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 83 章(1 / 1)

惜玉回到宅子时,门口蹲着小寒仙和穆长生,两个哭包红着眼估计哭了一个晚上,墙边考着慕晚成,他面色煞白,胡子拉碴的苍老了许多,惜玉一阵心虚,半天不敢靠近。

“躲!”慕晚成眼尖,一把跑上去揪住惜玉:“躲你个球!”

路过的人莫名其妙的看过来,慕晚成脸一黑,拎着惜玉后领子就是拖进家门,关上门丢到地上,惜玉被摔的七荤八素,爬起来就看见慕晚成在找鸡毛掸子。

惜玉麻利的溜了,溜的房间穿好衣裳出来,慕晚成怒气未消在那破口大骂,惜玉吐吐舌头:“不是平安回来了嘛…”

“平安回来了…”慕晚成面色扭曲狰狞:“昨天那几个禽兽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没有,你师妹我刚正不阿…”惜玉眨巴大眼睛。

“刚正不阿个鬼,小时候一片肉都能拐走你,”慕晚成上上下下的打量惜玉,看见她还是活蹦乱跳的才放心下来,惜玉看他还在气,拉拉他衣角:“我额头都磕破了你都不关心一下…”

慕晚成看向惜玉的额头,的确破了一大块,已经结疤了,在碎发遮掩下看不清楚,他心疼的摸摸,惜玉趁热打铁:“师兄我饿了…你给我做碗面嘛!”

慕晚成眼里心疼一瞬间灰飞烟灭,啪的打到惜玉伤疤上:“滚一边去,看你就烦。”说着气呼呼走了回自己房间,惜玉知道他肯定一晚上没休息,八成补觉去了。

“厨房还有些剩菜,你将就一下?我去给你下口面来,”小寒仙声音柔柔的,转身去了厨房,穆长生也要去,小寒仙摇摇头:“你别去了…”

穆长生一脸受伤的看向小寒仙,她无可奈何:“你再帮我烧火,不单单是锅烧通了,厨房都要被你烧掉了。”

穆长生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一样,委委屈屈的蹲在地上,惜玉坐在饭桌前,看着他们两好笑,穆长生好几次想蹭到厨房,被小寒仙无情赶出来,他灰头土脸到惜玉面前,惜玉开口:“你们什么时候办喜事?”

穆长生面露犹豫:“我想过,但是现在办的话会不会不太好?咱们戏班都没有站住脚,等以后…再说吧…”

“那你们俩名不正言不顺的总不好…我是想过几日挑个吉利日子,你们两个先拜堂,交了婚书给衙门,等到荣玉棠回来了,让他出钱给你们风风光光的办一个。”

“这…”穆长生犹豫着不敢答应,惜玉面上一黑,他瞥见赶紧点头,小寒仙也端着面条出来了,青丝丝的菜叶浮在汤上,青椒炒肉丝干子被堆在一隅,和白嫩的荷包蛋面面相觑。

惜玉闻着香味,差点没流下泪来:“小寒仙你太贤惠了吧…”

小寒仙轻轻笑:“赶紧吃不然面条要干了。”

没等她说玩惜玉就扒拉面条起来,面又软又滑,她很快就吃完了,连汤都喝的一干二净,吃完她实在不好意思叫小寒仙再忙了,让他们早点回去歇息,晚上还得唱戏。

至于她自己,就拿着鸳鸯双剑到庭园里舞起来,今天晚上贴《霸王别姬》,她许久没有演了,但是荟萃馆那边说今天挂着这个牌子,她也只能照办。

“云敛晴空,冰轮乍涌,好一派清秋光景啊…”

不知不觉念到此处,惜玉又回想起那天晚上在客栈的事情,仔细想起来,那天晚上那人,似乎真的不是荣玉棠,荣玉棠比她高一个头,那个人并没有那样高,骨架纤细有点像桃夭,但是面容咋一看却真的是荣玉棠。

那到底是谁…

惜玉感觉背后一阵发凉,难道她见鬼了?

可能还是那种吸人精血的色鬼,如果他得逞了,自己是不是要被吸成人…干?

还好自己坚强的抵制住了美色的诱惑…

惜玉心里复杂,舞完了剑没事干坐在院子里面发呆,没过一会有人敲门,惜玉亲自去外面开门,是荣桂生,他拎着个酒壶来了,开门见山:“师叔母好,我师叔呢?”

“他走了。”惜玉随口一说。

荣桂生表情呆滞:“走…那哪里去了?”

“去京城看他亲哥哥了,”惜玉叹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荣桂生表情复杂起来:“他那里来的哥哥?从小就是师傅抱回来收养的弃婴,哪里有什么亲人?”

惜玉撇撇嘴:“说不定是后来找到了呢?亲生父母什么的。”

“怎么可能!”荣桂生皱眉:“师叔的爹娘是京城城南太监窝里的,是个出宫的宫女生下来的,那宫女难产走了,还是个太监抱着养了两年,后来太监也走了就送到了戏班。当年师傅帮他查过了的,除此之外什么亲戚都没有了。”

惜玉也愣住了,荣玉棠不会撒谎啊,他还说要带着自己去看他兄长呢。

“过两天他回来,我再问他…”

“行,那麻烦师叔母了,”荣桂生点点头:“今天来我还有个事,您记着啊,我来时候路过荟萃馆看见贴的戏码是别姬,今天晚上我带着人去看…您得把第一排位置留出来哈。”

“做什么?好好不唱戏来看我干啥?”

“我刚刚听说,天津卫的指挥使对你们玉成班很不满,何苦那个老家伙今天又去了他府上,保不准他去添油加醋,早晚要找上你们麻烦!”荣桂生倒是冷静:“我本来是给师叔打个招呼就行了,他那身份一亮出来,十个何苦都不够玩的,但是现在师叔不在我怕镇不住,所以来帮你看场。”

“那就多谢小师侄了!”惜玉笑眯眯:“你师叔回来我会对他说的。”

“那就劳烦您吹吹枕边风咯…”荣桂生调笑,惜玉闹红了脸,两个人又拉了会戏班家常,荣桂生就先回去了。

明月初生,华灯初上。

惜玉早早的到了荟萃馆,她们到台上过了场子,台下就陆陆续续有人来了,里面有熟悉的面孔,也有陌生人,荣桂生带着七八个人来了,看样子都是他认识的熟人,挑了第一排坐了,聊天等着开戏。

惜玉在后台化妆,包头戴虞姬冠换行头,前台铿锵的锣鼓喧天,唱着的是楚汉风云英雄逐鹿,还轮不到她上台。第四场她出来片刻,又退回去了。

直到第九场,兵败山倒,四面楚歌,方显真虞姬。

四名宫女引着她出了幕布,她穿着黄色绣金皮肤,鱼鳞锁甲缀着红穗,龙凤狰狞失了颜色,她头上虞冠镶着珍珠垂着珠穗,随着她步子轻轻摇晃,她面色凝重,看向大王时,又绽开一抹笑容。

“自从我与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

她一出口,整个戏楼都安静了下来,喧杂的京胡月琴声音都化在了那清韵中,绕梁天籁,不过如此。

台下看的如痴如醉,唯有任霁百无聊赖的坐在戏楼上,冷眼看着台中,打着哈欠,指挥使坐着他身边,何苦站在旁边殷勤的伺候着他们两。

“一句话拖那么长…烦不烦…”任霁不耐烦的把玩起随身的匕首,上面绘刻着游虎,目光炯炯凶狠如山中王。

“任将军可是无聊?”何苦笑眯眯开口。

“嗯…”任霁翘着二郎腿,忽然女子清音响起,台上掌声雷鸣,他一眼瞥见惜玉进来了,他高高在上的看见了台上那朝思暮想的人儿。

她站在台上,一个人引领着四面八方的目光,她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人心,她是台上的虞姬,台下每个人都是霸王。

“不无聊,”任霁忽然笑了,何苦和指挥使一愣,相视一眼都不说话了,帐中的霸王苦闷无端,虞姬软言劝慰。劝他休息片刻,她趁着夜色无边,出帐遣散愁情。

四面楚歌,哀鸿遍野,大势已去。

帐中军卒具失,或战死或投敌。

霸王慷慨悲歌,一手掠过厚厚胡须,一手紧紧攥住虞姬的手:“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虞姬垂泪:“大王慷慨悲歌,令人泪下,待妾妃歌舞一回,与大王解忧如何?”

“有劳妃子了!”

惜玉脱了披风,一身锁甲清瘦,满面桃花含愁,她看向台下,眼眸似乎要垂下泪来,缓缓的拔出双剑,回首的那一刻,她面上满是春风笑意,恰似她与霸王少年相逢时。

娉娉袅袅的步子带上了力度,玉手寒光,不执芙蓉带偏舞杀人宝剑: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闷舞婆娑…”

“别的不说,慕班主这二六唱的好啊…”何苦笑着夸赞起来:“当真是雏凤清于老凤声!”

“那又怎样?”指挥使冷笑,眼睛却黏着惜玉不肯放:“再好也不能和何班主家千金比啊,那可真的是天津第一坤旦,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起来了?”

“她啊,别提了…”何苦乐呵呵笑起来:“天天磨到戏里面,都十八了啊还不肯找人家…”说着他朝任霁看一眼:“都是虞姬唱多了,吵着要找一个霸王给他唱一辈子虞姬呢。”

“闺中女子都喜欢读书郎儿,喜欢霸王的倒少,”指挥使笑起来,努嘴开玩笑的看向任霁:“这里有一个混世霸王,你要不要?”

何苦赶紧摇头:“不敢不敢…”脸上却是隐隐带着期盼。

任霁根本没有听他们两的话,只是死死的盯着台下,半晌囔囔开口:“若是有虞姬如此,当个混霸王,也此生无悔。”

指挥使和何苦都是一愣,各有各的心思。

台上虞姬缓缓的舞着剑,任霁面上笑意加大:“什么鬼玩意,舞剑舞成这样还敢拿到台上来…爷得好好教教。”

惜玉动作缓慢,整个人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惨淡中,她慢慢的唱完了二六,台上没了声音。

任霁面上轻蔑未散,就凝了起来。

那是锣鼓。

鼓声密如雨点从天而降,琴弦一下子紧了起来,仿佛哭泣后的哀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如海浪席卷了所有人,一声连着一声,一阵咬着一阵,永无休止的冲击着人。

惜玉动作快起来,和着鼓点狂舞而不失去章法,伴着琴弦急转又不失去美感,鼓声如鱼一霎停了,琴弦一震。她的剑一刹那分作两把,飞舞的直看见残影,跃空如龙翔天,伏地如凤归巢。她不是虞娘娘,她成了虞将军。

她仗剑而立,双眸迸发出怒意,那是江东未熄灭的战火,不灭的星河。

那一瞬间,任霁感觉有什么冲破了他的心。

出征前他披上战甲,站立江面,那眼里也燃烧着这样炙热的焰。

虞姬舞的狂而美,那是燃烧一切摧毁一切的战意,她把这舞送给她追随了毕生的君王,从君王那里夺过宝剑,一刎而亡。

台上静了,台下又是雷鸣掌声。

任霁一下子站起身来,匆匆的离开了二楼,连个招呼都没有和指挥使打就离去了,惜玉缓步走到后台,还未放下双剑,就落入一人怀抱。

那人怀抱中热血未凉,带着边境的杀气腾腾。他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仿佛她是他的一部分:

“小虞姬,我做你的霸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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