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飞刀他徒弟(九)(1 / 1)

傅红雪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看着我眼神复杂,我给他倒了杯水,他没动,我道:“还要我先喝吗?”

他冷冷道:“不用。”

他的声音虽然冷,但已经没有了寒气。

他拿过杯子来,手指很注意地一点都没有碰到我的手,然后将水喝下,我道:“你有没有注意过杀杜婆婆的是什么武器?”

傅红雪抿唇道:“是刀。”

我看了一眼他另一只手里握着的刀,漆黑的鞘,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可却不是这把刀,而是另一把。”

傅红雪道:“我的刀只是用来杀仇人的。”

我点头,只是来杀马空群的,我道:“那么对方就是为了陷害你,你在这里有没有跟人结仇?”

傅红雪没说话,我想了下,他在这边城初来乍到,能和他结仇的,好像也就只剩下万马堂了。

我叹道:“若真是爹的意思,那我可要和他作对了。”

傅红雪道:“为什么?”

他只问出了三个字,我却知道,这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若这个问题回答不了,我今天所做的就白费了。

我先是反问他道:“你难道不知是为什么?”

傅红雪这次没有出言讽刺我,只静静地等着我的答案。

我这才道:“我既盼着你们能决战,让你堂堂正正地去为自己的父亲复仇,可我又想,你若真的要杀了我爹,我一定会先死在你的刀下。”

傅红雪握刀的手又在收紧,脸上出现了痛苦之色。

我的声音又轻了:“若真有那个时候,我不会怪你的。”

老板很快将吃食买了回来,足拎了两个大食盒,打开之后,鸡鸭鱼肉和时令蔬菜什么都有,还有一盅香喷喷的红豆粥。他忙不迭往我和傅红雪面前摆了两只碗。我也一天没吃饭了,看到这丰盛的一桌就对傅红雪道:“我先替你尝尝。”

我去夹我最喜欢的空心菜,傅红雪却也动筷了,去夹了另一盘菜。

他憎恨了十几年,却也不过轻而易举地就被人击碎了一角的心防。

傅红雪吃得很慢,因为他要用一只手握刀,什么时候他都不愿意放开。我劝他心中有刀,手中何必一定有刀,他不说话了,脸上又显出紧张不安的神色。我想他除了焦虑症外,还有严重的强迫症,一刻不握刀,他就没有安全感。

我们吃饱喝足,镇上光明渐退,灯火已起。我又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道:“跟我来。”

傅红雪跟在我后面,一步步地走着,从灯火下走出街道,走到荒原上,萧别离的客栈已远远地矗立在那里。

它立在镇子外,看起来荒凉孤独,茕茕孑立,却是每一个来边城的人,出边城的人,都可看到的地方。

不管是浪迹天涯的游子,还是平凡的普通人,都想来这里,连萧别离这样的沦落人都在这里不愿出来。

这里能隔绝世上的喧嚣争斗,能给人想要的一切。

我们走到门前,已隐隐听到里面开始热闹了起来。

这里是只有晚上才会做生意的,是这边城所有人的销金窟。

我推开门,目光穿过几个正在喝酒嬉闹的客人,看到了萧别离。

他还是那身华丽讲究的衣服,又在自己的那个小角落里玩牌,仿佛将自己锁在了一个小世界,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我走过去的时候,萧别离抬起头来,看到了我和站在门口的傅红雪。

我想了半天都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他的表情。

我走到他身边道:“萧叔叔,这里的姐姐们都在哪里?”

萧别离愣了愣,放下骨牌,指了个方向,我便回去拉着傅红雪走向那道门,门后是一条走廊,通向不知何处,傅红雪在我身后道:“你要做什么?”

我停下来,看着他诚实道:“这里有边城最好的女人。”

傅红雪脸上骤然抽紧,猛地甩开了我的手,转身就走,我拦住他:“你等等。”

傅红雪又在冷笑,似乎要说些什么,我轻声道:“你难道觉得我是在侮辱你?这本就是一个寻求安慰的地方,你是一个男人,需要女人,来这里也没什么不对的。”

他若不需要,那天也不会那么对我了。

我又道:“我看得出,你心里很痛苦,你在隐忍,但忍过了头,只会折磨自己,我希望你能神气十足地去万马堂,而不是自己先将自己打败。”

我这句话似乎有些说动了他,我拉着他的手,继续往里走,里面传来高声的调笑和一阵阵女人的脂粉香,我掀开柔软得如同女人肌肤的纱帘,一沓子银票拍在桌子上:“各位姐姐,今天谁把时间留给我?这里有一位傅公子,你们陪他说些话。”

众人愣住了,他们自然都是识得我的,虽然不认识傅红雪,但谁会和钱过不去,自然有一群女人腰肢款摆地走了过来。

她们已是这边城里难得的佳人,我松开身边的黑衣少年,避在一边,其中最漂亮的姑娘手已经搭在了傅红雪的胸口,柔声道:“乖孩子,你是从哪儿来的?”

傅红雪的表情有些奇怪。

从那个女人说出第一个字,碰到他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睛就缩紧了,人也紧绷起来。那女人已经像只灵巧的猫儿一样钻进他怀里,抬眼娇嗔道:“你难道不想跟我说说话?”

傅红雪看着她的脸,眼中忽然出现了不可置信的神情,就好像他认识这女人似的,但紧接着他就推开了她,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这变故让我怔了一下,我道:“钱不用找了。”忙追上去,傅红雪低着头,仿佛很狼狈,跌跌撞撞地往外走,我拉住他道:“怎么了?不喜欢她们吗?”

傅红雪还是不和我说话,我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去握他的手,却见他没拿刀的那只手已经攥成了拳头。

我思来想去,试探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傅红雪停下了,他眼中又是痛苦挣扎的神色,看来我猜对了。但那姑娘是谁,我估计问不出来,于是我道:“她若让你痛苦,我们就暂时不去想她,我知道还有一个姑娘,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傅红雪道:“不必了。”

我劝道:“她是这边城最好的女人,多少人一掷千金都想见她一面,你若见了她,一定不会失望的。”

我拉着他往另一边的走廊而去,这里的路明显比那边要安静得多,走着走着甚至渐渐开阔,有假山流水,缭绕着花香绿叶的亭子,一座精致的小楼在花丛中立着,门前守着的小婢看到我,惊讶道:“大小姐?”

我道:“你们姑娘在吗?”

小婢道:“姑娘房里现在有客人……”

我打断了她的话,有谁都不重要,我笑道:“他出多少,我出他的三倍,只让翠浓姑娘和这位公子说说话。”

翠浓就是边城第一名妓,跟沈三娘是好友,我总能从她口中听到她。

据说她魅力极大,能够让每个见到她的男人都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小婢慌乱道:“这,这不可……”

我道:“翠浓难道喜欢别的臭男人,而不喜欢一个少年郎?”

傅红雪长得可是很不错的,在我见过的男人里都能排得上号。而且人又单纯,从不轻易打打杀杀,我就不信翠浓会不喜欢。

我越过她,拉着傅红雪就朝楼上走,小婢想跟上来,又顾忌着什么,翠浓有客人的时候,总是不喜欢别人在场的。

我上了二楼,到了看起来最好的那间卧室外,门还没关严,露着一条不大不小的缝,从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婉转声音,我一把推开门,屋里骤然响起女人的惊呼声。

我先是看到了翠浓,她果然很美,眼中含水,凌乱的发丝缠绕着玉一般的肩膀,正在慌慌张张地扯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同样白玉似的腿。

而后我看到了叶开。

他的神情倒很从容,单手拢了拢自己衣衫敞开的胸口,不紧不慢地从床上起来,看到我的那一刻,他愣住了。

我是该扇他一巴掌,还是应该扇他两巴掌?

也许都没必要。

我惊奇地发现我其实不怎么生气,反而有种尖锐的快意,原来他和我之间,真的不能算什么的。

我只当我付出的那点情意喂了一只翘尾巴的狗。

翠浓惊魂未定道:“芳铃,你怎么……”

她的声音就算此刻听来,也是极动听的,但她看到我身后的傅红雪的那一秒,脸色忽然变得极度苍白。

她抓着被子的手都开始颤抖,我觉得有些奇怪,回身去看傅红雪,他的眼睛是红的,仿佛在压抑着极端的愤怒情绪,狠狠地盯着翠浓。

我试图推导出眼前是个什么状况,傅红雪动了,他慢慢地伸手进怀里,掏出了银子和银票,扔在地上,那似乎是他所有的钱——而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翠浓朝他看了一眼,似乎想追上去,但还是低着头,纤纤手指捂着脸,无言地哭泣起来。

叶开脸色铁青,仿佛已明白了什么,他起身越过我出了门,朝傅红雪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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