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1 / 1)

深夜,躺在地上的简植在大喘一口气之后醒来。她抬眼,见到漫天星光如一把细碎寒冰。

她稍微一动,才感到脸颊旁和双手一烫,半秒后反应过来,这是凉不是烫,而带来这触感的是凉彻骨髓的雪。

撑着胳膊坐了起来,冬风凛凛,她看到四面八方的群山在夜色起伏,如兽的脊背。

简植迷迷糊糊地撸开袖子,发现自己手腕上有一条漫长狰狞的血道。

她喃喃:“我,简植,一个不愁吃喝的白富美,这是被人抛尸了???”

稍调整了呼吸,两轮记忆接连涌入脑海。

第一轮:

我叫简植,我爹妈想让我人生简简单单,长得亭亭净植。

我20岁,我家巨有钱,但爹妈忙生意,两年总共打电话三次。

今年过年期间,华夏病毒肆虐,交通管制严格,我的狐朋狗友无处去浪。恰好我所在的别墅区没被封,我就请他们来开趴踢了。

当晚,发小刘牧察觉到自己发烧了,紧接着第二天第三天大家都烧了。

最后,简植我,挂了。

第二轮:

我叫简植,因为我爹妈看到我说“简直了,又是个丫头片子!还木呆呆的。”。

我14岁,我有一个大姐一个弟弟,全家五口一顿饥一顿饱。

这是1974年,我当前所在的地方是狼窝生产大队背后的狼窝山深处。

最近入冬不久,家里断了粮,奶奶非要我上山找吃的。我在山上找了一天一夜,毫无成果,不敢回家,又迷路了。

后来,我从山崖上滚下来,在手臂上擦出一条血道。

最后,简植我,翘辫子了。

等两轮记忆灌输完毕,简植借着星光瞅了一眼自己挂满补丁的紫棉袄,确信自己穿越了,穿到了刚死去的小简植身上。

简植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这才留意到自己这一身棉袄棉裤在滚落山崖时被刮得破破烂烂,露出一团团的棉絮,完全不防风了。而且也不知道原主怎么想的,挑了一双破着大脚趾的布鞋出来,现在双脚已经冻得全无知觉。

“有人吗?”她试着喊一声。

“咕咕”。她肚子叫了一声。这具身体的主人只在早晨吃了一碗稀粥。

“救命?”她又喊一声。

“咕咕。”肚子继续回应。

她按着肚子说:“你别咕咕了……晋江的那群小绿鸽子精是不会来救你的。”

简植按着肚子走了两步,发现比起冷来,饿的感觉更加严重。

她曾经有过一段无知的减肥经历,深深了解以当前情况来看,不出半小时就可能会饿晕过去:

胃部痉挛抽痛,四肢绵软,喉咙处一股不可抑制的恶心冲动,眼睛聚焦也很费力。

恍惚间,简植看到附近不远处有两颗亮晶晶的野果子,它水润饱满,光泽诱人,像极了车厘子。于是,她赶紧快步走上前去,也没工夫想为什么冬天山上还有车厘子,就在心里唱起了哈利路亚……

她猫下腰来,才发现没什么果子,那原来是一只毛茸茸的黄鼠狼脸上,两只滴溜溜转的小眼睛。

简植吓了一跳,往后一顿,但是却又凑上前去。

她以前没见过黄鼠狼,这是第一回。

她仔细瞧着它,只见黄鼠狼毛皮色泽鲜亮,柔润顺滑,身体灵动轻巧,没有一丝赘肉,现在直勾勾地注视着她。

简植疑惑:按说它见了人,应该跑得很快吧,如今怎么这么老实呢?

她很快明了真相,是这黄鼠狼的后脚被一块石头压着,逃脱不得。接着,它又仰头看着那崖壁,冲简植甩尾巴。她才明白,可能在自己刚才从山崖上跌下来时,也带来了这块滚落的石头。

简植轻叹一口气,凑上前去,蹲下身子,把石头搬起。

解脱了的黄鼠狼赶紧抬起后爪,伸到后背使劲儿挠了挠,约摸是没什么大碍,又歪着脑袋,细细地看着她。

简植有点想笑:“你怎么还不走?”

黄鼠狼的两颗闪汪汪的小眼睛瞅着简植,神情像个四五岁左右的小朋友一样清澈干净。

它蹦起来,愉悦地在薄薄的雪上面打了个滚,站起来之后,灵巧抖落身上的雪片迈步前行,在雪地上按下一队小爪子印儿。还举起尾巴勾了一下,似是示意简植跟着它走。

简植也没有多想,就跟上去了。

她想,这深山荒野的,没个人照应,半小时内也不可能有别的发现,来个黄鼠狼陪着也不错。

她与黄鼠狼一同走了四五步路,绕过一棵枝丫苍劲的大树,才看到后面藏着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山洞,这便是它的窝。

黄鼠狼用嘴叼开洞口堆着的野草荆棘,又站在洞口欢快地转了两圈,让简植快点进去。

然而,里面黑洞洞的,简植皱了皱眉头,不太敢迈进步子。黄鼠狼察觉到她的表情,赶紧把门口的野草荆棘又推了推,还跳到树上咬下一大段枝条,星光才如水一样浸入到洞口附近。

简植坐了过去,发现这处避风,身子很快暖和起来。

紧接着,饥饿带来的绞痛清晰可见。

那黄鼠狼一直没闲着。它如闪电一样跑到洞里的深处,过了半分钟后,吭哧吭哧地拖了一只大袋子来。又跳起来,用毛茸茸的小舌头舔着简植的手,示意她打开。

……简植缓缓打开袋子,往外一倒,被一大堆毛茸茸的东西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恶心。

她从来不喜欢小动物,而面前有:

山兔n只。

山鸡n只。

土拨鼠n只。

还有小蛇小鸭,小蝙蝠小刺猬,小狐狸小野狗。

但想了想,她又差点热泪盈眶了,这是一只黄鼠狼囤积了一个冬天的粮食吧。

黄鼠狼舔了舔简植的手,示意她快拿走。

简植此时神情复杂,以前她也曾跟着发小们吃不少野味,但是当下……她轻启薄唇:“阿黄,我不吃野味。”

黄鼠狼:???

简植:“我给你讲讲帽状病毒吧。”

黄鼠狼:???

简植的胃部已经拧成一块僵硬石头,然而她仍气若游丝地讲:

“2020年春节前后,捂汉省内有一个嘴馋的人吃了野蝙蝠,终于感染了帽状病毒。他很快把这病毒传染到给全华夏。一开始,只有他一个人中招,再往后,一千人受感染,等到2月1日中午时,已经有11822个确诊病例。”

“再有2003年的广粥市,有人吃了一只果子狸,也是把sars病毒传染给了全华夏。”

黄鼠狼似懂非懂,用小爪子挠着后脑勺。

简植回忆着自己看过的知识:

“我告诉你一个数据吧,截止到2020年,有超过70%的新发传染病来源于野生动物。hiv病毒来源于非洲的黑猩猩或者白眉猴,非典、中东呼吸综合征、尼帕病毒来自于蝙蝠,马尔堡病毒来自于非洲猴子;拉沙热病毒来自于老鼠,麻风杆菌疑似来自犰狳。”

她深深思索,总结,目光带着坚毅:“我不吃野味,而全华夏的人类都应该拒绝野味,从源头处管好自己的嘴。这才能让全华夏人受益,最终让每一个原本该好好活着的人继续活下去。”

说完这些东西,耗尽了简植最后的所有力气,黄鼠狼听到了她的肚子长咕一声,这个女人终于精疲力竭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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