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猜测不无道理。”
星婵左腿叠在右腿上,纤细有力的食指快速敲打着膝盖：“假设，我们假设这个猜测为真……我想，夜杖王得到的一定是比【天使陪伴】更加严重的系统bug。”
戴拙抚掌赞同：“对！”
“没错……比起因循旧路，开放第二个‘注灵’权限，显而易见,逼迫系统设置一个从未出现过的特权更加艰难……相应的，这个‘把柄’会更为致命。”夏挚长眉微拧，“如果是这样……系统究竟在掩盖什么？”
戴拙一颗脑袋夹在两条胳膊之间，边想边挠头，最后几乎要把脑袋挠秃,无力地提议道：“我们对于【妖怪乐园】的了解太少了，推理不出来，要不去找老乔他们问问吧。”
“他们不会说的。”星婵摇头：“四象主地位虽高,但像这样关乎系统核心机密的事，夜杖王不一定会告诉他们。就算能告诉，乔惊蛰和魏阙也不会向我们透露。”星婵轻描淡写：“他们不会背叛夜杖王。”
“这样么……”戴拙失望地叹了口气。
夏挚垂眸思索着,脑袋里飞速过滤着进园后得到的所有信息,一丝一缕地筛选，突然间,他似乎抓住了什么：“我记得红姐之前说过，五年之前,【四象塔】从地面横生出来？”
星婵立即跟上他的思路,点头：“是这样,【四象塔】成型后【四极流】也随即出现,但是二者究竟代表着什么，目前没有统一明确的说法。”
夏挚想了想：“那么，在这段变故发生前后，园内有没有某种……明显的，或者不寻常的改革和变化？”
“我想想……”星婵认真回忆，“仔细追溯起来，夜杖王就是在五年前左右的时间获得‘注灵’权限的，【曳杖队】的地位才一跃而上。”话音刚落，星婵的眼睛微微发光：“难道这就是关键？”
戴拙语气兴奋：“靠！反正我不信是巧合！”
一层层潮湿的冷意从千百个毛孔下往外渗出，与此同时，又有说不清的炙热烫意将他包裹，夏挚已经预感到，此时此刻，房间中的三人正在接近一个幽深，庞大，乃至邪恶瘆人的秘密！
夏挚定了定神，大脑飞速转动：
“……二者之间应该是有一定关系的，但如果只是这么简单的话，夜杖王的秘密就不是秘密了。在这其中，我们缺少了太多不可或缺的逻辑链——bug是什么？夜杖王怎么得到的bug？暗协从星婵手里得到了【天使陪伴】，由此类推的话夜杖王的剥削对象也是园里的玩家？或者是从某次任务中所得？那么会不会有第三个bug出现？系统既然要遮掩某些东西，那是不是意味着它内部的运行出了不可逆转的重要问题？夜杖王和‘无’都获得了‘注灵’资格，但为什么【曳杖队】的地位还是比暗协要高出一截，而且他们内部还有许多权限……”夏挚轻叹：“这些问题，我们现在都一无所知。”
星婵沉默下来。
戴拙被夏挚一连串的分析给整懵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不过我们起码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更深啦。”他拍拍夏挚的肩膀，挑起一边眉毛：“发现问题就是最重要的一环，迟早会水落石出的，不是吗。”
夏挚笑笑：“当然。”
“没错。”星婵摩挲着珐琅彩瓷杯，轻却掷地，“迟早会的。”
“……我还有个小小的疑问。”戴拙看着星婵，柔和地道，“关于【天使陪伴】的信息，对你来说应该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吧……就这样轻易告诉我们，会不会，会不会……”
星婵被他找不到合适话语的局促样子逗笑了：“或许因为小时候和烈焰狐群生活过吧，我看人，很多时候是靠着动物的本能直觉的。我知道，你们不会伤害我。而且……”她抬起清亮有神的杏瞳：“而且我明白，你们一直想出去，你和夏挚，决不甘心留在这个恶心的地狱。”
“父亲母亲还在的时候，经常向我提起现实世界的种种事物……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亲眼看一看那个他们出生，成长和眷恋的地方。”
“所以，对于‘一定要出去’的想法，我和两位观念是一致的。”
“明白了。”夏挚注视着对面的女孩，像在许下某种誓言：
“一起出去吧！”
-
戴拙的房间和夏挚不是同一楼层，两人从星婵房间走出后约好明天吃早饭的时间，随后分道扬镳。
电梯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夏挚迈动着长腿踏出，他脑子里装得都是刚刚梳理出来的线索，顺着走廊走出长长的一段路后，才发现有人在默不作声地盯着自己看。
“……”夏挚转过身体，盯着魏阙回望了十几秒，视线从那张冷白的脸滑到提着纸袋的手上，又滑了上来，看着对方的眼睛，歪头道，“你是想和我玩一二三木头人么？”
魏阙朝他走近，慢吞吞的，衣袖与衣角相互摩擦，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要出门？”夏挚问。
“下楼买夜宵。”魏阙自自然然地将纸袋环在胸前，似乎在证明真的去办了趟正经事。
“一楼那家吗？”
“嗯。”
夏挚有些纳闷。要知道所有的生活用品零食主餐都是可以在系统商城里购买的，这家酒店的一楼虽说供应着很多特色创意小吃，但夏挚听乔惊蛰吐槽过，那些玩意儿除了贵和装逼之外没有任何优点。现在在【妖怪乐园】里连朋友圈也不能发，就更加失去了装逼平台，傻子才去挨宰。
夏挚记得魏阙当时还点头来着，怎么这会儿又去当傻子了，难道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吗，视灵值如粪土的……
魏阙像是没有察觉夏挚内心的疑惑：“你呢？”
“找星婵聊了会儿天。”
魏阙挑眉。
这其中牵扯到星婵的秘密，夏挚匆匆带过：“八卦之类的。”
魏阙顿了顿，阖动的眼睫中透露着怀疑：“聊八卦，和星婵？”
“哈……是呢，和星婵。”夏挚扯完就后悔了，魏阙和乔惊蛰那么熟悉，估计明天就知道自己和戴拙找星婵讨论了什么，当下却也不便解释，只能硬着头皮努力圆场，“要知道，只要是女生，没有不喜欢聊八卦的。你和星婵再熟一点也能聊。”
魏阙面无表情，不置可否，无动于衷。
“那个……夜宵再不吃就放冷了。”夏挚提醒。
“买多了。”魏阙扔了一袋给他，擦肩而过。
夏挚接住，看着魏阙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十分想让魏阙开心的冲动。
“喂——”
男人停下脚步，半转过身。廊风恰巧从尽头的窗户疯涌进来，他那头蓬松规矩的发丝瞬间被吹乱，暴露出一双隽长的眉与幽绿的目，脖颈间的缎带随风舞动，恰如此时心情。
抱住纸袋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掌心的汗液刚刚渗出，就被夜风带走所有热度——必须要说点什么才行啊。
“……要不要一起吃？”夏挚找回自己的声音，伸出食指，指指房门，“我房间，到了。”
魏阙考虑几秒，屈尊降贵地扬扬下颌：“开门。”
“得嘞。”夏挚掏出房卡，刷开门，笑道，“您请——”
啪。壁灯打开，光亮满溢在房间里。夏挚脱下长外套，找出几个碟子将食物盛出来，盘腿与魏阙面对面围着茶几坐下。
他拈了块盐酥鸡块尝了下，忽略那坑爹的价格，味道还能过得去。
魏阙看起来不怎么饿，夜宵虽是他买来的，却只是偶尔才动一动。
夏挚：“你不饿么？”
魏阙：“……还行。”
“……那你别这么看着我。”夏挚语重心长地抗议，“我姐喂狗的时候就这眼神。”
魏阙抿抿嘴，眼里的笑意简直兜不住了：“好。”
夏挚喝了口啤酒，暗忖反正迟早魏阙也会识破自己刚刚聊八卦的借口，不如在这之前，还没有那么尴尬的时候刺探下口风，说不准魏阙大发善心了呢。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道：“朋友，你是一进园就跟着夜杖王混吗？”
“进园一个月后。”魏阙道，“惹了人，被人围殴的快死了，夜杖王恰好路过，顺手救了一把。”
夏挚心中一凛：“进园一个月后……你是十五岁进来的，这样算也在他身边呆了五……四五年。”他喉咙突如其来地变得干涩，下意识地排斥‘5’这个数字了：“……【四象主】里你是不是身边最久的？”
“不是，时间最长的是不二织田。”魏阙忽然抬眼，“你怎么知道我十五岁来的？”
夏挚眨眨眼睛：“你告诉我的啊。”
“没有。”魏阙语气肯定，“我没说过。”
“你说过。”夏挚脸不红心不跳，“中秋节那晚记得不？你半夜发疯，嘴里断断续续嘟囔着什么东西，我就听到这一句。”
“是么……？”
魏阙有些迷茫——他被夏挚忽悠地动摇了。
夏挚可不敢让他细想，赶紧追加问题：“那你在夜杖王身边的时候，你们组织就已经这么吊了啊？”
“没。”魏阙用筷子戳着一片卤豆腐干，百无聊赖，“那会儿【曳杖队】还没组建好，不过也差不多。老乔已经送进暗协培养了。”
夏挚心乱如麻地点点头。
魏阙丢下筷子，略微低头，捕捉住夏挚的眼睛：“有心事？”
“没有。”
魏阙没说话。
“……好吧，是有一点儿。”夏挚扛不住对面的激光视线，破罐子破摔，反盯回去，
“为什么【四象塔】的出现，夜杖王地位凌驾于园内众生，以及你跟随他的时间，都是五年前？”
魏阙笑了笑：“我以为有什么，巧合而已。”
“你信吗？”夏挚嗤之以鼻。
魏阙淡淡道：“我没有不信他的理由。”
一股无名之火从夏挚的五脏六腑里蹿了出来！
“你是真的难道不想搞清楚？万一这其中真有关于你的阴谋呢？还是说你已经明白夜杖王的特权是怎么搞来的？！”
“夏挚。”魏阙的眼睛中闪过一层晦暗的阴翳，“如果你窥探的对象是这些，我劝你现在就打住。没有人可以抵抗夜杖王，在【妖怪乐园】里，他就是神。”
——和神作对，注定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
“操，真是忠心耿耿的好奴才啊！可惜老子从来不信神！”夏挚气出脏话，冷笑着指向门口，“滚蛋。”
魏阙沉默几秒，站起身，走到门前时停下了：“有件事，我本来想明早说……”他下颌线微微绷紧了，终究没忍住，转过身，看着客厅里的人：“我和老乔刚刚接到任务，明天动身，时长未定。明天会有人把新一轮的选手组队分析送过来。”
夏挚怒火仍烧，没有回头，拼着毕生的教养道了声生硬的谢。
“比赛加油。”
魏阙最后看他一眼，推门离开。
门锁的咔哒声蹦进夏挚耳朵，宛如控制开关的阀门，将他那蹿到头顶的火气宣泄殆尽。
夏挚发呆似的看着满桌逐渐变凉的食物，趴进沙发，长长地吐了口气。
刚刚不该那么凶啊……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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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发生了好多事情，啰嗦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大家保护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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