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飞刀他徒弟(三)(1 / 1)

小虎子好像还是很困,耷拉着眼睛:“三姨……三姨刚刚还在给我讲故事。”

我将他的小手塞回被子里,趁机给他把了把脉,果然发现了不对。

她居然给小虎子下了药,在马空群眼皮子底下溜出万马堂去,胆子未免太大了。

我给小虎子掩了掩被子,轻声去:“姐姐来这儿的事情,不许告诉三姨,知道吗?”

小虎子一向最听马芳铃的话,点点头,我摸摸他的脑袋,道:“接着睡吧。”

我出了小虎子的房门,走廊里安安静静,我推开一扇窗户,远远地看到万马堂的大门上挂起了灯笼。

客人已经来了。

只是是来者不善还是善者不来,我就不知道了。

但我没想到事情竟出得这样快。

万马堂里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管是丫环仆役,还是久经厮杀的马师,都笼罩在凝重的气氛里。

万马堂里所有的鸡和狗,在一夜之间,被杀得干干净净。杀鸡杀狗者使得是极快的刀法,整个万马堂里,没有一个人发觉他的踪迹。

他当然不会是为了展示他做厨子的手艺,而是在告诉马空群,鸡犬不留!

我坐在梳妆台前,又在画眉,丫环站在我身后给我梳着头发,一边说一边发抖,我的眉都画不好了。我瞥她一眼道:“怕什么?再厉害,还能比我爹更厉害?”

我这半个月来多少弄清楚了一件事,在我醒来见到的所有人里,马空群的武功是最厉害的。

虽然他的手几乎已经算是残废了,可从没人敢叫他残废,十几年来,他就是靠着一双手,创下万马堂的基业。

丫环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见我这么镇定,神色也少了些慌乱:“小姐,您说,会是什么人做的?”

什么人做的?

我继续画眉,不紧不慢道:“昨天来了几个客人?给我讲讲。”

丫环福身道是,想了想道:“昨天晚上,有三位客人是坐着马车来的。奴婢听人说,他们好像……好像一个叫什么蜘蛛,一个姓乐,还有一个,叫叶开。”

说到这个名字,她仿佛有些羞怯,不用想,这三个人里,她一定见过叶开,而叶开也是长得最年轻英俊的那个。

我道:“还有呢?”

丫环道:“后来又来了一个穿得很不错的公子,可凶了,带着好多人的随从,听说还和公孙场主起了争执。”

我对着镜子自照,觉得这次画得还可以。丫环又道:“最后又来了一个人,不过他是个跛子。”

我立刻想起了在荒漠上拖着一只脚独行的那个黑衣少年。

他漆黑的眼睛,漆黑的衣服,还有那把同样黑色的刀。

丫环的神色有些奇怪,拧着眉想着,喃喃道:“不过他这个人很奇怪,叫什么红雪……”她忽然想起来什么:“对了……他手上有刀!”

江湖人有刀并不奇怪,可这里是万马堂。

在万马堂做客,哪怕你名气再大,都是不允许带刀的。

但那黑衣少年却将刀带了进来。

也就是说,他是昨晚的客人里,唯一一个带着刀的外人。

“三老板昨天晚上还吩咐说他是贵客,要好好招待呢。”丫环脸色紧张道:“小姐,您说会不会就是他……”

我笑道:“难不成就不能是其他人在万马堂里偷了一把刀,偷偷地杀鸡杀狗了?”

丫环说不出反驳我的话来,我却知道,昨晚搞事情的人,绝不是那五个客人中的一个。

杀了所有的鸡和狗,一点动静都没有,若不是熟悉万马堂内部的人,谁办得到?

这固若金汤的堡垒,已然被虫蛀了。

我不信昨天晚上的人在耍什么把戏,马空群这种老江湖会看不出来。

他的队伍里出现了叛徒,不仅伪装得天衣无缝,还挑了个万马堂的多事之秋来给他添堵。

不过眼下我没心情管这样的事情,何况马空群也根本不会允许马芳铃插手。

我梳洗妆饰完毕,又穿着一身红衣服出了屋子,准备去马场中挑一匹新的坐骑。

出了门没多久,我就看到了叶开。

他还是那身仿佛从来没洗过的破衣服,衣襟上还有个破洞。

他正在站在一道门下,旁边的不远处,是云在天和一个穿着华丽的少年公子在和他说话,云在天看到了我,向我微微点头示意,就带着那个华服公子走了。

那个华服公子,想必就是慕容世家的慕容明珠。

叶开一转头就看到了我,他的眼中仿佛一下子又有了光彩,他这点倒和陆小凤还有楚留香差不多,看到漂亮姑娘时,总会忍不住去关注,只不过他似乎比他们都要大胆得多。

我原本不想理他的,转身就要去往马场的方向走,但看他那神情姿态,有那么一瞬间让我想起了陆小凤。

我停下来,道:“你居然还有胆子来万马堂,不怕我真的打折你的腿?”

叶开只是轻轻微笑:“有大小姐在这里,我打折了腿也要爬来的。”

这话说得好听,若我还是个不知世事的少女,早就被撩拨得脸红。

但我不是,他话里越带着情愫,我反而觉得越浅薄,我嗤笑一声,看着他道:“叶公子,你若找女人,应该去萧老板的客栈,在他那里,你什么样的女人都能找到。”

叶开却是望着我的冷脸,失笑叹道:“可也许我就是世界上最固执的那种人,不撞南墙不回头呢?”

我假笑:“那你就撞死吧。”

我扭头就走,隐约还能听到他从身后传来的自言自语:“撞死倒没有,只是好像撞傻了。”

我去了马场,看管马场是的是一个叫做焦老大的人——他自然不是真正的老大,万马堂里,没人能比马空群更大。他为我挑了一匹马,是一匹乌骓,身躯矫健俊美,十分漂亮。

我很满意,自己试着骑了骑,下人回报小公子找我,我就回去了。

小虎子终于睡醒了,一见我就吵着要我陪他玩,我看了一眼沈三娘住的地方——那地方就在这处小楼的后面,我正好看到她推门出来,整了整妆发,就往我这边而来。

沈三娘是一个很美的女人。

虽然她年纪已不小了,却自有一种成熟的风韵,也不知万马堂里有多少马师,背地里在对着她朝思暮想。

我道:“三姨,你今天怎么起得这样晚?”

沈三娘神情很自然,笑起来那张美丽的脸更具风情:“我不过一日起迟了,你们俩可是日日起迟。”

小虎子吐了吐舌头:“三姨,晚上我还要听你的故事,你都没有讲完。”

沈三娘温柔地笑道:“好。”

这样一个柔弱的女人,又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陪着小孩子湾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我不久就把小虎子交给了沈三娘,自己回去窝在房里。

我找来了我的贴身丫环小京,想她打问沈三娘的事情,小京却道沈三娘比她来万马堂的时间还早,至少也有□□年了。

她若一开始进万马堂就打着别的主意,年深日久难为财,难道是为了仇?

我准备明天再找一些年纪大的马师问一下。谁知就在这天晚上,又出事了。

我正在梦中漆黑的荒原上挣扎着,忽然听到了马悲恸的嘶鸣声,那是它们临死前发出的最后的声音。

我披衣起身,打开房门,推开走廊的窗户,正看到几道人影朝着西边马场而去,其中之一却正是叶开,他在我视线里停了以下,对我摇摇头,示意我不要跟过来。

他前方的人是公孙断,见他也在,我慢慢地退回去,关上了窗户。

第二天早晨,我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万马堂西边马场里的种马,一夜之间被人砍断了马脖子,一只都没剩下。

数百匹马,鲜红的血,还有人在夜里唱着——[天惶惶,地惶惶,眼流血,月无光,一入万马堂,刀断刃,人断肠。天惶惶,地惶惶,泪如血,人断肠,一入万马堂,休想回故乡。]

小京给我梳头发时吓得瑟瑟发抖,昨晚那么多高手,竟也没抓住杀马的凶手,非但如此,连凶手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万马堂现在岂止是风雨欲来,简直是风雨飘摇了。

我道:“爹在哪里?”

丫环道:“三老板似乎在厅里和公孙场主议事。”

我将眉笔放下:“动作快些,我要去见爹。”

面对这种情况,我再不做些什么就是傻子。

万马堂还在,我就是没人敢欺负的大小姐。万马堂没了,我就是任人鱼肉的小可怜。

就算我想躲开这里的一切,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藏起来,但我是万马堂大小姐,天生就被绑在这里,想脱身,哪里有那么容易。

我仍旧一身红衣走出小楼,走向最高大的那处建筑。那里的会客厅长有百余步,桌子上甚至可以跑马。马空群总是坐在主位上,他虽不发一言,安静享受着作为主人的满足感。

我走到门口,却迎面撞上了一个虬髯大汉。

他腰上挂着银刀,一身酒气,两眼发红。我忙道:“公孙叔叔。”

他就是公孙断,马空群最信任的身边人。

公孙断如他的外貌一般性如烈火,瞪着我道:“你来做什么,回你房间去!”

也跟马空群一样,典型的大男子主义。

因此马芳铃怕她爹,同样也怕公孙断。

我自然不能转变得太快的,怯怯地低着头道:“小虎子病了,我来请爹爹过去看看。”

这下他总不能揽着我了,他看了我一眼,道了一声:“去吧”,就大步离去。

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我走进大厅里,看到马空群的表情越发确信。他就坐在那张桌子的尽头,头发已白了,手指也残缺,稀薄的晨光透进去,照在他身上却像是余暮。

马空群像是在发呆,看到我,脸上露出些许慈爱来:“铃儿,过来。”

我走过去,坐在离他最近的位置上,原来的马芳铃似乎不会坐得离他这么近的,马空群像是稍稍惊讶了一下。

他叹了口气道:“爹记不清了,你今年已有多少岁了?”

我答道:“十八岁了。”

马空群笑道:“是该嫁人的年纪了。”

他苍老而肃然的声音带着些许柔和道:“爹以前只顾着自己的事情,对你也许也太过严厉,你如果有喜欢的人,就告诉爹,爹会为你做主。”

我充满感动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眼睛摇了摇头:“我不嫁人。”

马空群愕然道:“为什么?”

我咬唇道:“爹,你难道真的不肯让我知道这究竟是因为什么?我是你的女儿,多少也能为万马堂出一份力的。”

马空群的神色忽然一下子冷了下来:“我告诉过你,不该你管的,就不要问。”

我已准备掩袖假哭了,伤心道:“我在万马堂长大,再这样下去,这里要发生什么,我难道猜不出来吗?”

马空群怔住了,讶异地看着我。

他也许从没想到他这天真烂漫的女儿会注意到这里的暗潮汹涌。

我表决心道:“爹,家族危机就在眼前,我怎么能只顾着自己?女儿虽武功不济,但也绝不会坐视不理的。那五个人里是谁做下那样的事,女儿可以帮您去查。”

马空群看着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沉默了良久才道:“不,不是他们,却也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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