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净之物(1 / 1)

文淑媛也不多推拒,顺着兰西的搀扶站了起来,用手背擦了擦红肿的眼睛:“娘娘,您一定要救救太后娘娘,只要您救太后娘娘,要婢妾为您做什么都可以……”

事情有这么严重么?兰西端正了脸色,道:“母后到底怎么了?你好好说——有谁敢对母后不利吗?”

“萧昭仪啊!那个贱婢子,”文氏眼里闪着愤恨的光:“她要挟太后!太后娘娘今儿责怪她闹事,她反倒要太后娘娘给她家里脱了奴籍,否则她就把她知道的事情说出去!”

兰西一激灵,心知萧氏知道的定然是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这种东西知道的越少越好。便也不多打听,只问:“那你要本宫怎么做?本宫年纪太轻,遇事没有主见……”

“婢妾也不知道!”文淑媛哭道,泪水又流了下来:“求娘娘想想办法吧。”

兰西反倒镇定下来:“你别慌,萧氏翻不起多大的浪来。太后娘娘到底是陛下的亲生娘亲,这母子之间有什么说不得的?陛下圣明,怎么会为了个女人行忤逆不孝之事?”

文淑媛的脸色反倒更差了,她支吾了一阵儿,才像下了莫大决心般对兰西道:“娘娘您不知道,太后娘娘并不是陛下的亲生母亲,这……这就是萧氏拿来威胁太后的事情!”

兰西错愕,她从武初凝那里得到的资料真的明说了太后是皇帝生身母亲的啊。武初凝就算对皇帝失望之极也不会在这种问题上撒谎,那么她上一世该是没有碰到过今天的情况吧?

命运的轨迹,从此时开始就已经明确不一样了……兰西恍惚了一瞬,想到自己确实有希望活下去,激动得简直快昏过去了。直到文淑媛不安地叫了声“娘娘”,她才醒过神儿来——眼前不是揣测自己未知前途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解决莫名其妙狂妄起来的萧昭仪。

以及,怎么让皇帝对“你娘不是你亲娘”这事也保持一个客观的冷静的态度。

“淑媛……”兰西拉着文淑媛出了寝殿转进了会客的暖阁:“即使陛下不是母后亲生的,但二十来年的养育之恩,他还是会念的。萧昭仪拿这事儿来要挟太后,本宫看是万万成不了的。”

“可……”文淑媛的脸一阵儿红一阵儿白,似乎还有什么更加见不得人的事情没有说出来。

兰西也不想知道更多的内幕。“你知道的太多了”是多么好的一个拿来杀人灭口的理由啊,于是她也没再问什么,反倒抓紧时间宽仁地拍了拍文淑媛的手,霸占发言权:“陛下是知晓轻重的。淑媛进宫的时间比本宫长,难道还不晓得,宫里的事情对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太平’四个字吗?谁扰了后宫太平,才是真正的罪人!”

文淑媛摇头:“不是这么一说——陛下也是个好恶分明的人。就算他现在为了后宫太平训斥了萧昭仪,可这事儿在他心里堵着,迟早也是要祸害到太后娘娘的!”

兰西不问,可听到这儿心里却有了点儿计较——皇帝听到某个消息要耿耿于怀很多年最后爆发的话,那这个消息背后必定有什么皇帝无法忍耐的隐情。难不成皇帝的亲妈和武初凝的亲妈一样是被自己爹爹的大老婆害死了?那么这个时代是得有多么变态啊。

见皇后沉默不语,文淑媛又补充道:“娘娘,您一定得救救太后娘娘,不然萧氏那小蹄子岂不是益发张狂了?”

“本宫该怎么做?”兰西无意去招惹萧氏,更不想惹皇帝不快,毕竟以她现在的能力去摆平此事也是很费劲儿的,能少一事少一事最好,于是换上了凝重表情盯住文淑媛,一副认真讨教的样子,把皮球再踢回给她。

“您召萧昭仪,要她检点些应该就好了!”文淑媛脸上又现出了愤恨神色:“太后不好直接出面,可娘娘您却有的是道理去管。要是任她这样下去,后宫还有没有规矩了?”

兰西突然感到自己的确是有点儿同情萧昭仪的。后宫的规矩就是上位者欺压弱小者而弱小者只能无尽忍耐,这并不公平。萧昭仪应该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却囿于出身只能做到三夫人里低等位的贵姬,有想挣脱贱籍往上爬的愿望也不是不可谅解。可她这手法太过张狂了。她有的只是帝宠,而且现在看来这皇帝的态度倒是比太后和太师的态度都不重要,凭借这点儿东西就想在后宫翻天,简直可笑到了可敬的地步。

再说,武初凝也是这套规矩的既得利益者,兰西就算无限同情萧昭仪,也不会干出帮着她糟践自己的事情。

“本宫知道了。”想到这一层,兰西点点头笑着回答:“就这么点儿事情,哪里要劳动文淑媛你亲自跑一趟呢?修封书信叫个可用的宫女带来就好啊——天都这么晚了,淑媛可用过晚饭了?”

“还没,婢妾一直在这儿跪着等娘娘起身呢。”听了这应承,文淑媛脸上的忧愤之色反倒更浓:“娘娘,萧昭仪不是个好相与的,您可别以为和她说说道理就那么简单了……”

兰西突然就想起了方才翠微说过的话,急忙一拍手道:“淑媛觉不觉得近来萧氏很奇怪?从前她可是很顺从的……”

“顺从?”文淑媛脸上浮起一丝讥嘲:“她那是在太后娘娘和陛下面前卖弄可怜罢了,难不成娘娘也被她那画皮骗过去了?她可从来不是省油的灯!”

以文氏的身份从小到大见过的不该都是蜡烛么……兰西瞄了瞄还在燃烧放出光亮的两根牛油烛,在心里吐了一句脱线的槽,才慢悠悠开口:“本宫的意思是——现在,她在太后面前都不装委屈了,是谁给了她这胆子呢?”

文淑媛的表情一瞬间僵了,许久才试探地问道:“陛下?”

“陛下在不知道太后的事情之前,该是不可能为她和太后过不去的吧。”兰西拨了拨左手腕上的玉镯子,刻意压低声音道:“本宫总觉得萧氏最近有点不正常。你说,她会不会是招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要知道她现在做的事儿可都是该全家砍头的啊。哪个心智正常的人会去做这些事儿?”

文淑媛打了个寒颤,声音都抖了:“娘娘的意思是……”

“本宫都觉得她近来的转变很是诡异,陛下说不定也这么觉得了。”兰西眨眨眼:“你说,除了中邪,还有什么能让她一下变得这么愚蠢?”

古代人多少是相信这些的。兰西既不想搅合进萧氏和太后的争斗中,身为皇后又不能独善其身躲出去,只好找个两边儿都能接受的法子息事宁人。若皇帝相信萧氏中了邪,那么她“攀诬”太后的事情自然也视同疯话没得追查,太后那边就敷衍过去了;而萧氏既然第一次要挟不成,也差不多该重新掂量一下自己的本事,收收性子找个台阶下了就是。总不能没完没了的再扯皮吧。

兰西仓促之间想出个法子来,并不知道这一招到底能起多大的效果。但她自觉把责任推给鬼神也好过身先士卒地跑去找萧氏谈话——怎么谈?气势汹汹大喊:“听说你要威胁太后,你做梦吧,你等死吧,太后不会饶了你的”吗?

萧氏要威胁太后这事,她到现在也只是听了文淑媛的一面之词,如果这样就跑去跟萧氏兴师问罪了,到底不太合适。就连医院都没有把一个只是扬言要自杀的人拖进手术室插满各种管子的道理,她一个如同空气的皇后又凭什么没事找事地警告一名正得宠的妃子?

文淑媛却似乎是没看出她的小心思,脸色反倒益发惊惧了:“她……她会招上什么东西?要不咱们和陛下说?可怎么说呢?”

兰西刚想开口,却猛地想起了宫廷中的另一个忌讳——如果大家都认为萧氏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的话,最先要查的岂不是有没有人用巫蛊之术咒她?这一来,更大的一盆脏水会泼在谁身上还很难说啊!

如果只是爆出太后不是皇帝生母,甚至太后虐杀了皇帝生母这种消息,事情的波及范围也无非就是几个知情人,但若是闹出有人用巫蛊术镇魇后妃的话,要杀的人可就不止十个八个了。

兰西并不想看着后宫血流成河。而且出了这种事,主持后宫的皇后即使不被降罪,也很难不被皇帝默默记一笔,秋后好算账。

“呃……本宫也只是猜想。”她颇为尴尬地挑挑眉:“只是觉得萧夫人……萧昭仪最近不太正常而已,但刚刚的话咱们出去可就不要乱说了,说不定有有心人把这事儿扯到巫蛊上呢?依本宫的看法,还是去敲山震虎地提点提点她好了。若是她还要生事,陛下定有办法对付她,你说呢?”

文淑媛已经吓得没了主见,话都结巴了:“可……她,她要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了,陛下,怎么办,咱们怎么办?”

“陛下真龙天子,当然没有关系。”兰西真后悔扯这么一个谎,现下还要安慰吓破了胆儿的文淑媛:“这宫城哪儿是妖魔鬼怪能胡闹的地方?”

文淑媛抿了抿嘴:“娘娘,您去提点她的时候可要小心啊。这种事情……”

“……本宫会小心的。你可也注意了,不要把刚刚的话说出去,不然咱们俩绑在一起都担待不了这事儿,知道么?”兰西虽然不信自己刚才的鬼话,但深知这种话万一传了出去杀伤力一定巨大,所以还是得耐着性子安慰越来越害怕的文淑媛。

直到骗得文淑媛保证了今天的事儿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后,兰西才遣人陪护着她回她自己处所去。可文淑媛才走没多久,殿门外就传来了福泉那在内侍中都极为特色的尖嗓音:“陛下有旨,召皇后娘娘速至南书房觐见!”

兰西一怔,目光扫向屋角的宫漏——这大晚上的,皇帝自己不睡也就算了,还召皇后觐见,难不成刚刚文氏来过的事儿他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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