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可怜(1 / 1)

贺临仙一看见站在袁映真身边的姚软枝,就再也维持不住刚才的从容仪态了。

“你……你……”

她原本把姚软枝的下落当成底牌之一,万一事败,可以用此来和袁映真谈判,却没想到姚软枝会和袁映真一起出现在她面前。

也许只是巧合……

在看见袁映真抓着姚软枝的手,有意无意地露出对姚软枝的回护姿态时,贺临仙这个侥幸的念头也粉碎了。

再看看被人推进房间中的李玉丽,神情瑟缩,眼神闪烁,贺临仙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一搏已经彻底失败?

知道了结果,贺临仙反而变得镇定起来。

她露出一个微笑,踩着楼梯款款而下,仿佛是步入一个衣香鬓影的酒会。

“去请赵师长下来。”袁映真走到沙发边上,也不看贺临仙,而是大马金刀地坐在了主位上,让姚软枝坐在自己身边,面色阴沉。

唢呐站在袁映真身后。

姚软枝看了看温俊海,温俊海对她暗暗摆手,站到了她身后。

刚才他已经感觉到这位泰山大人对自己的敌意,他可不想因为这种细节引起袁映真的更多不满,到时候又让软软夹在中间为难。

不到两分钟,赵义从楼上走了下来,和他一起下来的,还有一脸愤怒的赵志华。

“你们是什么哪个部队的?竟然敢这么对我?你知不知道我姨夫是谁?”赵志华很是不爽,两个全副武装的战士却根本不管他的反应,只是用枪管戳了戳他的背,赵志华就吓得一个哆嗦,向前猛地跨了一步。

赵志华一眼看见坐在一楼客厅沙发上的袁映真,就像是看见了救星,立刻大喊起来:“姨夫,你看!你看!”

袁映真伸长双腿,押着赵家父子下楼的战士走到一楼,啪的一声立正,向袁映真汇报:“报告将军,楼上发现两人,试图翻窗逃跑,已经抓获!”

“好!”

赵志华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

姚软枝没见过赵义,但是也不难看出这个白胖男人的身份。

同样的,赵义也吃惊地打量着姚软枝,心里也猜出了这个姑娘是谁。

袁映真把手一摆,战士们退出了小楼之外,将藏在一楼的赵家警卫员和保姆等人也全都看管了起来。

袁映真和姚软枝坐在沙发上,唢呐和温俊海站在他们父女身后。

贺临仙已经施施然坐在了壁炉前的单人摇椅上,手中还端着一杯刚刚倒好的红酒,轻轻摇晃着,好像根本没有感觉到逼近的风暴。

赵志华神情迷茫,左右看看,不知所措。

赵爱华咬着下唇,无声无息地向着阳台门口的角落挪去。

李玉丽看到她的动作,也悄悄跟了过去,被赵爱华狠狠瞪了一眼,也没有停止,反倒把赵爱华气得直喘气。

赵义重重吐了一口气,举起双手对着袁映真做了个揖:“袁兄带兵登门,想是我赵家得罪了袁兄,有什么罪过,皆由我一人承担,请袁兄放过家中妇人和无知儿女吧。”

袁映真眼中泛着赤红,森然发问:“赵义,我也不跟你废话。今日将你和贺临仙暗算我们一家的账算个清楚,若有隐瞒,我也不介意让你们夫妻尝尝我的手艺!”

他不关心政治,但是不等于他就是傻瓜。

能够带兵打仗的大将,哪个脑子都比一般人好使。

赵义刚想避重就轻,袁映真就招了招手,外面的战士立刻抬进来一个男人,砰的一声扔在了客厅地板上。

正是和李玉丽同时出现在袁映真面前的那个人,受伤时还不忘提醒李玉丽继续演下去,被袁映真一脚踢晕了过去。

“你以为你的那些手下真的藏得很深,没有人认识?”贺临仙玩交际可以,但是真正有打手死士的,却是三代军伍世家的赵义。

没有赵义的许可,赵家养着的这些人,不可能这么卖力。

赵义对袁映真一直是拉拢兼畏惧的态度,他害袁映真,没有任何好处。贺临仙同样如此,要不是她跟袁映真的亲戚关系,赵义早就把她丢开了。

明明没有对付袁映真的动机,却切切实实地采取了暗算袁映真的行动。要是贺临仙一个人做的话,还能说是这个女人脑子出问题了,但是赵义可不是那种冲动做傻事的性格。

只能说,他们有必须弄死袁映真的理由。

是的,袁映真已经感觉到了,李玉丽的那些话,说是导演给她的台词,其实一句句全都是对着袁映真心中最痛最软弱的地方下刀。

而李玉丽自己根本不知道,她身上的炸.药并不是道具,而是货真价实的,只要点爆就能让她粉身碎骨,足以让她变成无数碎末肉渣。

要是真的让李玉丽动了手,要是袁映真上了当,真以为李玉丽是他的亲女儿,那么看着“亲女儿”死在自己面前,临死前还对自己这个父亲满腹怨恨,袁映真会有什么反应?

他本来就对二十年前妻子的牺牲满怀愧疚,结果二十年后,从未见过的亲女儿又在他面前含恨而死,尸骨无存,袁映真一想起这种假设,就有一种让他恐惧的绝望弥漫心头。

已经折磨他二十年的痛苦,将会蔓延余生。

他失去了所有,连最后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女儿临死都恨着他。

妻子呢?她被人围攻的时候,他却在数百里外,任由她独自死去……她是否也是恨着他的呢?

这些心魔一般的情绪,会让他彻底疯掉吧。

他也许会崩溃,也许会绝望,很可能会自尽,结束这一眼望不到头的痛苦人生。

袁映真想了一路,确定这就是针对他的一次算计,目的就是让他死或者崩溃。

而原本不应该有这样动机的赵义夫妻,竟然真的这么做了,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他们做过某件事,某件只要袁映真知道,就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事!

这样的事,只有一件!

当初贺秋莹出事之前,他们夫妻刚刚去过贺家老家,带着出生没多久的女儿,去给贺秋莹的生母扫墓。

而那个时候,贺临仙正好从上海回来,住在贺家老宅。赵义也紧追着她,来到了贺家老家所在的镇上。

贺秋莹和这个二姐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面,加上嫁到附近的两个姐姐也闻讯回了娘家,她们姐妹见了面,在老宅聚了几日。

袁映真不喜欢跟女人打交道,虽然在老宅里碰见了贺临仙几次,却很少跟她交谈,只是客气几句就离开,也不知道她们姐妹之间相处得如何。

偏偏这时,袁映真收到情报,新党在隔壁市的地下组织因为叛徒出现,遭受了极大打击。逃出来的工作人员发信号求救。

袁映真有个老战友就在隔壁市负责情报工作,两人情同兄弟,他很是担心。

跟贺秋莹商量之后,袁映真决定自己快马赶赴邻市看个究竟,要是有机会就救人。

贺家所在的市革命形势大好,贺家在当地也比较有影响,贺秋莹母女就在贺家住上两天,袁映真就会回来,应该不会有危险。

这是当时他们夫妻的想法。

袁映真骑马离开了贺家,贺秋莹抱着女儿在门外给他送别,她举起女儿的小胳膊对着马上的袁映真轻轻挥动,嘴里还说着:“宝贝说,爹要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

谁知这一去便是永别!

袁映真赶到邻市,发现老友无事,邻市的损失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大,只以为是消息传递失误,就匆忙赶回。

结果回来才知道,他刚走没多久,贺秋莹带着孩子骑马出门玩,就再也没回来。

贺家和赵家派人搜寻,找了一个晚上才知道,贺秋莹可能是在郊外遇到了从前线逃回来的溃兵……

等大家找到贺秋莹的时候,她已经满身弹孔,靠在一棵树下闭上了眼睛,只有那匹已经染满血迹的老马低头卧在一旁作陪,而身后十几里的路上,丢下了近百具乱兵尸体。

……

袁映真想起当日的一幕,双目赤红如血。

“一家四口都在,真是好极了。”他森森而笑,白牙露出,如同丛林中看见猎物的猛兽。

“唢呐,带他们一家下去,先伺候一套,不用问口供。”

赵义一听,脸色立刻就白了:“袁映真,我可不是你的俘虏,我可是首长任命的师长!你好好想想后果。”

他听过那些刑讯专家的事迹,早就知道,那些专精此道的家伙,一个个都是心理扭曲的。落到他们手里,想要痛快招供,以求速死,都是一种奢望。

就如同袁映真现在说的那样,那些人上来就堵住嘴巴,从头到脚收拾你一遍,你想招认都不给你机会,彻底从生理到心理将你击溃,然后才会慢慢讯问。

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普通人,经此痛苦之后,问什么说什么,哪怕是自己内心深处最丑陋最隐秘的东西,都会毫不犹豫地坦白出来。

赵义从小到大,连点皮肉之苦都没受过,哪里有勇气面对这种可怕的局面?

他只希望袁映真还能顾忌新政府的法律,只是嘴巴上吓唬他们而已。

“没关系,你当初跟旧党那些勾当,谁不知道?你奉命潜伏,所图甚大,也不足为奇。我把你抓出来,只是手段稍显粗暴,谁又会说我什么?”袁映真淡淡地说。

唢呐面无表情地往前走了一步,门口待命的战士们也随着往客厅里走来。

赵义已经无法维持表面的镇定。

袁映真这是已经下了决心,要把他定成旧党特务了……而实际上,他自己确实也不干净。而一审讯,他对贺秋莹母女做的事情,以及最近的所作所为,就会全都暴露出来。

到时候怕是真的死都是一种幸福!

赵义猛然扑向楼梯边上的桌子,一把拉开抽屉,抓起了放在里面的手.枪。

唢呐看起来魁梧如山,可是动作却轻盈无声,一闪就来到了赵义身边,拧住赵义手腕,轻松地把手.枪夺了过来。

唢呐手臂一动,赵义就被扭着胳膊,按在了墙上。

自杀无望,赵义面色惨白,双腿发软,恨死了二十年前被美色所迷的自己:“我都说,我什么都说,只求你给我一个痛快!”

害怕袁映真拒绝,赵义飞快地喊出来:“六小姐是贺临仙要杀的!我是被她迷惑了!”

“她这次是要利用信物,引你进陷阱,把你除掉,才能了去心头大患!”

“我有罪,我该死,我都认!但是志华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你放了他,求你放了他!”

和赵义的绝望哀嚎形成鲜明对比,贺临仙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慢悠悠地举杯,一口一口地抿着红酒,神情从容淡定。

两个战士过来,把赵义扭着按在地上跪着,赵义已经涕泗横流,一下下磕头求饶,苦苦哀求袁映真,让他放赵志华一马。

袁映真冷笑一声,没有理睬他。

赵义用力扭头,看见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喝酒的贺临仙,眼中顿时冒出怒火:“贺临仙!”他都难逃一死,作为罪魁祸首的贺临仙,就更别说了。

袁映真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贺临仙想要用美色活命,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还要摆着架子激怒袁映真,有什么意义?倒不如早点认罪赴死,换儿子一条命呢!

“赵义,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懦弱。”贺临仙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脸上带着红晕,眼神却满是不屑,一一扫过大厅中所有的人,包括袁映真和姚软枝。

姚软枝皱起眉毛:“你……酒里有毒!”

贺临仙往后一靠,咯咯地笑了起来:“没错,我就要死了,袁映真,你本事再大,又能拿我怎么样?”

“贺秋莹是我骗出去的,也是我让赵义派人去杀她的。”

“我为什么要杀她?我就发发慈悲告诉你,免得我死了你想不通,把自己身体憋坏了……”贺临仙捂着胸口,咳了两声,脸上的笑容却更加浓烈了,“因为她太讨厌了啊!”

“凭什么我十六岁就要被逼着去讨好那些臭老头子,她却能逃出贺家?”

“凭什么我一辈子都没遇到一个好男人,所有的男人都只是贪图我的身子,而她私自离家浪荡行迹,嫁个丢脸的土匪,都能对她忠贞不改?”

“我比她更美更有女人味,你袁映真凭什么就不肯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又不是什么毒蛇猛兽,你凭什么见了我就如避蛇蝎?”

“你不是自恃英雄吗?你英雄在哪儿?妻女都护不住,你这辈子都是个废物!哈哈哈!”

贺临仙的嘴角已经开始往外渗出血丝,呼吸都费力,可是她却一直在笑。

“我这辈子什么没有享受过?现在死了,也值了!哈哈哈!”

袁映真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贺临仙,他无法理解,贺临仙就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对自己的同父妹妹下手?男女之间,有情有义是正常,无情无义也不少见,至于得因为这种事情,对亲妹妹恨得要死?这个女人的脑子是有问题吗?

赵义早就明白贺临仙是什么人,但是他在乎的是,贺临仙服毒了,不在乎了,在袁映真面前肆意叫嚣。可是她死了之后,承受袁映真怒火的,可就是他们三个了,赵志华还能活吗?

他简直恨死了这个自私恶毒的女人,他这辈子都毁在了贺临仙手里了!

姚软枝看着贺临仙,露出了怜悯的神色:“你真可怜,安心去吧。要是我娘知道你这么悲惨,肯定会原谅你的。”

“呸!谁要她原谅!”这下子贺临仙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你看,你那么小就被迫去伺候老头子,一辈子都在各种男人中间周旋,偏偏没有一个男人对你用过真心,才让你看见别人夫妻真情相许都嫉妒成这样,还不可怜吗?”

“我娘人长得美,英气飒爽,文武双全,找了个同样俊伟忠诚的男人,她牺牲了这么多年,我爹官越做越大,却始终对她念念不忘。她若是泉下有知,肯定十分高兴,根本不会有心思跟你这个可怜人计较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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