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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拍摄结束,乔予洁拍了拍在候场区的男人的肩膀，“走了。”
他请了半天假来陪她，说是陪,其实大部分时间都看不到人影,离开摄影棚去讲电话了。
坐进车里,许楷文问：“累不累？”
“脚累。”
因为是拍全身照,她穿着高跟鞋在镜头前站了快三个小时。
许楷文拉开储物箱，拿出了一双酒店拖鞋。
还挺上道。
她脱掉脚上的靴子，换上拖鞋,脚踝露了一截。许楷文看见了,又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一双袜子。
乔予洁盯着他，“你变魔术呢？”
许楷文笑说：“我打过电话给你的经纪人,简单做了下功课。”
他还在车上准备了颈枕、眼罩和低热量谷物棒。
乔予洁想起上学时，在意林上读到过的写给女孩的一段话。
“和他在一起,你图什么？”
女孩回答：“我图他对我好。”
“傻瓜,你应该图他有车,有房，月薪十万……图这些实质的东西，而不是图他对你好。因为如果有一天他不再对你好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句话的道理好像并没有错。爱情刚开始的时候，总是很美好。但激情会褪去,热度会减退，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一辈子对你好。虽说有情饮水饱，不论爱情和面包孰轻孰重，摆在眼前的生活难题，是无可逃避要面对的。
谁交租？谁做家务？谁负责接送孩子？现实生活无处不在考验着爱情。
现在她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她还年轻,不需要着急给爱情做长远计划，只想单纯地享受其中。
有他，没有他，她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步调。
好的爱情，是一起进步，而不是一起堕落。
晚上洗澡的时候，许楷文发现浴室的积水下不去，他把地漏拆下来，发现是被头发堵住了。
不止如此，整个家里都是她的头发。地板上，沙发上……根本捡不完。
许楷文决定在网上买个扫地机器人回来。
收到货的时候，乔予洁对他进行了严厉的拷问，“你是不是嫌弃我？”
“完全没有。”对天发誓。
“你明明就是嫌弃我掉头发，又不好意思明着说，我太了解你了。”
“宝贝，我爱死你的长发了。但是我们必须面对它会自然脱落这个现实。”
许楷文尽量小心措辞，“我只是想提高效率。我讨厌做家务，你也讨厌做家务。让它帮我们做不好吗？”
乔予洁也发现了，自己最近头发掉得比平时厉害。任何关系到“美”的事情都会让她紧张，“你说我每天掉这么多头发，会不会秃？”
许楷文调控好扫地机器人开始清扫模式，然后抱着她说：“就算你没有头发也是最美的。”
有他这么安慰人的吗？
“那如果有一天我出了车祸，瘫痪在床，你还会喜欢我吗？”
“会。”
“如果我毁容了呢？”
“我会永远记得你美丽的时候。”
“我不能自理。”
“我会守在床边照顾你。”
话谁都会说。
乔予洁哼，“你最好能说到做到。”
哪怕她的问题有多蠢多不切实际，他都不会拒绝回答。因为他终于理解了她这样做的原因。
她热衷于问假设性的问题，是想用他的回答来印证他们的爱情。
好的爱情，是灵魂共振，也是接纳彼此的不同。
许楷文低头蹭了下她的鼻尖，“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但我会永远保持上一秒对你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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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华的年度慈善晚宴，原是非公开的私人晚宴，但由于受邀的明星名流队伍逐年递增，媒体也不愿意放弃挖掘故事的好机会，渐渐成为了一年一度的红毯流量比拼。哪怕要在零度的室外瑟瑟发抖，女明星们也要穿着高定礼服踏上红毯，向品牌方示好。
而这场晚宴对乔予洁来说意味着两个字，机会。
这个圈子里，有的人毫不遮掩，脸上写满了欲望；有的人谦虚谨慎，情礼兼顾；有的人看似云淡风轻，实际野心勃勃。镜头和关注是一面照妖镜，无论面具再厚重，城府藏得再深，也总会有露馅的时候。
年度盘点，竞拍流程……整场晚会的安排足有五个小时。乔予洁需要做的只是在台下鼓掌，保持仪态，当镜头扫到她的时候面带微笑。
这样的场合，大家心知肚明。无论熟不熟，有镜头时就假装亲近，贴面热聊几句，咔嚓一张合照拍完，转头谁也不搭理谁。第二天两家一齐使劲，比谁的八百字姐妹情深通稿写得好。都是做戏而已。
也有人来同她打招呼，商业客套几句。她在这个圈子里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只有合作过的“伙伴”。包括在社交网络上互关的名人，大多是商业合作，互相宣传的关系。私信箱的内容只有“下个月我有新片上映，请多多支持”云云。
乔予洁对这种行为说不上反感，毕竟镜头前的友谊已经形成了一种固定商业模式，有人专门靠卖友情来炒人设卖热度。
节目的间隙，乔予洁离开固定的位置，去主桌问候。
她不在乎这种带有目的性的私下交谈被在场媒体拍到，会被描述成什么样子。当代媒体最擅长“打标签”，她早就被戴上了“靠男人上位”的帽子，要摘掉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大华的老总并没有以冷脸相待，只是保持着中立的态度，给了她十秒钟的时间。
“电影暂定是延后档期。导演剪了两个版本，现在补救，也还来得及。”
补救的办法，就是她收起叛逆与顽劣，继续履行合约。
下个月，秋冬时装周就要拉开帷幕。乔瓦娜已经和余珊传达过了alex的意愿，他希望她能回去为diva走秀。
她的t台经验并不多，受限于身高，她接的多是平面工作。只有少数对模特身高没有硬性要求的品牌邀请过她参加走秀。即使工作重心不在t台，这三年她的资源也一直很好。有alex的光环加持，她根本不需要主动去寻求工作。
如果是从前，回去走秀只是一项工作安排。但现在，哪怕只是踏入他的地盘，她都充满了抗拒。
发生在上一季时装周的事情她并没有忘记。
这三年他是怎样对待她的，她也没有忘记。
回去，就是低头。
余珊问过她坚持要钱货两讫的原因。
“你到底是和alex过不去，还是和你自己过不去？”
这是她的工作，是她的职业，她的收入来源。通过经营自己来获得成功的方式并不可耻。机会摆在面前，谁不想顺着莴苣姑娘的头发往上爬呢？
但就像一个艳星想把脱掉的衣服重新穿起来一样。她只想和这段过去告别。
她和diva的解约还在谈判阶段，如果拒绝了这次走秀，后果是会彻底激怒alex，往后她在时尚圈将会如履薄冰。
这就是换取自由的代价。
拍完最后的大合照，乔予洁坐公司的车回到家。
这两天许楷文在上海出差。五星酒店，公费差旅，他也邀请了她和他一起去。但因为要出席今晚的活动，乔予洁没有答应。
他的电话来得很准时。
乔予洁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浴室的洗手台上。
“晚宴怎么样？”
“无聊。奢靡。虚伪。”
从这三个词里，许楷文分析出了一件事，“你今晚心情不好？”
“就那样吧。”
乔予洁从没有在商业社交中感受过快乐。她眼中的快乐，应该是养一只宠物，看一部很棒的电影，和好朋友促膝长谈，抱着爱人一起睡午觉。
乔予洁突然很想他。如果他在，他会和她一起分享情绪。
许楷文说：“今天的业务交流会上，我见到了我的前女友。我事先不知道她也在上海出差。”
乔予洁停下手上抹洁面膏的动作，“你们住一家酒店？”
“我没有问她住在哪。”
女人的问题永远充满了陷阱。
如果是以前，他会选择什么都不说，本身就是工作见面，没什么好解释的。
但许楷文知道，无论事实如何，如果事后她发现了，一定会不开心。所以他有必要提前报备。
怕她会多想，许楷文说：“我不介意开一晚上的手机，让你听我的呼噜声入睡。”
“鬼才想听你打呼噜。”她不会像七年前一样疑心，患得患失。这出于她的自信，也出于对彼此忠诚度的信任。
乔予洁拧开温水洗脸，把他的电话晾着。
“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下午。”
乔予洁想和他说走秀的事情，但最后还是没在电话里说，只是擦干脸道：“嗯。我等你回来。”
“sleeptight.”
挂掉电话，许楷文想起了今天他和何琳的谈话。
他们是同行，业务有交集，工作上很难不见面。下午w时间，他和何琳友好平和地打了个招呼。
他想说的只有问候而已，但何琳主动跟他提起了一件事。
“你知不知道jessica的新片撤档了？”
许楷文知道这部片子何怀民也有投资。
“为什么撤档？”
“某些不可抗因素。”
许楷文抿了下嘴，“是不是因为……”
“你觉得我爸是对你有意见，才这样干的？”
何琳笑了一下，“我爸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何况，比起jessica背后那位货真价实的金主，他根本算不上什么。”
许楷文沉默了，脸上的忧虑无可掩饰。
何琳想，原来他爱一个人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
“那个男人并不想放手。原因只可能有两个，一个是她确实很有魅力，还有一种可能，是他们彼此掌握了一些秘密。”
何琳调整了下语气，“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许楷文沉思了一会儿，问：“你是不是想暗示我什么？”
他是了解何琳的，她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我……听到了一些消息。这次的监听丑闻并不简单，对家的手上还有很多证据，小报曝光的部分，只是导.火.索而已。”
不到引爆的瞬间，谁也不知道炸.弹在谁的手里。
他们也算是和平分手，彼此不拖不欠。相识一场，何琳提醒他，“有时候，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金钱会战胜人性。kerwin，你最好小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