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仙缘(1 / 1)

时光飞逝,一晃便是两年过去。

已是深夜了,皓月当空,树影斑驳,风吹着树叶飒飒作响,带来几许凉意。

沐府早早便点了灯笼,巡夜的小厮踱着步子打着呵欠。此时府中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下了,只一处书房还亮着灯。

“无咎,看完这些就去休息吧。”沐传新停笔,转了转酸痛的手腕,又伸出两根手指按压着睛明穴,闭着眼对坐在不远处的弟弟吩咐。

“是。”沐无咎嘴上应着,一边快速地翻阅着账本,这些都是沐家在地方上的庄子送过来的,这两年沐传新也慢慢开始学起接手家中的事。在发现沐传建似乎和外面一些势力勾结,暗中对沐家的生意下起了手以后,沐传新便将计就计和沐无咎一起找起了沐传建的把柄,给他下了不少的套。家中的老爷夫人似乎对此事略有所觉,但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看着沐传新拿捏他那吃里扒外的兄弟来了。

待整理完账目,沐无咎收拾好桌面和沐传新又说了会事,便起身告辞了,沐传新送他到了院子门口,叮嘱他好好休息,两人你来我往一副很是兄友弟恭的模样。

待到沐无咎与小厮打着灯笼的身影走远,沐传新才转身回了院子,吩咐几句就在下人的伺候下洗漱收拾准备休息了。

“沐无咎果真天纵奇才也。”沐传新收拾妥当,准备躺下休息的时候忽然想到。

这两年沐无咎在他手下跟着读书识字、学习料理事务,每每让他暗地里惊讶不已。想想自己十岁的时候做的最多的事不过是在父母膝下撒娇讨赏,对比下更显得沐无咎悟性极高且心性坚定。倒是个好苗子,若是好好培养一番,将来必成大器。

想到沐无咎离开时因跛脚而走路不稳的样子,沐传新心下一片可惜,沐无咎摔伤腿后落下了病根,虽然还能行走,但总是不免摇摇晃晃,别说奔跑,走快一点都有很大问题,若是碰上刮风下雨的天气,疼到下不了床也是常有的事。

不过,不让沐无咎医好腿毕竟是母亲的授意。

一个天资极高,对自己忠心不已,还不用担心被反噬的人。

一把好刀。

沐传新轻轻哼了一声,勾起了嘴角。

另一头回到了自己院子里的沐无咎挥退了要上前伺候的下人,进了房间也没有点灯,而是摸黑点了一只松雨香,推开窗户看着满天星星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自从两年前受伤以后,自己的衣食住行就都变了个样子,不但换了个宽大敞亮的院子,连伺候的下人都一连拨来了十多个,平日的穿着用度更是一下子提了好几个档次。撇开别的,单单只说这松雨香,只一支的价钱便顶了他从前一年的花销,既能安神静心,又可驱除蚊虫。便是平天府世家子弟的圈子里,这松雨也是很受欢迎的。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摔断腿以后才换来的。

想来即便是被各路英才们交口称赞的大哥沐传新,也不过是个胆小的人罢了,偏要确定了自己对他不能构成威胁以后才敢用。

不过所谓的“不能构成威胁”,也仅仅局限于这几年罢了,待到自己年龄稍长,能成气候以后,谁知道又是怎样的一番光景呢?

想到沐传新即使是对待血缘兄弟也能下狠手的狠厉劲,沐无咎敢肯定他那位好大哥是不会让自己有机会成长到独当一面的,依着他那经由沐夫人调||教出来的性子,所有的威胁怕是都要掐死在摇篮里才会安心。自己能过得安逸舒坦的日子,也怕是就这几年了。

毕竟,沐无咎既深知自己不会甘心一辈子被束缚在他人手下任由拿捏,沐传新又怎会不知?只怕是早就开始谋算,要在沐无咎能自立前便要除掉他了。

沐家能在平天府众多世家中立身,近年来更是愈发势大,这其中是有其因果的。沐无咎深知自己要想在不引起沐家的警惕的情况下平安长大,要费的心思还颇多。

沐家确实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于他有仇,但也待他有恩。

“现在还不是时候……”沐无咎低声对自己说着,他不是非要扳倒沐家,也不想中伤沐家人,只是想着,总会有一天,要离开这座牢笼。

吹了一会风,感觉自己也跟着清爽了不少,沐无咎伸展一下胳膊准备洗漱休息,刚转身就被一个东西打中了后脑勺,一摸,却是一只纸鹤。

“这是什么?”沐无咎拿起纸鹤打量一番,就着月光也看不出什么倪端。许是院中的丫鬟闲来无事折着玩的?又怎会被风吹进来?沐无咎百思不得其解,摇摇头,关上窗户,将纸鹤顺手放在了桌上便洗漱休息了。

不多时,房中完全安静下来。沐无咎睡觉时没有一点声息,只有胸口微微起伏。

夜晚静谧而深邃,被搁置在桌上的纸鹤在黑暗中发出点点微光。

床榻上沐无咎正沉睡,梦中的沐无咎却来到了一处满是白色雾气的地方。

腿脚没有了平日的不便,轻快的步伐让沐无咎的心也跟着轻快了起来,这一刻他仿佛重拾了失落已久的少年心性,满心欢喜地走走跳跳,然后试着奔跑了起来。

双腿灵活且稳当,饶是沐无咎已然满头大汗,憋红了一张脸上气不接下气,还是不想停下来。

正当他跑得正欢,却听到了一句苍老又带着笑意的声音打趣道:“这小娃娃倒是有趣的紧,在这瞎跑倒像个猴儿。”

沐无咎停下,回头,果然看到一位须发皆白,身着灰色道袍的老者盘腿坐着,正捻着胡子对他微笑,老者神色平和,很是慈祥的模样。

沐无咎顾不得擦拭额头上的汗水,赶忙对着老者行礼致意,老者也安然受下。笑呵呵地同沐无咎说起了话。

整个对话中沐无咎都处于一种晕晕乎乎不甚清醒的状态,说过一句便忘过一句,只知老者问什么他便答什么。脑袋里昏沉想着这是个奇怪的梦。

不过,此处并非如沐无咎想的那样,是他的梦境,而是处于一座阵法之中。带他来到这里的媒介,正是先前撞到沐无咎头上的纸鹤。

那老者自称罗湛真人,而纸鹤正是替其宗门寻得有缘之人的一方术法。每次升仙大会,各修者门派除了等待有意者前来报名,还会放出各种术法以期寻得另一批有仙缘的人。

一般来说得到这些术法媒介之人只不过是在其指示之下参与升仙大会罢了,像沐无咎这样,居然阴差阳错让神魂一头撞进了位于修者本门的控制法阵中的,还是头一例。罗湛真人不免对沐无咎兴趣满满,待问清了沐无咎的住所身世后,更起了一丝怜惜之感。他看沐无咎年龄尚小,又全无修为,在神魂离体的情况下还能口齿清晰,问答如流,便知此子定然天赋过人,不过指望他回魂梦醒后自己找到门派来,似乎也不大可能。一番考虑,罗湛真人心下便有了打算。

“小娃儿才思敏捷、天资过人,倒是个好苗子,你我有缘,便投了本座门下如何?”罗湛真人笑呵呵地问。

沐无咎虽然有些恍惚,但也知道这是对方想收徒,他正不知该如何决断,膝盖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打到,沐无咎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他跪了下来。

愣了愣,沐无咎迅速反应过来,向着罗湛真人一拜:“弟子拜见师傅。”

“好得很,好得很。”罗湛真人十分高兴,“乖徒儿,好得很。”

感叹了一番,罗湛又摇头晃脑地说:“乖徒儿,你既非修者,这生魂离体时间不可太长,吾便送你一程。”

说完,那捻着胡子的手一顿,改为对着沐无咎轻轻一送。沐无咎只觉得一阵飓风刮过来,自己仿佛成了一片树叶一般无力,周围的景色迅速向前划过,只留下一道道残影。

随着剧烈的风不停向后退的过程中,沐无咎耳边也不断划过各种各样的声音——嘈杂、繁乱,有的尖锐有的平和,那是各种各样的生灵发出的声音。在各种杂乱无章如潮水一般向他涌来的声音里,最清晰的,或者说对比其他沐无咎花费了更多注意力的,就是“人”的声音——那声音像是另一种图像在流淌,告诉他人生百态。既有妇人安抚小儿入睡的喃喃小调,也有痛失亲人之人悲恸的哭喊……

忽然所有的声音仿佛在一霎那消失,万籁俱寂。

沐无咎也不再后退,而是停在某一处,四周空无一物,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像是有所感应,沐无咎转身回头,看到身后站着一位黑衣人。那人的眉目和身形都十分模糊,只依稀看得出大概是一位青年。不待沐无咎开口,青年先一步说话了,那声音也似从远处飘来一般,却清晰地传入沐无咎的耳,他说——“吾与尔等,不死不休。”

接着青年狠厉地将一把长镰向沐无咎挥来——

沐无咎猛地睁开眼睛,从梦中惊醒。他大口大口地穿着粗气,望着床帐顶发了一会呆,才慢慢冷静下来。一摸身上,亵衣已然被汗水浸湿了大半。

外面天色尚早,但是,沐无咎却没有了睡意,费力地起身,找来干净的帕子擦干身体,换上了清爽的衣物。将自己收拾妥当后,沐无咎才在桌边坐下,试图回忆起昨晚的梦境。

很奇怪,他记得自己和一个白胡子老人相谈甚欢,记得自己如同柳絮在狂风中飘荡,可是梦境的最后是什么,他却记不起来了。

只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好梦。

神魂被牵引面见修者大能,是多稀奇的事,沐无咎区区一个十岁小童,自然不会知道。但要是唐释知道这些,一定会一拍大腿,大呼不公——这分明就是作者在给主角拉机缘啊!而且最后还不忘给自己这个大boss刷一把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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