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颜最终是回了冥府,可是……他也没见到宣危。反而进入阴律司的时候,就看到一只凤凰上蹿下跳,云佑在后面追得幸苦。
再定眼一看,那狂躁的凤凰有点眼熟,“云佑……”
云佑听到响动抓凤凰的动作顿住,那前面乱窜的凤凰也静下来。
华颜指着满地狼藉,“我猜表嫂没回来吧。”否则,他看到的应该是水煮凤凰肉?
云佑心虚上前,“殿下……他……”他似有难言之隐,指着旁边看起来呆呆的凤凰。
“这不会是……凤曜吧?”毕竟额际的火焰纹太明显。
云佑捶捶手心,“是啊,就是您前往刑台那日,凤曜发现自己能够化形,本来挺正常的,可过了一夜发现变不回来了。连着这些时候,他似乎……有点急躁。”
华颜蹲下身去细看凤曜,唤了声他的名字,凤曜回应一声,虽然听不懂。
“怎么会化不成人了?”华颜也疑惑,施法看了看,凤曜挺正常的。
“这……小仙也不知。”云佑说得甚为心累,看他脸上疲累,可想而知,过得不大好。
华颜歪着脑袋想了想,凤曜似乎有话要告诉他,于是一股脑窜到高台上,然后猛的王下冲,反复见此,瞧来特别傻。
云佑捂额,“他一直这样,弄得整个阴律司成了如今模样,小仙着实不懂凤族的话,也猜不懂他的意思。”
华颜起初也猜不到,凤曜急得再反复几次,华颜顿时有了眉目,“你的意思是要渡涅槃劫?”
这下凤凰猛点头,云佑抓着脑袋,原来是这个意思。
华颜想了想,凤曜既然能化形,铁定是要回凤族一趟,可凤族也定然是不会允许他踏入。
这可就为难了。
为难着吧,华颜的目光停留在依旧苦恼的云佑身上。
“殿下,你怎的这般看小仙。”云佑摸不准华颜的心思,老觉得没好事。
“云佑,我着实走不开。可凤曜这事儿也不能耽搁,不如劳你去一趟,帮凤曜溜进凤族?”
不是云佑嫌弃,而是身边老跟着一直聒噪的凤凰,他很担心自己的耳朵。
凤曜似乎听懂,为这个决策感到满意,立刻扑腾着过去咬住云佑的衣角。
“去吧……”华颜看着满地混乱,无奈的是这些就靠他收拾规整了。
无奈之下,云佑只好揣着凤曜前去凤族,只盼着路上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华颜把阴律司整理好,可是倍觉劳累,这小腰酸酸的。
这会儿闲下来,他不禁想到七哥的话,是酒后胡言还是……
他摸不准,可从心底也不想承认。如七哥所言,那他定然知晓许多事,而且是关于三哥的。
诚然,他同三哥并不熟悉,若是贸然相问也不大可能。
思及此,华颜脑袋更乱了。他特别想见到宣危,将此事同他说上一说,可偏偏他不在。
“你说宣危一直没回来?”
华颜站在天子殿外,惊讶之色浮于脸上。
守卫鬼差颔首确定,“自从冥主带殿下你离开便一直没有回来过。”
宣危一向不喜冥府之外的地方多呆,课这算下来都快一天一夜了,这么久他去哪儿了。
正在此时,韩大人急匆匆的往天子殿而来。
“见过殿下。”
“免礼,宣危不在,韩大人急匆匆可是又发生什么事。”华颜忙问。
韩大人神色微凝,显然对于冥主不在有些失望,“之前冥府吩咐的事儿有了眉目,特来禀明。”
“如果方便的话大人可同我说,万一我能帮上忙呢?”华颜道。
韩大人黑眉紧蹙,思来想去觉得告诉华颜也无妨,毕竟他和冥主的关系,整个冥府都知道,不过迟早。
“其实之前刑台异象不是偶然。冥府吩咐我等调查,没想到当真发现端倪,是有人动了手脚,破坏了刑台,所以才会出现当日异动。”韩大人说着满是恼怒,因着这异象,他冥府可损失不少鬼差。
“噢,查到是谁了吗?”
华颜追问。
韩大人叹口气,“若是查到属下断然不会在此了,不过线索是一物件儿。”他说着,华颜才注意到韩大人手中还端着一盒子。
说罢,韩大人把盒子打开,是一把匕首,或者说是一把残缺破旧的匕首,上面有好多缺口,虽如此,华颜仍感知到这匕首不寻常。
因为……这好像是仙界之物。
“殿下是否也觉不对劲。这上面染着隐隐仙气,属下猜测,正是此物撬开刑台上方,破了缝隙才叫紫电乱窜。且这匕首除了新添的口子,还有几道旧口子。”
韩大人说了大堆,华颜却如临冰窖,他抖着手把匕首拿出来,还好生擦了擦。
“怎么,殿下识得此物?”韩大人问。
华颜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他好像知道了什么,可更害怕那个猜想是真的。
一连串的事儿似乎就这样不经意的串起来。
“韩大人,此物借我一用。”华颜说着,没待韩大人回应便一溜烟儿的跑了。
华颜日夜兼程赶到浮屠塔,这会儿擎厉还在喂虎崽子,被华颜的叫喊声吸引,一开门,华颜便急匆匆的钻进来,“四哥,你知道……万仞刀吗?”
擎厉本还想揶揄他怎么又来,可看他神色紧张慌忙,怕是遇上什么事儿。
特别是华颜手里攥着的匕首,擎厉想了想,“知道,无坚不摧的宝物嘛。因为那万仞铁就那么小块,只够铸就一把匕首,所以才有了万仞刀这名儿。”
“是啊,它无坚不摧,是不是可以攻克冥府的刑台,亦或是浮屠塔?”华颜着急问。
本来他没将这两件事连一块儿的,许是近来发生诸多事他就这么一多想,就想起四哥说过,浮屠塔可不是随便可以攻克的。再加上刑台那地方更是坚固。如此,着三界能破开的不过寥寥。”
擎厉听闻他这话,取过他手中的匕首,仔细打量,他沉下神色,道:“你跟我来。”
他们来到浮屠塔第三层,当然是塔外,华颜小心佝偻着身子,擎厉翻开瓦片,拨开守护的结界,华颜立刻看见一道缝隙,只是那缝隙重新填补过,不过周边还是有些许划痕。
擎厉沉着脸仔细比对,时辰越久,他眼中就越发幽深。
“四哥……是吗?”华颜艰难开口。
擎厉回过身,“之前调查我猜测过是什么兵器,当时我以为是剑仞,毕竟使剑者太多,那作祟之人定然是要掩人耳目的。
但现在来看……”他没说完,指腹在那几个陈年缺口抚摸。
过了一会儿,兄弟俩站在浮屠塔跟前沉默不语,他们愁的不是刑台也不是浮屠塔,而是这万仞刀的主人。
华颜看着茫茫荒野,紧了紧手,“我去问他!”他说着要去被擎厉拉住。
“你问有何用?”
华颜张了张口,顿时默然。
“我们该怎么办?”华颜眼眶泛红,蹲下身去,擎厉摸摸他的头,看了眼手中匕首。
这把匕首,他们自然知道为谁所有。
可是华颜想不通为什么。
擎厉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可知他踪迹。”
“八姐说他一直留在天宫。”
“你确定?”
这般一问,华严倒真不敢确定了。他站起来,“我回天宫看看。”
“我同你一起。”擎厉说道,都这个时候他自然静不下心来守护在此。
“可是这塔……”
“耽搁一会儿无事的。”虽这样说,他还是吹了一个哨子,叫跟前守护的两只白虎好生候在此地,不得有半分差池。
然,当他俩赶到天宫时,哪里有什么人影,问了打扫的仙娥,也只说三殿下平日里都安安静静的,她们自然不敢打扰,当然,也没见过重昱。
“四哥,我有点害怕。”华颜吐露内心。
华颜沉下心蹲下来靠在墙边,反复思考,三哥会去哪儿,这看守宫门的守卫从未见三哥出去,所以他到底何时消失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华颜一直想不通,刑台……刑台……冥府……宣危。
他突然猛的一下站起来,想起宣危已经消失许久了。他去哪儿了?一般宣危离开冥府多少冥府中会知晓他的踪迹,可……这次,有点不同寻常。
他不愿意这些事儿联系在一起。
三哥为什么会跳诛仙台,为什么会找了他这麽多年,现在才显身,以三哥能力他不会不知道天宫一直在找他。若是不想出现也就永远不会出现。
可他偏偏在天宫波澜翻涌时现身了。
“怎么?”擎厉见他脸色惨白,随时要倒的模样。
“四哥,你说一个人为了情会做到什么地步?”他突然的话叫擎厉摸不着头脑,他当是没经历过不过也听了许多。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华颜又道:“如果你深爱因为你母亲还有其他人死了,你会怎么样?”
他双眼紧盯着擎厉,叫擎厉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心如死灰?”他猜测。
华颜闭上眼,他怎么忘了四哥不懂这回事儿,他索性再想,假如……假如宣危因为母后而死……华颜猛的睁开双眼,里面血丝遍布,他想……他会恨母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