觉得自己得不到答案的时候,小家伙抬起头,用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看他。

“你什么时候会来我的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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