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
云幼并没有丝毫的惊讶，好像她知道这件事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同时,她也没有正面回答君暖的问题,只是笑盈盈的看着她：“那你觉得了？”
“这应该是我问你的话,你怎么反过来问我？”君暖叹气,不过心下倒是有了几分肯定。
看来当初那位书灵给她说的,也未必全是实话。
最大的目的,可能也不过是想让她保全陶知鸢而已。
又或许,是别的。
显然这些并不在她如今考虑的范围之中。
瞅着君暖眉间有了舒展的痕迹，云幼忍不住歪着头一笑：“我算是瞧明白了，你今儿来这儿，是求一个安心的吧。”
“一半一半。”君暖并没否认。
听见她的话，云幼眉头拧巴了一下后，立马就明白过来。
她道：“我虽然也是穿书者,可没什么金手指，你若是想靠我解决你体内的那个玩意，恐怕是异想天开。”
“我劝你呀，还是现实些,坦白算了。”
君暖却摇头：“若是能坦白，我又何止于瞒这么久。”
“秦王如今已经对燕时起了疑心,若再加上这件事,只怕很难善了。”
“你可以从穆思芩身上入手呀。”云幼说道。
“我也想过，可穆思芩又不是什么傻子，哪里能听我摆弄，所以她那里的路,我是一早就放弃了的。”君暖说的不急不缓，好像对自己体内有蛊这事，已经胸有成竹。
云幼顺着她的话问道：“所以，你的打算是什么？”
“凉州。”
云幼颇为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珈蓝寺的觉生大师？”
“是啊。”君暖点头，“我本来没想着找觉生大师的，可这些日子，我在府中时，不知何故，时常想起他，也想起那一日在寺庙中的畅谈。”
“我总觉着，这位大师很是神秘，大概能帮着我。”
觉生的确是能帮到君暖，云幼并不想否认掉这一点。
不过她想要找到觉生大师，还得面临一件事——
“你觉着百里燕时会同意你去凉州吗？”
“他现在应该是恨不得能将你绑在身上吧。”
“我怎么说也是个郡主，虽是有名无实，可想去凉州寻一位和尚，应当不是什么难事。”君暖并不认为云幼说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而且，连你都知道燕时不会允许我前去，那你为什么会觉着我要亲自去？”
相反，云幼并不会这样觉得。
“你说的是没错，可我不相信百里燕时不会派人跟着你，到时候你想做什么，可不就都暴露了吗？”
“不过是去凉州寻一个和尚，燕时知道也就知道了，能如何？”
云幼却还是摇头，甚至是她心头已经隐约有了一种猜想。
只是这种猜想尚且还没得到论证，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告诉君暖。
如若，百里燕时已不再是这一世的百里燕时呢？
云幼暗中叹一口气，回避掉君暖的目光。
身侧的窗扇虚虚掩着。
她抬手推开，一股冷风倏然涌入。
“喏。”云幼示意君暖看向院中依旧生机盎然的衣角，“这树长得多好啊。”
君暖虽然被冷得不行，可还是依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在一个小小的角落中，一棵繁盛的大树正在那里盛放。
除此之外，君暖也还看见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君暖不解的回头看云幼：“你说你和容沉的关系好，他来你这儿，我觉得也没什么，不过你什么时候和宁西涟关系也这般好了。”
云幼朝她眨眼道：“其实也不算好，但宁西涟毕竟是男主呀，和他交好，总归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况且宁西涟，除了眼光不怎么样，其他地方还是非常棒的。”
见着君暖没有回应的打算，云幼不得不继续说：“其实你想一想，男人嘛，大多是都比较单纯，像百里燕时那种反而极少，陶知鸢一贯走得就是坚强善良博学多才的人设，又大度端庄，和之前的小君暖相比较起来，可谓是女神。”
“若非小君暖那般能折腾，宁西涟也不会这般狠心绝情的。”
“小君暖是原配，况且陶知鸢那时候本身就对宁西涟动了心思，她合理怀疑，不也挺正常的吗？”
云幼摇头：“你看你，和百里燕时在一起久了，怎么突然间连问题都不会思考了。”
“现在是个什么社会，又是个什么制度，男人一妻多妾是很稀疏平常的事，况且当时陶知鸢才名在外，可比小郡主这种用不光彩手段强迫宁西涟娶她的人，名声要好太多了吧。”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你不明白这个理吗？”
“当然！”云幼笑嘻嘻的一歪头，“还有作者给女主开的金手指了，毕竟是女主角嘛！你怎么可以用常理来衡量这件事。”
君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一声叹息到底是为谁。
她用手撑着小几，正想要起身告辞时，云幼猝不及防的一下就拉住君暖的手腕：“别急呀，我好不容易将宁西涟给请过来，你俩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君暖眉尖拧着看她：“你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说的吗？”
“说得可多了。”云幼道，“不但如此，我还知晓，那夜在王府，你不是许诺说要与宁西涟详谈一番吗？”
“现在可就是个好机会。”
君暖不言，只是转头看向依旧站在树荫底下的宁西涟。
他今儿换了一身常服，越发显得他像个闲散度日的贵公子，和那位传言中令人敌人闻风丧胆的宁大将军判若两人。
“这可是一个好机会，真的不想把握吗？”云幼在一旁循循善诱。
君暖低眉垂眼想了片刻：“你有办法困住燕时的人吗？”
云幼耸肩：“这对我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
——
茶烟袅袅而升。
白雾似从远方穿云破雾而来。
云幼已经不知所踪，诺大的屋子里，只余下她和宁西涟两人，相对而坐。
他们似乎从不曾有过这般相对而坐的安静时刻。
君暖感觉不太自在的拧眉，她看向坐在她对面的宁西涟，氤氲的茶烟似乎已经将他的眉眼全都笼罩进一片虚无缥缈的幻境中。
凌厉收敛，温柔展现。
“云幼说，你找我。”君暖实在是不适应这般尴尬又沉闷的气氛，是以便主动打破了僵局。
宁西涟垂眼捏住面前的茶盏：“嗯，寻你是因为有些事。”
结合那日从穆思芩口中逼问出的，君暖大致也能猜出宁西涟这般着急的寻自己，大抵是为了什么。
不过她也是真的没想到，宁西涟竟然能将此时给查出来。
君暖低声应着：“嗯，什么事？”
“其实你不必这般。”宁西涟突然开口，“你我虽和离，但总归是有夫妻情分在的，我不会害你。”
“我知晓。”
“你口头上答着知晓，可总归不信任我，也防备着我。”宁西涟摇头苦笑，“我知道那两年我将你一人留在府中，着实是过分了，可是永安，那时候我也是真的没办法接受。”
“后来我回来见你，也是真心地想要与你好生过完这一辈子的……”
“宁将军，这些陈词，你也不必再多言，事情已经过去，在纠结于心又有何用，不过是徒增烦恼。”君暖截断他的话，“若你见我，只是为了此事，那永安便先告辞。”
“等一等。”宁西涟抿了抿嘴角，“你且先耐心些，我没有纠结过去，只是不愿你受他蒙蔽。”
这话令君暖心头陡然一慌，她有一种事情好像已经不再掌控中的感觉。
君暖低头抿了口面前的热茶，语气极冷淡的应了声：“嗯。”
有这么一瞬，宁西涟似乎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从何说起。
他沉默了半响之后，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父亲和永嘉有没有与你说过，百里燕时的身份。”
听完这话，君暖的眉心狠狠地一跳。
她原以为，宁西涟查到的不过是她那次溺水之事，没想着这人竟然还有本事将百里燕时的身份给查出来。
纵然宁西涟无法确认百里燕时的身份。
不过光是一点，便也足够秦王全部抹杀掉百里燕时。
他——身份可疑。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是她将这消息给透露出去的。
君暖一想起当初之事，虽不后悔，却也难受。
她的理智告诉她，她这样做没错。
可同时她的内心，也无时无刻接受着煎熬愧疚与悔恨。
“嗯。”君暖点头，“燕时是父亲故人之子，而我与他本就有婚约在身，若非我年少不懂事，早就该与他成婚。”
“若非阴差阳错，只怕现在我与他的孩子，都快有一两岁吧。”
宁西涟摇头：“其实你知道，我想说的并非这个。”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如何知道你想说什么。”君暖说道，“你问我知不知道燕时的身份，我也同你说了，你这般反问我，倒是令我有几分茫然无措。”
宁西涟深吸一口气，也不知是因为对她装疯卖傻感到头疼和心烦，还是怨她不知好歹。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还有更新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