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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女诫(晋江文学城)(1 / 1)

陶然馆,二楼的东厢房朱门半掩,门廊下挂着个鸟笼,一只红嘴绿衣的鹦鹉正站在上边梳弄着羽毛,拍翅间水花四溅,在地上留下了一点又一点的水迹。

四处静得很。

屋里忽传来了阿清说话的声音,“哪个天杀的,竟然下这么重的手?”

他脱下了惟璟的上衣,见他肩上背上一块青一块紫的,拉着脸心疼道。

“住口。叫你上药就上药,哪来这么多话?”

南淑仪下手确实是重了些,之前,他怕云浅担心,不敢在她面前喊疼,回到了客栈,却是疼得有些受不住了,才叫阿清给他上药。

阿清见惟璟颇是烦躁,闭紧了嘴巴,把药抹到了他的伤口上,到底是有些不放心,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殿下,你这是被什么打到了?要不,小的叫于御医过来看看。”

“不必。”湿润的药膏浸入肌理,带来了火辣辣的痛,惟璟咬着牙应了一声,又叮嘱道:“都是皮外伤,不妨事,不许在外人面前多嘴,听到没有。”

“小人听到了,小人明白。”

“咳咳,我也听到了,只是有些不明白……”一声清朗的话语伴随着推门声,云非摇着扇子气定神闲地走了进来。

惟璟把眉一挑,似笑非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本王的房间。”

云非笑了下,把扇子一合,做了一揖,道:“如此,还请殿下恕臣不敬之罪。”

“死罪可免,至于活罪……便替本王上药作为抵消。”惟璟说着,阿清赶紧放下了药,弯着身子退了出去。

“今天见你回来的这么早,我不放心便过来瞧瞧……”云非拿起桌上的药,仔细地瞧了瞧惟璟背上的伤,调侃道:“你说你,不是在紫竹庄和你的小心肝你侬我侬的嘛!怎么被打成这样?”

“靥靥才舍不得打我。”

“那是谁打的,值得你这样为他遮掩?”云非大惑不解。

“是丈母娘。”惟璟笑得有些别扭。

云非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笑得愈发愉快:“露馅了吧!跑到人家家里蹭吃蹭喝,还占人家姑娘的便宜,要是我可不止打你一顿。哎!难怪你叫阿清不要多嘴,这事要传了出去,你——宁王——便会成为天桥底下说书人的范本,他们指不定还要供着你,毕竟你养活了好一票人。”

“你就笑吧,指不定日后碰见了自己心爱的姑娘,还不如我。”

“笑话,我是那种会为了个女人发疯的人吗?”

“咳咳……”惟璟轻咳了两声,转移了话题道:“我昨儿收到了父皇的信,他要我们赶紧回去,最慢到寒露前也得启程了。”

云非想起了什么,止住了笑道:“前朝余孽四处作乱,若不早些揪出幕后主使,人心不稳,天下迟早是要乱的。”

“这事我也有听闻,黄巾人刺杀符英失败后不到二十日,再度出手劫杀了御史大夫崔敬德。”惟璟道。

黄巾人专挑归顺于敬的亡徐旧臣下手,朝中的大半官员这些时日怕皆是寝食难安。

皇上催他回去,也是担心他在外会出什么意外。

“我还以为你如今只顾着谈情说爱,不理政事了呢!”云非压紧了药瓶的瓶塞道。

惟璟不置可否,自从和云浅在一起后,他确实是有些英雄气短。

早上听到南淑仪说不舍得云浅远嫁,要给她招个赘婿时,他竟恨不得自己只是个寻常的百姓,这样便可无所顾忌的入赘。

由此可见,情情爱爱这种东西,的确消磨人的气志。

惟璟把衣带系好:“眼下得加派人手,务必在寒露前找到李忠。”

他们此番到南阳最重要的目的不是寻医治病,而是要找一个叫李忠的人。

李忠昔日在华镇永手下伺候文书,华镇永被诬通敌叛国后,李忠忽消失得无影无踪。

去年,派出去的探子传来消息,说在南阳发现了李忠的踪迹。惟璟凭直觉觉得此人应是洗刷祖父冤屈的关键,便决定亲自到一趟南阳。少商在皇后寿宴上所言不过只是个幌子。

谁知到了南阳后,迟迟没抓到李忠,正懊恼中,他却遇见了云浅,不仅治好了身上的陈年顽疾,还陷入了一段热恋。可知这世间之事,是由不得人安排的。

说话间,从外边传来了一阵异响,云非起身往外走去,月栀突兀兀地出现在了门口,脸色发白道:“二爷,小姐她……小姐她……”

“漪漪怎么了?”

“小姐她割腕了。”月栀说着大哭了起来。

惟璟脸上一惊,出了门,赶紧随着云非往西厢去。

蓝色的菱花纹地毯上,不均匀地滴着一星星血。

纱幔轻垂,幔外只露出了一只手,一只苍白如纸的手,于御医站在床头,替云漪包扎腕上的伤口,见惟璟进来,待要行礼,惟璟忙止住了他道:“无需多礼。”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几道尚未擦净的血痕上,心隐隐一痛。

自那日在紫竹庄不期而遇后,他们再无交集。她会自尽,完完全全出乎他的意料。

“这是怎么一回事?”

于御医去后,云非掀开了纱幔去看云漪,见她脸色苍白,仍陷入昏睡中,急得直瞪着月栀。

月栀跪在地上,抬起头来悄悄地瞧了眼惟璟,却不敢说出那日在紫竹庄的事,便把头在地上磕得“怦怦”响:“是月栀失职,没有伺候好主子,请二爷责罚。”

云非看了她和惟璟的神情,心里已明白了大概。

他年幼时亲眼目睹了嫡出妹妹的死亡,对云漪这个庶出的妹妹便格外疼爱。如今见她竟因受了情伤自残,格外揪心。

偏偏那人是惟璟,若换做旁人,他不把那个欺负他妹妹的人打残,也要逼着他把云漪娶了。

云非坐到床沿上,摸了摸云漪的脑袋,心疼道:“是二哥不好,整日里忙着别的事,连你的心事都不知道。”

惟璟站在那,觉得自己已是多余,便背过身,怅然离去了。

*

紫竹庄的东院一如既往的寂静,入了秋,蝉鸣声都弱了。

南淑仪躺在软榻上歇了一觉,张开眼来,却见云浅正跪在青灰的地砖上,低着头,垂着睫,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你这是做什么?”南淑仪起身,叹了一声。

“女儿不懂事,惹娘亲生气,特来请罪。”

自两日前“东窗事发”后,南淑仪便一直与她置着气,不接受她的早晚请安也就罢了,连话也不和她说。

她长这么大,从未从娘亲那受到如此待遇。思前想后,此番自己确实错得有些离谱,便趁着南淑仪睡觉的空档进入了她的屋子,在地上跪得两腿都发了麻了,南淑仪才醒了过来。

“把你幼时娘教你的女诫背出来。”南淑仪道。

云浅不敢违命,挺直了腰身背道:“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君之余宠。赖母师之典训。年十有四。执箕帚于曹氏……”

“……幽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

……

清婉的声音在屋内飘荡回响,待背完《女诫》,云浅觉得自己身上是一阵热一阵寒,密密的细汗自她的额头涌了出来,湿湿的有些不舒服,云浅却不敢去擦,只直直地跪着。

“娘问你,姑娘家最重要的是什么?”南淑仪脸上阴晴不定,见云浅一时间没有说话,接着道:“是名节。”

“璟郎说他会娶我的。”云浅嗫嚅了一句。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三言两语便能定下的。”

“璟郎他不会骗我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见过几个男人?这世上有许多男子,为了得到想要的女人,百依百顺,花言巧语,做小伏低,无所不用其极,看似深情,实则滥情,一旦到手了,厌了,便弃如敝屡,那位韦公子,做事不磊落,观其行,知其人,你若说他是个可靠的,娘却是不信的。”

“他不会那样对我的,女儿相信他的为人。”

“那你说说,他竟说要娶你,可曾告诉过你他家里有几口人,父亲官居几品,有几个兄弟姐妹,田产多少?”

云浅摇了摇头,这些事,他没说,她又如何能问,问了不是显得自己是冲着他家的权和钱去的吗?

南淑仪拍了下榻沿道:“一个男的口口声声说要娶你,却连这些都不愿告诉你,那就证明什么,证明他根本没把你当自己人。”

云浅不置可否。

南淑仪见云浅被似已有了动摇,赶紧挤出了几滴泪捶着心道:“娘怀胎十月生下你,辛辛苦苦地把你拉扯大,疼了十六年,原以为你是个聪敏的,贴心的,谁知你竟被个来历不明的混小子拐了。现在还这般不听娘的劝,娘不如死了算了。”

云浅连忙抱住她的大腿抽噎道:“娘,你别哭,你别这样,靥靥错了,靥靥以后听娘的话,靥靥再不惹娘生气。”

南淑仪抹了抹泪道:“娘也没想逼着你做什么,那个韦公子如果真如你所说的千般好万般好,又有心娶你,那这婚事娘也是可以和你爹爹商量的。”

“真的吗?”这话简直出乎云浅的意料,亦让她喜出往外。

“只是一点,你得记住,未定亲前,你不许再跟那韦公子偷偷摸摸地来往,更不许见面,若做出了有失体统的事,被人撞见了,不但坏了自己的名节,也打了爹娘的脸面。”

“是,靥靥记住了。”云浅觉得娘亲这话说得也不过分,略一思忖便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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