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第 111 章(1 / 1)

明月徘徊,在如墨的夜色里恣意挥洒着柔和的光,透过雉羽碧桃纹路的雕花窗棂照进来,房间寂静无声,只有鎏金四角香炉燃着龙涎香,和着床榻上花香,丝丝缕缕的侵扰着人。

天上有星辰,地下不眠人。

惜玉穿着精致的冰蚕睡衣,那衣裳如水般裹着她娇小身子,她蓄着汪汪两眼泪,白天的屈辱仿佛泰山一样压着她胸口,她睡不着,想荣玉棠,想玉成班的兄弟姐妹们。恨相辜那般作贱她。

回廊那边传来脚步声,相辜披着一袭雪白银狐氅,踏着回廊月色穿过枫叶林来到院落中,他面上带着深秋的霜,眼角眉梢都沁着凉,旁边的小太监提着六角宫灯,低眉顺眼引着他到了惜玉门前。

惜玉听见那人脚步就一哆嗦,闭目抱着被子缩进了被窝里面。

门外看着惜玉的两个小太监单膝跪地:“奴才见过大公公,公公万福。”

相辜声音压低:“回房间后她可吵闹了?”

“回公公的话,姑娘非常温和,不吵不闹,已经安睡许久了…”

相辜沉默了半晌,抬眼看看天上月,月光碎在他眼里宛如琉璃:

“开门…”

门轻轻开了,惜玉身子一僵,对那人靠近异常的抗拒和恐慌,相辜点了灯挥手示意他人退下,房间霎时一亮,他解开裘衣挂在紫檀木龙门架上,拍拍袖上尘埃,风霜便散去了。

他坐到床沿,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惜玉。

惜玉脊梁一僵。

“我的床上你睡的倒快,也不分半边给我。”他低声呢喃,沙哑的声音带着丝醉意:“我还担心你想家睡不着呢…”

说着他解下床边承尘的流苏带,合上红罗绣帷,遮住月色如水,他似乎是考验着惜玉的耐心,一件件的脱去红色衣裳,露出雪白亵衣。似有淡淡的晦气味道,但是在浓厚的熏香里几乎闻不出来。

在他手摸上惜玉脸时,惜玉再也忍不住了,啪的打掉那手,声音带着哭腔:“你担心我睡不着,就不能放我回去吗?”说着缩在墙角呜咽起来:“我都要成亲了,你不能放过我吗?”

相辜本来缓和些的颜色重新冻上去,眉宇霎时锋利起来,似是极为不悦,他冰冷的手攥住她手,把她按在床笫间,他鼻尖几乎触着她的,惜玉才看见他鼻尖有淡淡伤疤,淡到几乎看不见,不知道是过了多少年。

“怎么的,和我在一起侮辱你了?”

他的气息喷在惜玉脖颈上,惹得一片粉嫩红晕,惜玉泪眼瞪着他,膝盖弯起防备着他那里。

他笑的轻浅:“小东西,你不会真的把我当男人了吧?”

惜玉哭的打了个嗝,慢慢收回了腿,懊恼极了,相辜又不是男人,她对付登徒子的那些狠招式完全用不上。

他静静的看着惜玉闭上眼,收回了腿,仿佛他一眼都是在玷污她的样子,眉毛微低敛了神情,呼吸也满了下去,他还是逼迫的惜玉的姿势,只是也就能停留在这里了。

“我倒是希望,你能把我当个男人。”

他声音平淡似水,不起丝毫涟漪,惜玉又气又恼,哽咽着开口:“还男人呢,你都不是个人了!凭什么叫我把你当人!相辜你良心叫狗吃了吗!杀人似割草芥,苛虐百姓弄权朝廷,还弄那些个铜人跪着你,你真把自己当什么好东西了,你不把天下人当人看,你也别指望天下人把你当人看…”

说着她脖子一挺送到相辜面前,泪眼似水洗过一般澄澈,只是恨意破坏了那美好:“有本事你杀我啊!你不是喜欢杀人嘛!”

与其在相辜手上被她折辱到死,不如早死早超生的好。

相辜面色平静,跳跃的烛光在绣帐里涌动,他的脸一半隐在阴翳里,一半在烛光中,倒显得有些脉脉温情,他看着惜玉求死的模样,忽的低头,薄唇在惜玉额头上轻轻一落,似蜻蜓点水,漾起一池波澜。

他说:“慕惜玉,我不会杀你。”

惜玉忽然觉得有些绝望,他又加了一句:“就算我杀尽了天下人,我也不会伤你一根汗毛。”

说完他躺在瓷枕上,闭眼睡了,两个人同床共枕,盖着一床被子,他没有再碰她。

惜玉只觉的有些奇怪,她自认不是什么红颜祸水,顶多算小家碧玉,能找到一个王爷已经算是奇迹了,这个大公公却一直对她莫名的特殊。

她不知道为什么。

相辜呼吸慢慢均匀下去,惜玉打量这这个人们眼里的活阎王,他侧脸有些苍白,修长眉毛有些女气,眼睛微微有些许皱纹,他周身煞气褪去,倒显得皮囊有些美好。

他若是在台上唱戏,也定是惊艳八方的吧。

惜玉轻轻的挪动着身子,寻找着什么尖锐的东西,或者带子能勒住他,她一刻都不想在这个人身边待着。但是找了半天,床上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她总不能用胳膊勒人家吧,那可能还没近身体小胳膊就被他拧折了。

忽得她瞥见相辜瓷枕底下,露出点流苏穗子的线,她似乎有了印象,这个香囊是相辜随身佩戴的,她见过好几次了。

鬼使神差的,她把手伸到了瓷枕下,那香囊压的瓷实,正卡在里面不得出来。

惜玉不得已收手,还没收回来,相辜翻身压着她衣袖,浅淡呼吸在她皓腕间缠绵,惜玉一阵鸡皮疙瘩起了,又不敢动。

他似乎感觉到了异物,朦胧着睡眼抬眸,瞥见惜玉小手,他勾唇一笑拉过惜玉手,声音带着惺忪:“怎么的,要投欢送抱?”

“没有…”

惜玉还没说完,已经被他拥进怀里,单薄的亵衣阻隔不了什么,反倒让两个人拥抱更加暧昧,软玉温香似花在他怀里绽放,乖巧的任由他采撷。

然而那花儿的表情不妙,就仿佛被猪拱了一般就是了。

他呼吸有些急促了,惨白面上涌现红潮,眼里也有些幽深欲波,他把下巴抵在惜玉肩膀处,轻轻开口:“我若不是太监,定要娶了你。”

他半睡半醒的,有些迷糊不清:“小时候就合该把你从你爹爹那儿买来,从小养在金屋里娇藏,亲自调…教你长大,叫你只看见我一个人,只听我一个人说话,只依附着我一个人承欢得宠,十五岁生日那夜要了你,从心到身你都是我的。夜夜疼爱直叫你这儿结下珠胎,生儿育女。一辈子都是我的人…”

惜玉听的心里翻江倒海,只是战战兢兢不敢动。

反正他是太监,再想也不成的…

“你爹救了我,又杀了我,合该把你赔给我…”

惜玉隐约听见了这一句,呼吸一滞,再想打听时候相辜已经又睡过去了,惜玉头皮发麻,自己也困到不行,只能安慰自己睡过去了。

一定得想办法跑了。

这不是人待的地方啊…

时间过的很快,没到两个时辰,夜深人静时有人轻轻敲门,相辜皱眉缓缓睁开眼,看着缩在角落的惜玉,微微一愣,笑着扯过锦绣被子给她盖过去。

一股异味刺人,相辜面色僵硬了起来,他手不自觉的带上颤抖,麻木的掀开被子,那异味更浓,惜玉在睡梦里不觉的皱了眉头,囔囔着喊荣玉棠…喊好难闻…

相辜面上的笑意褪去,又恢复了面无表情,他起身,腿间淋漓不尽的感觉又起,他僵着脸走到侧间,早有人准备香汤洗漱,他没有用热水,而且用隔夜的冷水洗了把脸,擦拭干净下…身,换了干净衣裳。

出门来,又是那个阴暗狠戾的大公公。

“房间里面烧龙涎香,把床上被褥换了,莫要惊吵到她…”他冷着脸迈步出门,早有人准备好纯黑的狐氅,替他披上,相辜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的系着丝带,面色凌厉:“荣玉棠昨晚应该去面圣了吧,皇上怎么说的?”

“回公公的话,两个人在御书房,把奴才们都赶了出来,奴才实在是听不见…”

“废物…”相辜呼出的热气化做一阵雾散了。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那小太监赶紧自己掌嘴,又笑着开口:“大公公,昨日那个荣四爷又派人送信到了西厂,您未得暇去看,小英子怕误了大事就直接送来了,您可要过目瞧瞧?”

相辜平静的伸手,小太监赶紧从怀里掏出个信札,恭恭敬敬送给相辜,相辜拆开那云纹烫金信封,轻描淡写的瞥两眼娟秀字迹,就丢给小太监,语气淡漠:“烧了。”

“是,”小太监习以为常的,把纸引了些宫灯里的火,那字迹窜上火苗,很快燃烧殆尽。小太监把那灰倒到水沟里,匆忙的跟上了相辜。

“公公…”小太监欲言又止的看着他,忍不住开口。

相辜低眉看路,拨开拦路的竹枝,衣摆沾露甚繁:“嗯?”

“您看荣四爷的事情,是不是…给他个准信啊,他来的时候就说是急事求助大公公啊…说是等不到大公公指示他寝食难安…”小太监眼睛一转。

“他是该寝食难安,”相辜语气平淡依旧:“得罪了大人物,覆水难收,他就要淹死了,怎么不急?”

“那咱们帮他吗…”小太监有些焦急,看见相辜瞥他一眼赶紧低头笑:“咱们不是和荣四爷也有交集吗,我是怕他狗急跳墙,我是替大公公担心。”

“你心倒宽…”相辜脚步一停,不咸不淡启唇:“你去和他说,一切有我,叫他收敛些,去吧。”

小太监一喜,三步做两步的小跑走了,相辜看着他背影,眼里翻涌着深沉墨色,他对着另一个小太监开口:

“等他办完事回来了,再也别叫我见到他。”

那小太监身子一颤,只得点头答应。相辜不再理会这些人,径直进了宫门,早有宫人候着他,恭敬的领着他一路穿过寂静的红墙琉璃瓦,直入御书房。

皇上正在案前坐着,眼底青黑说不出的疲倦,看来又是一夜未眠,长信宫灯烛火跳跃一下,相辜不动声色的跪下磕头:“奴才给皇上请安…”

皇上抬眼看他,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朕到是不知道天子脚下,还有这样猖狂的人!”

“不知何事能让皇上动了天威?”相辜垂眸开口。

“昨晚荣王来报,说是他未来王妃被劫虏而去不知所踪,锦衣卫连夜搜捕都没有找到,真是无用至极!”皇上死死的盯着相辜,一字一字的咬牙开口:“你那西厂不是神通广大嘛,朕要你三天之内找到王妃,完好无损的带回来,若找不到…这就是你的下场!”

皇上抬手,只听见啪的清脆声响,一个珐琅彩绘山水的茶盏就碎在了相辜面前,瓷片和滚烫茶水砸溅到他膝盖上,相辜纹丝不动,嘴角有淡淡笑意,低头诺了声:

“奴才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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