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1 / 1)

惜玉赶紧去问了荣玉棠,他昨晚睡的怎么样,荣玉棠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破绽,只说自己是倒头就睡,惜玉看不出什么,只能放过了他。

昨天晚上难不成见鬼了?

惜玉纳闷的上了马车,穆长生策马扬鞭,一行人又上路了,走了整整十天,才远远望见天津卫的城门,高高的城墙前围起土台,厚而凝重,二楼上士兵们精神抖擞的走来走去,而上是钟楼,那开着的窗仿佛一只巨眼,凝视着每一个来人。

天津卫,就这样和它相逢。

“气派啊…”惜玉在马车上穿过那城墙下的隧道,她的回声被来来来往往的人流冲散,荣玉棠看一眼酣睡的穆长生,叹口气揉揉他头:“到天津了…”

穆长生一下子惊醒,抬头愣愣的看着那砖块垒起的隧道上方,又茫然的抬眼看着四周,人们各有各的去处各有各的归程,他一个人沉默了。

“怕不怕…”惜玉走到他身边,拍拍他肩膀一笑,穆长生挤出一个微笑,惜玉心里一酸面上不变:“怕什么?这会你不是一个人了啊…”

“是…”

“哟!”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小长生回来了!”

穆长生不算白的脸上飞上两朵红晕,他看向声音来处,是路边一家茶铺,那人坐在摊前,穿着灰色布衣,翘着腿儿看得见他快磨通了的千层底,他脖子上围一条雪白毛巾,正在大快朵颐。

“崇叔…”穆长生不好意思的对他摆摆手,对荣玉棠开口:“这是我以前戏班的一个老师傅…”

“三平班?”荣玉棠语气平淡:“既是故人,下车去吧…”

穆长生跳下车,那人丢下手里筷子,三两步走上来,一把抱住穆长生,枣红色的脸上流露出狂喜,惜玉看见他悬胆鼻直挺,虎眼豹腰似侠客一般的好身姿,穆长生在他怀里几乎成了个小羊羔被他抱到离了地面。

“当年你这小子不告而别是怎么回事…”崇叔寒暄完了一个板栗敲他头上:“小兔崽子翅膀硬了会折腾了是吧…”

“崇叔…”穆长生红了脸,使一个眼色,崇叔看见惜玉这边,小声开口:“哟现在不唱戏了?给人家做护院?”

“还在唱…”穆长生笑:“那就是我们班主…白衣裳那个…”

“哟…这女娃子俊啊!”崇叔瞥见惜玉:“瞧着像大家小姐…”

“是啊…”穆长生点头:“崇叔现在…”

“嘿…”崇叔一笑:“现在你也看见了…我不唱戏了哟…家里婆娘开了个茶铺卖茶和早点…我跑跑路赚点小钱现在不在三平班了。你呢?现在在戏班…好些了吗?”

穆长生听见那三平班三个字,面色蒙上层阴翳,惜玉遥遥望见他叹口气:“别提了叔…”

“成…”崇叔点点头,旁边一个矮胖的女人看见他留下的半碗骂起来:“又吃一半搁碗!你死不死啊留着给我看!”崇叔皱眉看她:“这边人来了吗?”

“哪个狐朋狗友?”那大婶瞥过来看见是穆长生,哎呀一声笑眯眯的开口:“穆小兄弟!好久没见啊!怎么了又回来了?”

“我改搭玉成班了…这会上京来…”穆长生不好意思的笑,那大婶眉眼笑成弯月牙:“好啊好啊!有出息了,今天我也不摆摊子了…你们都到我家去!好好烧顿饭给你们!”

穆长生有些为难的看向惜玉,惜玉下车来了,笑眯眯开口:“多谢了,还是不打扰各位吧…我们还要找住处落脚…”

“不麻烦…”那大婶咧嘴一笑:“穆小兄弟回来了…怎么说也要到我家去一趟…”

穆长生红着脸对惜玉开口:“这是对我照顾过很多的崇叔夫妻两个,崇叔以前是三平班的…要不我们就去吧…”

“走走走…”崇叔热情的拉过穆长生,对惜玉一笑:“不要拘束!我和长生是好兄弟!来我家吃饭!吃完了休息…你们要找房子找戏楼我带你们去!”他说着不由分说的拉走了穆长生。

“走吧…”荣玉棠下了车,他带着草帽,垂着面纱,压低了帽檐看不见他容颜,他握住惜玉的手,两个人走在街上,宛如多年夫妻一般默契。

崇叔家离城门不远,拐过两条窄窄的巷子就到了,路过茶馆遥遥的传来说书的声音,响木一拍,道一声列位看官,声音铮铮忽快忽慢,恍惚见就把人带进了另一个世界,茶馆外纷纷嚷嚷,茶馆里又是金戈铁马的另一段残唐。

“到了…到了!”崇叔来到一个巷子,门前种满了小菜,隐隐约约还有农家肥的味道,红漆斑驳的门哀叫一声被推开了,门上两个颜色褪尽的门神在风里瑟缩。他笑呵呵的把门口的菜叶垃圾什么用脚踢开:“进来吧…马就放到外面大歪脖子树栓着就好。”

惜玉等人进来了,不大的院子一下子热闹起来,崇叔家三四个小孩马上和戏班的小童打成一片,崇婶后脚进门,领着一吊五花肉,扔到厨房的案板上,脚踢开馋嘴的大黄狗,笑眯眯的去后院挖菜去了。

惜玉饶有兴致的看着院子里面的热闹:“你说…我们也租一个这样的院子…好不好?”

“好,”荣玉棠一笑,目光却瞥向了斜对面的一处宅子,惜玉顺着他眼神看去,那宅子外院墙刷的粉白,一溜的青瓦染着微白的霜,院子里面的房子高大,屋脊上的小兽瞪着眼睛,傲视着附近的矮小民房。

“那估计是什么大户人家的院子…”惜玉摇摇头:“太贵了…”

虽然说自己有银子,但是来天津还不知道要待多久呢,得省着点花。何况她的钱大部分都是荣玉棠哪里搜刮来的,她不想花荣玉棠银子。

“吃饭咯!”没过一会崇婶扯着嗓子喊:“当家的!赶紧拉桌子!”

那崇叔赶紧起身去搬桌子,穆长生也去搭手,一个四方的桌子,崇叔在底下一拉腾的架出来边,那桌儿变成了圆形,大了许多。崇婶把一个大瓷盆端到桌上,里面炖的软烂的五花肉和生腐色泽诱人,孩子们个个馋的凑上来,眼巴巴的看着那肉。

“一边去!”崇婶呵斥他们:“滚去玩泥巴!”

小孩子一个个委委屈屈的跑了,惜玉帮着端了其他菜,拿着碗筷上来,崇婶笑眯眯:“没什么菜啊…慕班主将就着吧…”

“您太客气了…”惜玉看着她忙上忙下有些不好意思:“都是您说的话…”

整整十几个人坐在桌前,崇叔搬出来一个酒坛子,慢慢的给穆长生倒了杯,看向荣玉棠,荣玉棠笑着摇摇头他也不勉强了,崇叔一碗下肚,喝的面如重枣,穆长生也喝了半碗,脸上绯红眼神迷离起来。

“来天津的都是有本事的!”崇叔笑眯眯的看向惜玉:“祝你们班前程似锦!开门红红到京城!”

“多谢!”惜玉笑了,抿了一口酒,那酒气一冲直辣到胃:“以前穆长生蒙您照顾了…”

“长生啊…”崇叔喝上头了:“我给你说…是个好苗子,扫地做饭洗碗什么都行…比打杂的还能干…还能唱…放到哪个戏班不被当个宝啊?偏偏…”他打个酒嗝:“可惜天津和他无缘啊!”

“以前是缘分不到…”惜玉叹口气:“说不定现在就缘分到了呢?”

“长生…胆子小…得磨…”崇叔说的都大舌头了:“平日和女娃娃说话都害羞…戏台上一站他紧张的都快尿裤子了…平日的功底台上他就剩…一成…你们说怎么能唱好?被人叫了几次倒好…就垮啦…”

“好了…叔你醉了…”穆长生脸红到脖子根:“过去事别说了…”

“说了咋滴…”崇叔笑:“行了行了就是面皮薄…喝酒喝酒!”

外面忽然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崇婶放下筷子,骂一声“鬼娃子!瞎叫唤啥!”说着风风火火的跑出去了,崇叔皱眉:“让他们几个玩…你管什么…”

崇婶半晌回来了,肥肥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怒气:“狗东西…又把脏水排到我们后院田埂里!仗势欺人的玩意…”

崇叔皱眉:“怎么了?又是对面那个…”

“可不是…好屋子里面住的净是鬼东西!”崇婶气呼呼的坐下,比川剧变脸还快的换上笑脸给大家夹菜添饭,穆长生皱眉看向对面那漂亮的宅院:“叔…那是谁家房子?”

“不知道…”崇叔撇撇嘴:“听说是一个人买下来了但是一直没搬进去住,请了个看门扫地的照料,结果那主人一直不来,不知道是不是死了,那个看门的把一家老小都搬进去了,住的可舒服了呢…”说着他不屑的瞥一眼路过的人:“就是那个糟老头儿!一天到晚吹嘘别人自己住那里!谁不知道那房子不是他的…”

“提那话做什么?”崇婶打他肩膀:“人家不远千里来,不是听你发牢骚的!你说点开心的…”

“好好好…”崇叔无可奈何:“说点好听的…”

“叔…”穆长生打断他,眼里一层雾气,不知道是酒气熏的还是泪:“我想问…”说着话又吞回去。

“问什么?”

“三平班…”穆长生猛灌一口酒:“大家最近怎么样了…”

“哦…三平班啊…”崇叔一笑:“何班主越唱越好了呗…现在已经是天津卫有名的戏班了!现在天津卫的戏班啊,就他和荣桂生的戏班好…”

“好就好…”穆长生语气听不出是高兴是伤心。

荣玉棠听见荣桂生三个字,放下了筷子,低眉沉思起来。

说话见,只听见外面孩童一声哭,崇叔的几个孩子慌不迭的跑回来,崇婶一看,二话不说捞起一个大巴掌就打到他们屁股上:“野!叫你们玩不是叫你们野!又怎么惹祸了?”

“我们没有!”大儿子泪汪汪:“是对面的!四宝朝我们扔臭鸡蛋!然后我们反击他给他扔烂泥巴…结果砸到他他哭了!”

“他砸我们我们都不哭…”另一个小孩委屈极了:“爱哭鬼…凭什么我们砸他他哭?还骂我们…”

“崇婶子!”对面传来吵闹声:“你看看你家孩子!把我家四宝惹哭成什么样子了?衣裳上全是砸的泥巴哎哟…你出来看看啊!你们家那孩子!干什么啊!”

荣玉棠冷眼看着这闹剧,喊了一声:“崇叔…”

“嗯?”

“对面那宅子主人叫什么…”荣玉棠淡淡开口:“您知道吗?”

崇叔皱眉想了半晌:“好像是一个唱戏的…当年在京城红的简直发指…叫什么名字来着…荣…荣鱼塘?还是什么池塘来着…荣什么…”

荣玉棠默默的看着崇叔绞尽脑汁想名字的样子,叹口气:“荣玉棠…”

“对!就是这个名…”崇叔眼睛一亮:“就是这个!”说着他一笑:“他据说长的和天仙一样好看…那可是男女通吃啊…风流韵事可不少…昨天茶馆还在讲他和万花楼花魁…苏州绣娘…什么翰林大小姐还有什么将军府夫人的爱恨纠缠呢…”

荣玉棠头皮发麻,正想用酒堵住他的嘴,抬眼看见惜玉幽幽的盯着自己:

“你连有夫之妇都不放过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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