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心气(1 / 1)

这位周介珶的故旧乃是他的同乡,又是多年前的同窗,关系不可谓不亲近,这次进京寻找出路时就直接借住到了他的家中,想着一同在三贝勒府当差。

只是他来的时日不巧,三爷府里如今人员实在众多,前段时间干脆摇头不再收门人清客了,这条路子不同,只能另寻出路。

那戴铎也是一个眼界高的人,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后来考举之时文才也够,只是那第一任考官说他年纪尚小,未免清傲,所以特意压了他一届。

也就从这里开始,戴铎的运气开始败坏,之后连续七八年,也不知是因为年纪,还是因为文章中的偏激,竟都没有考中。

他家里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这样赶考下去银钱就有些吃紧,再加上前两年天灾频频,实在是不能安稳的由他在家一心读书了,必须找个活计才行。

他自己开头倒也不慌,原以为凭自己的学识肯定能混个好前程,不想在州县时却四处碰壁,等搭上车到了京城,也找不到自己一个出路,只能无奈借住到自己原先瞧不起的旧日同窗周介珶家中。

可到了这会,他身上的傲气仍然没有消除,只觉着自己如今是龙游浅滩,虎落平阳,等他找到了时运即可一飞冲天。

因而在寄居周家之时,也没有着急每日四处寻访,而是照常窝在房里读书写字,自由的很。

周介珶过来找他的时候,就见他手里还捧着一本书在那儿摇头晃脑的翻看着,心里不由得就佩服起来,感叹一句道:“戴兄大才,如此时候竟还有心钻研学问,吾等实在不及。”

像他就不行了,自从入了三贝勒府后,每日逢迎应和,早就没有闲心再去翻阅这些经文典籍,吟诗赏景不亦乐乎。

戴铎听见声音,将手中书本弃置于桌上,上前几步将他请了进来,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周兄今日喜气盈盈,难道是在下的事情有了眉目?”

“不错,”周介珶点点头道,“我已打听到一门极好的差事。”

见戴铎不解,他就得意的解释道:“四贝勒府,如何?”

这果真是一件好差事,多少人想搭上这位贝勒爷都没有机会,如今朝里太子同大阿哥处,那是热灶,烧都来不及,人人争着做柴火,没有他们什么事儿,再者他们几个人小位卑,要是往那些地方去,只怕怎么死也不知道,不在戴铎的考虑之中。

其次那就是几位阿哥贝勒爷的府中,像四贝勒,上有皇上宠信,下有自己的差事,又与太子关系交好,不出意外,将来至少也是个郡王的位置,能在他府里当差,那是再好不过。只是这位爷素来冷淡,不爱招那些个清客门徒之流,以至于他也投奔无路。这会儿听周介珶说起此事,戴铎不由得大喜。

“果然是件好事,只是不想贝勒爷如何又招人了。”

周介珶闻言笑道:“也是因缘巧合,贝勒府里几位小爷俱已长成,正想寻摸一位经意纯熟的蒙师来,三阿哥托我们寻找,我这可不就想到戴兄。”

噢,戴铎心里有些泄气,原来只是一位萌师,他还以为四贝勒要招的是幕僚呢。

不过转念想想,他又打起了精神,蒙师也算是一条出路,既然进了贝勒府,那等着见到四贝勒,这位爷自然能看到他的不凡之处,早晚就有他的出头之日,点点头就应道:“那就多谢周兄,我这就准备准备,明日随你出发。”

周介珶也跟着点头,心想总算是解决了一桩子事,心满意足的同戴铎告别后才回了自己的屋,他夫人正在屋里做针线活,见他笑脸回来,就疑问了一句,等着周介珶把事和盘托出,那夫人也高兴起来,双手合十喃喃道,“阿弥陀佛,吃白饭的总算是走了。”

“胡说什么!”周介珶瞪了她一眼,“戴兄是有大才的人,怎可小视。”

大才?

他夫人嘴上没顶回去,不与她丈夫争辩,可心里却冷笑起来,哪里就有这么多个大才了,若是真有真材实料,何至于在她家白吃白喝还不给钱,借住这么长的时间,连一声谢谢爷听不到,连做人都做不好,还谈什么做事呢?

不过只是一个虚有其才的绣花枕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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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再是枕头,它上面那也是绣了花的。

等着三爷见到了戴铎,与他交谈几句就满意极了,不错,确实是有几分才能,要不是因为老四难得开口,他都想把戴铎留在自己府中了,这会儿取了帖子就让人把他给送过去。

戴铎原本还以为自己能与贝勒爷详谈一番呢,可结果到了才失望起来,贝勒府招人自然不会只招一个,这几天陆陆续续来了四五个人,四贝勒哪有空一个个的见呢,都留下来让人先考了一番学问,才准备一起见面。

这哪里能行。

戴铎自觉自己聪明才智比在座众人都高,可见面时贝勒爷却连问也不问,只冷淡的定了时间就着急起来,他已经蹉跎一段时日,难道还要继续不成?

跟着人出去时就有些迟疑,兴许是凑巧,这会刚好就见外面进来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进来没看就跪地回禀消息道:“回主子爷,皮料都已经送到宫里去了,乾清宫李德李公公接的单子。”

“嗯。”四阿哥点点头,挥手就让他下去,这一批皮子送给汗阿玛也算是他尽了自己一份孝心,却没想已经退出书房的几人中突然返回来个清瘦的书生,冲上前就跪倒在地喊道:“四爷如此,岂不知有难乎。”

哟呵!

苏培盛睁大了眼睛望着跪在地上的戴铎,这哪里跑来的一个不知死活的书生,他发的什么疯?

苏大公公多久没见着自己找死的人了,这会赶紧着就站出来骂道:“大胆,还不快把他给我拉下去!”打不死他。

戴铎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怎么肯善罢甘休,挣扎着就朝四阿哥继续匍匐开口道:“如今朝中局势紧张,四爷如此行事,势必会被人误会啊,难道这还不算是有难吗?既然身在府中效力,奴才自然直言相谏,如何不敢说,如何算是大胆。”

这……

苏培盛听他这样开口,就往主子爷那看去,见四阿哥表情没有变化,就扬手让人松开了他,其余人等具都退下,关上了房门。

咚咚咚,四阿哥用手轻叩桌子,如同鼓声一般催促着戴铎继续说下去。

戴铎没敢抬头,只继续道:“依奴才看,如今朝上直郡王与太子争斗,世人皆知是为了,”戴铎用大拇指比了比手势,“双方争斗本就紧张,即便是小事也不会错漏。您排位在前,又与太子交好,在直郡王一派人眼中,原就引人注意,如今又特意进献东西于圣上,岂不引人怀疑。”

“直郡王那边以为您是有意,难道太子处心中就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引得双方不满,如此行径岂不是棋差一着,吃力不讨好,即便是在圣上心里,说不准也对四爷心有怀疑呀。”

咚咚咚,四阿哥有节奏的叩着桌子,并没有因为戴铎的话停顿下来。

怎么会没用?戴铎咽了咽口水,不死心继续道:“两派之争实在激烈,四爷千金之躯自有前程,何必深陷泥沼之中,不如韬光养晦,静候时机,这都是奴才的微末之想,请四爷明见。”

咚——

四阿哥终于停下了手,平静道:“先生说完了?”

“是。”戴铎应道。

“既然说完了,那就请出去吧,明日还要上课的。”四阿哥没有任何犹豫,就挥手让他退下,似乎一点都没因为戴铎刚刚所说的话就对他有多看重,态度无悲无喜。

苏培盛有了这句话,这才上前望着戴铎哼哼,“戴先生请吧。”虽然脸上带着笑,可话里却不容人商量,强行把他给架到了门外。

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戴铎没因为刚刚的举动慌张,没因为被架出去而羞愧,反而因四阿哥的不在意而无所适从起来,这不在他的设想之中啊。

哪怕是训斥大胆,亦或是点头赞赏也好,总算是有个回应,可这现在是怎么说的,竟像是浑不在意一般,无关痛痒的理也不理,倒让他自己成了个笑话。

戴铎出去时整个人都似是踩在棉花中,轻重不知,不禁有些灰心丧气,只怀疑起自己来。

他却不知,自己那一番话确实是被四阿哥听到了心里,都差点动了杀机,想把这个不知所谓胆大包天的狂徒给杖毙。

只是这位爷素来隐藏的好,别说是他了,就连苏培盛都没看出来他的火气。

等着到了小院时,那更别说,早早就把表情给收拾好了,可到吃饭时,面前的小格格却突然问他了一个措手不及。

齐悦歪着头疑惑道:“四哥今天怎么了?心情这么差。”

差?

身后的苏培盛摸着脑袋,有些不太明白,没听说主子爷今天有什么事儿啊?可他看向四阿哥,却见这位爷虽然犹豫,可确实是点了点头。

苏培盛心底倒抽一口凉气,要了命了!他这个做奴才的,竟然没察觉主子爷的情绪,这还了得。

他望着齐侧福晋有些不敢置信,自己跟着主子爷一整天了都没发觉,这位主儿瞄一眼就发现了?

四阿哥自己也奇怪,他觉得自己隐藏的挺好,怎么连话都没说,就被小格格问了个明白。

他们俩那惊疑的眼神,看得齐悦自己心里也疑惑起来,这脸都绷成这样了,谁看不出来呢?

瞧那眉毛,比往常低了好几度呢,眼睛看人都冷飕飕的,更别说嘴角那拉扯得比往常平的多多了,这么些个不同,跟着四阿哥身后的人就没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  双手叉腰,卡文什么的果然难不倒我,哼(ˉ(∞)ˉ)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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