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1 / 1)

不过到最后,琴酒其实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多久。

虽然贝尔摩德的这个举动着实有些出乎意料,但琴酒知道,这个女人到底还是有分寸的。

从安室透的话语中,银发男人或多或少的能够还原一些贝尔摩德透露的内容,而这也是他能够安安心心待在酒吧喝酒的原因。

透明的玻璃圆杯中盛满了无色的酒液,在酒吧的霓虹中折射出五光十色的微茫,乍一看仿佛盛载着破碎的星光。

琴酒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歪,酒杯中的手凿圆冰就碰上了玻璃杯壁,发出一声细弱的叮。斑斑驳驳的光影流转间,微弱的杜松子清香蔓延。

银发男人稍稍抿了一口酒,冰凉清爽的温度与醇厚微苦的口感完美交融,于唇齿间奏响一曲独属于杜松子酒的交响乐。

他放下酒杯,将目光投向安室透。

金发男人手边是一杯琥珀色的波本威士忌。不出意料,酒液中同样加入了冰块。

随着安室透本人的动作,冰块在浅色的酒中起起伏伏,于灯下倒映出好看的光影。

这一幕不知怎么忽然触动了琴酒。也许是接连数日的疲惫,又或许是对再也回不去的时光的缅怀,银发男人忽然开口,难得有些突兀的说“我曾经和海恩芝华士他们在这里喝过酒。”

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惹得安室透投来诧异的一瞥。

大概是琴酒说话时的语气太过平静,又或许是银发男人目光中难得带上的几分柔和,在喧闹的人群中,他口中的话像极了简简单单的一句陈述。

对过去的陈述。

于是安室透放下手中的酒杯,侧头凝视他,紫灰色的眼眸中带着意味不明的光。

“这样吗”

这同样不是一个问句。

相比之下,这句话更像是一句附和,带着浅浅的好奇与善意的探究,仿佛是一句安静却不失鼓励的然后呢。

琴酒的目光投到半空中,无声无息的落在虚空中的某一个点上,这一刻,他清冷的眼眸中仿佛呈现出橄榄绿的光泽。

他抿唇一笑,淡淡道“大概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吧。”

“当时海恩他们和我姑且算得上是同辈我是指黑衣组织中的排序。”银发男人垂下眸子,抬手将酒杯凑到唇边,喝了一口玻璃杯中无色的酒。

“那时候算是年少气盛”他稍稍歪了一下头,银发随着他的动作将将散落,语气有些不确定“任务结束的空暇时刻,也会来这里喝酒放松。”

琴酒的唇边溢出一点温柔的笑意“曾经还拼过几次酒。”

安室透看着似乎沉浸在回忆中的琴酒,唇角也不由微微翘起。

“谁赢了”他轻声问。

金发青年说话的音量并不重,在喧嚣的背景音中,更是显得很轻只是刚刚好能被对面的人听见的程度。

像是不忍惊扰一个浅浅的旧梦。

“我。”琴酒侧头看向安室透,橄榄绿的眸子不再是往日的冷厉。在灯光下,他的神情甚至带上了一丝暖意。

琴酒从嗓子里溢出一声低笑,沉沉的,淳淳的,仿佛他杯中醇香的杜松子酒“总是我赢。”

这其实算不上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琴酒也早过了会为了这种事情而骄傲的年纪了。

即使在他还年少的时候,也很少因为这样的事情而骄傲。

然而,也许是此情此景让人在无形中脱离了种种沉重的压力,又或许是回忆往事心有所感

他竟然有些幼稚的、几近骄傲的有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总是我赢。”

灯光下,琴酒绿色的眸子仿佛盛满了星光,直直倒映在安室透的眼眸中。

顿了顿,金发青年还是问出了一个本不该问出的问题。

“那她呢”

这个问题来得同样突兀,安室透甚至没有指出她的名字。

然而金发青年知道,琴酒会明白他指的是谁。

琴酒慢慢投来一瞥,目光中没有丝毫不悦。

显然,他是理解了对面之人话语中的指向性;然而他看着安室透时,用的却是那种没有疑惑没有不快,仅仅是纯然凝视的目光,凝视着安室透。

几秒种后,琴酒轻笑一声,抬手曲起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然后用一种与此前叙述一般无二的声音说“她总是坐在一旁看着。”

“有时候会自己点一杯酒,有时候会喝一杯柠檬水。”

“偶尔,贝尔摩德也会过来。”顿了顿,琴酒又补充了一句。

这是尘封多年的回忆,当年的他们固然已经沾染上鲜血与杀戮,固然已经抛弃了看似无用的良知,固然已经在黑道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却也不是没有过青春肆意的年岁的。

只是

这终究已经是尘封已久的画面了。

当初坐在一旁点一杯柠檬水看着他们,在他们喝了太多酒后微微皱眉的姑娘,其实很少阻拦他们。只是偶然会在青年少年们没分寸的时候提醒一二,顺便让靠谱的人送他们回家。

而那个姑娘早在十年前就消失在光阴中,只留下沉睡不醒的冰冷。

当初那个唇角含笑的,被海恩吐槽为笑面虎的芝华士,如今仍然是黑衣组织的重要一员,想必接下来,只会是针锋相对。

甚至于,那一星半点少得可怜的友情,也早早被他们抛弃了。

贝尔摩德看似一如往常,光阴对这个女人仿佛分外宽容,娇艳的容貌于她而言如同常开不败的玫瑰。作为知情者,琴酒当然明白贝尔摩德有多么痛恨这个恩赐。

她的言行举止一如既往的神秘,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看不透的薄纱。时不时地,她仍然会靠近琴酒,唇边洋溢着一点轻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面颊上。

kieh\\\039sak的香水萦绕于她的手腕,麝香与墨水的味道若有若无,仿佛一切都不曾改变。

但琴酒隐约觉得,她到底还是改变了。

不过,琴酒对此并不意外。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或多或少的,有了改变呢

从前的他,根本不会去想相信一个莫名其妙的系统,不会去关心不符合他价值观的奈奈,更不会想到背叛组织吧。

海恩也许是变得最少的那一个

这个男人一如既往的风流轻佻,一如既往的放肆不羁,一如既往地喜欢在他面前“作死”

然而他难道没有任何改变吗

琴酒仍然记得,当时的他看到摆在面前的fantasiacktai的表情。

海恩湛蓝的眼眸带着说不清的晦涩意味,他长久的看着那杯棕色的鸡尾酒,然后又偏头看向他,欲言又止。

海恩的神情曾经令琴酒疑惑了很久,不过到底没有探究。

良久后,这个彼时还看似轻佻的青年勾唇一笑,说一声谢谢你。

生于十月末的海恩是天蝎座,而fantasiacktai正是一款是天蝎座的星座鸡尾酒。

他难道就没有丝毫的改变吗

不是的。

不是的。

只是,海恩很少表露出来罢了。

往日的回忆卷席而来,一时之间,琴酒心头五味杂陈,几乎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味道。

只是

过去的终究只是过去。

他一贯看得明白。

离开酒吧之后,琴酒与安室透并肩走在安静的小路上。

此时已是深夜,一轮明月静悄悄的挂在漆黑的天幕中,无声无息的向人间挥洒着独属于暗夜的月华。

“你该回去了。”同行了几步路之后,琴酒在一棵树下站定,对着身边的安室透说。

他的声音很平静,语气却很笃定。

安室透微微挑眉。

他看了一眼状似不动声色的琴酒,用一种听上去仿佛轻松随意的语调开口“这么快就要赶我走啦”

然而琴酒也没有结果话茬。

他双手插兜,黑色的风衣下摆被晚风微微吹起,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你该回去了。”琴酒重复了一遍之间的话语,连语气都没有变上一变。

他的这句话,直接打断了安室透此前试图缓和气氛的话语,两人间一时陷入僵持。

他们彼此对视着,良久之后,琴酒再次开口“再待下去,你会有麻烦的。”

夜晚的风有些过于冷的,吹在两人面上的时候,平白多出几分冷意。

“你其实”顿了顿,安室透面上扬起一个稍显无奈的苦笑,他接口道,嗓音甚至略略有些低沉“你其实不用说出来的。”

琴酒现在已经叛离了组织,而他仍是日本公安在黑衣组织的卧底。

再待下去,他会有麻烦的

琴酒这话说得委实没错。

只是,安室透不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

只是偶尔,在可行的范围内,在多待一两分钟没什么区别的情况下,他想要装一下傻而已。

只是,他没有选择说出口,而已。

琴酒静静的看着安室透,他微微挑眉,目光中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回去吧”

“再说了”银发男人拉长了语调。

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为他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纱。男人那一头银色的长发似乎与月色融为一体,混合出一种独特的清冷。

琴酒慢腾腾的,在夜风中吹出了后一句话“我们又不是不会再见面了。”

毕竟,即使已经叛逃,但他一时之间还没有想要离开日本的打算。

出于这个大前提下,即使今日一别后两人各有各的侧重点,但又不是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安室透眨了眨眼睛。

他缓慢的勾起一个浅笑,然后轻声说“的确,不过”

金发青年也学着琴酒的模样拉长了语调,紫灰色的眼眸中笑意盈盈“不过,我可不想接关于追杀你的任务。”

想想看,琴酒叛逃必然会在组织里引起轩然大波,说不定,他可以顺水推舟一把

不过,琴酒在黑衣组织的地位也能称得上一句不可动摇,以黑衣组织对琴酒的重视程度来看,一旦琴酒叛逃,负责追杀他的人一定不会是什么不简单。

仔细想想十有八九会有朗姆之类的人接手吧。

这么想想还真有些不爽呢1

讲道理,有一个自称是宿敌的赤井秀一就算了,为什么追杀这种事情

等等等等打住

再这么想下去他就要主动请缨了好不好

算了吧,还是算了。

丝毫不懂安室透心头千回百转的琴酒,在于金发青年道别后,就一个人行走在午夜的街道上。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看上去颇为清冷,不过考虑到现在时间,也就真的一点都不意外会有这样的情景出现了呢。

街道有几家新开的奶茶店,不过显然易见的,现在这个时间点,奶茶店早就关门了。

近些年奶茶已经越来越流行了,这就黑衣组织也曾经涉猎其中别笑,这是一个很严肃的话题。

组织里的人又不是光黑吃黑,靠着违法犯罪什么的听起来酷炫,实际上也不太靠谱吧

讲道理,黑衣组织里正经的产业还是有的,不然凭什么养活那么一大帮子人琴酒的直升飞机你以为是谁报销的

还有组织里那一群的研究人员研究素材都是要钱的

甚至于贝尔摩德渐渐也有了被奶茶征服的趋势,不过出于对保持身材的执念,金发美人一向不会多喝。

相比较之下,奶茶在日本的垃圾分类就比较令人纠结了。

众所周知,日本对于垃圾分类的把控非常严格,每周几都有相对应的垃圾车所以说很多发生在日本的案子中罪犯没来得及处理罪证,一部分原因的锅也得丢在垃圾分类上面好不好

说到这个,貌似听席拉说,隔海相望的那个国家似乎也开始进行了垃圾分类啊。

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漫步在街边的小道上,琴酒一边吹着有些清冷的风,一边叹了一口气。

说实在的,他其实不想关心太多事情,不过麻烦总是在不经意间找上门有时候他也无可奈何。

不过,现在要做的,果然还是快点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和黑衣组织的斗智斗勇吧。

就如此前所说,琴酒在黑衣组织的地位也能称得上一句不可动摇,以黑衣组织对琴酒的重视程度来看,一旦琴酒叛逃,负责追杀他的人一定不会是什么不简单。

考虑到之前赤井秀一的遭遇,琴酒觉得自己应该要引以为戒。

不过,不同于安室透的猜测,琴酒几乎可以很肯定的说,负责追杀他的人,大概率会是朗姆。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再坑一坑他。

银发男人微微垂眸,轻轻“啧”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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