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 57 章(1 / 1)

瑾德太子的丧事要大办,查办恩睿伯府的事情也不能拖。

皇后养胎,不宜操持,西凉帝病倒,暂不能理事,这样的情况下,李凉茉让淑妃与德妃共同打理后宫,与礼部一起操办惠昭仪与瑾德太子后事,自己坐在了金殿龙椅旁新添的凤椅上,看着殿下吵吵嚷嚷地要让她离开的众人。

不论众人说什么,她都一语不发,见他们没有要停歇的意思,让芸竹把西凉帝没批阅完的奏折端过来,旁若无人地批阅。

说是吵嚷,其实是压倒式的驱逐,西凉虽有女官,可女官地位不高,能上朝的官员,皆是男子。

这些人到底要些脸面和余地的,只是一个接着一个地喋血陈词,不曾动手。

等到最后一个说完,大殿内安静下来,众人才发现他们被漠视了,将近一个时辰的痛心疾首,变得滑稽可笑。

丞相好整以暇,事不关己。

太师脸色铁青,“公主,请您为江山社稷着想,勿要任性行事啊!”

“外祖父说得对。外孙女受教了。”李凉茉终于出声了,写完最后一个字,抬起头来,看向殿下众人,“你们都说完了?若是说完了,本宫便要开始为江山社稷着想了。”

韩栋听着这话没毛病,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李凉茉拿起一封奏折,打开,“户部尚书,半月前,汝南大水,数县良田被淹,数千百姓流离失所,奏报早至,请求粮款赈灾,如今已过三日,为何至今不曾将粮款拨出?难道,因为本宫是女儿身,户部尚书就不知道该如何当官了?”

户部尚书年过四十,生得眼宽耳庞,体态富贵,闻言理直气壮地道:“若不是公主摄政之事大过天,臣又如何会误了此事?”

她笑了一笑,“三日前,本宫尚未摄政。可见,在本宫来之前,户部尚书便已经没有为百姓为社稷操劳的心了。可是户部尚书不仅不知自省,还将罪责推到本宫头上。其心可诛。念你为官多年,虽无功劳,却有些许苦劳,便放你好生回家养老。”

换句话说,这户部尚书当了这么多年,根本就没合格过,还好意思把责任推给别人?

韩栋嘴角一抽。

他早就对这个不作为的户部尚书不满了,怎奈西凉帝一直护着,不愿意罢黜。

虽然今日这般做的是公主,他也觉得暗爽。

户部尚书懵了,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得李凉茉道:“户部侍郎林司,暂代户部尚书之职,速办此事。”

林司挂着笏板出列,“臣,领旨。”

林司是神泽岛上选出来的二十个才俊之一,模样甚是文弱,可被她安排进了户部之后,竟在不知不觉中,坐到侍郎的位置。李凉茉甚是满意。

这二十个才俊本是为了使臣的到来准备的,若不是她及笄那日发生了意外,应当在太子册封礼之后,叫上这二十个人与东周南齐带来的人好好比试一番,为国显威。而今,是不成了。

韩栋阻止,“公主,如此不妥。郑尚书怎么说也是三品大员,怎能说罢便罢?”

李凉茉心内唏嘘,转脸问向韩栋,这一次,是以君臣的身份,“太师,本宫与他,是谁在为江山社稷着想?太师一直以来,为西凉鞠躬尽瘁,为何连他这般玩忽职守也不曾发觉?”

不待韩栋接话,她又道:“本宫以为,太师上了年纪,多有力不从心之事,尚能理解,可国之腐朽,常从以力殆不思进取开始,既然郑书力殆,便该让位予少年,保我西凉国祚万年,太师以为呢?”

韩栋只是习惯性地叫板,听出了李凉茉想要让他离开朝堂之意,心中一惊,沉声道:“臣……”

“好了。”李凉茉并不想听他对自己认错也不想再听他教训自己,打断他,“本宫知道,太师为了皇后与本宫之事,这些日子担惊受怕,难免分心,若是觉得不支,本宫可以许你几日歇息。”

韩栋闻言松了一口气,道:“如今皇后娘娘与公主安康,臣无他事烦扰。”

他心中无奈,公主给一个巴掌打下来之后,又给了一颗甜枣,将他的话堵得死死的。但又莫名有些欣慰。

连韩栋都吃了憋,众人暗暗传递眼神,都生出些不安来。

“那就好。太师无他事烦扰了,说明太师对本宫坐在这个位置上也不会再有意见了。”李凉茉欣慰地点点头,“尔等御史言官可听明白了?盘龙柱在侧,尔等若还执迷不悟,自可撞柱证志,史书上自会如实将你们的顽固不化,迂腐不堪,轻重不分,谋事不当记录在案,千古留名。”

韩栋:“……”都这么说了,谁还敢撞?

各御史言官:“……臣不敢……”

御史言官们敢玩命,不就是为了在玩命之后换个青史留名?可如果留的是骂名,那……还是算了吧。

李凉茉见他们消停下来,目光转到前户部尚书头上,眉头微拧,“怎么,还没带下去?本宫父皇在的时候,禁卫军也是这般懈怠的?禁卫军统领可在?”

众人:“……”禁卫军最近常出乱子啊……

“臣在。”禁卫军统领刘立坤进殿行礼,“公主恕罪,因张顺之事,先前的统领被罢职,臣近日任职,尚不知规矩。”

李凉茉瞧着,他嘴里说着自责的话,却没有半点认错的意思。

意味深长地笑了,“你是第一天任职还是第一天当禁卫军?既是当不好,便换个能当得好的人来吧。传曲笑。”

众人皆是一愣。

到得这个时候,大部分的人都回过味来了,公主这是早有准备,知道大家对她不满,要把反对她的人都清掉啊。刚才闹得最凶的,是户部尚书,已经被免了职。武将里,她准备拿才让任不稳的禁卫军统领开刀。

对了,刚才反对的,几乎没有武将!

韶华公主什么时候已经将武将都收拢了?

同样有这个疑问的,还有韩栋。

邬云适时表露出疑惑神色,其实,他心里早就明白了。

李凉茉让林扶之去了林家,派人照看林家老母,消息传到武将们那里,各自品了一番滋味。

武将们为国不顾性命,却会挂念家中亲人。西凉帝可不曾如韶华公主一样顾及他们。

林家外孙犯下了意图毒杀韶华公主的大罪,林家尚且能得人韶华公主照料,他们的家人日后也必有保障。

再者,武将们崇尚武力,韶华公主是第一个从神泽岛上出来的人……

刘立坤懵了一瞬,惊愕地睁眼,“一个女人?!”还偏偏是曲笑?!

“女人又如何?只要能在位司职,能令行禁止,有何不可。”李凉茉笑得温柔,却让刘立坤感觉到了寒意,“本宫会坐在这里,不是因为本宫想坐在这里,而是因为,没有比本宫更适合的人选。曲笑会替代你,因为你敷衍塞责。当不起禁卫军统领之责。与你相比,她才是真正有资格的人。”

“我……”

“你身为禁卫军统领,在本宫面前,当以臣自称。连这个规矩都不懂,看来得从小卒做起。”李凉茉打断他的话,看向韩栋与邬云,“太师,丞相,人们觉得本宫这样处置他,可有不妥?”

“并无。”邬云与韩栋先后出声。

邬云笑意盈盈,由心欢喜。

韩栋垂头丧气,暗自酸爽。

不过,在众人的眼里,邬云越笑越不怀好意,韩栋越不高兴越没好事。

李凉茉瞧着他的笑意,微微一愣,这人,怎么又笑得春心荡漾?!

这个时候,曲笑已经走了进来。

李凉茉拂落冒出来的鸡皮疙瘩,把视线落到曲笑的身上,见她已经换上禁卫军的服饰,红颜英姿,风骨天成,“曲笑,今日起,本宫任命你为禁卫军统领。本宫给你三日时间,你是否能做到纪律严明,井然有序?”

刘立坤出言阻止,“臣不服!”

“没有人在意你服不服。”李凉茉睨他,“这是本宫的命令,你违抗本宫,便是以下犯上,死罪。”

“公主。”曲笑行礼道,“容臣在领旨前让他心服口服。”

“哦?你打算如何让他服?”李凉茉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转。

曲笑捏了捏拳头,简单粗暴,“揍。”

“出去揍,顺便把自己没长腿的人也扔出去。”

李凉茉的眼风往郑书身上一扫,曲笑会意,对着刘立坤便是一拳,在他全力格档时,却又转向抓着郑书出去了。

屋外传来曲笑难得的没有任何拘束的语气,“刘立坤,你我实力谁强谁弱,你心里有数。若是跪下来朝我磕三个响头认错,我今日便不把你揍得满头是包。如何?”

李凉茉有些意外,听得玉萝在她耳边低声道:“曲统领曾与刘立坤做了三年夫妻,和离之后,才去讨了份武教头的差事。”

李凉茉颔首表示了然,敲下桌上醒木,“他们的私事,本宫不管,但这里有件事,本宫要问问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身子一抖,额上的汗便汩汩冒了出来,“臣在。”

脑子里转了一转,近日自己似乎没犯什么大错,但听得上头一声冷笑,他觉得自己大抵是要完。

“陛下将查办恩睿府的事情交给你,为何至今未见动静?”

刑部尚书懵了。

西凉帝是把这件事交给了他,可他觉得,五公主只是打骂宫人,咒骂长公主与三皇子,陛下只是一时之气,过些时候气消了,便会后悔了,如今若是真查了,怕是到时会引得圣怒,是以晾着,连样子都懒得做。

却没想到李凉茉会因此发作。

“欺上瞒下,抗旨不遵……”李凉茉笑着问刑部尚书,“你职能在此,当知该当何罪。”

其罪当斩!

刑部尚书当然知道,可他说不出来,“臣……臣……”

他看向韩栋,却见后者也无可奈何。

邬云甚至笑着称赞,“公主铁腕,西凉之幸。”

李凉茉被他夸得有些不安,总觉得他又在憋什么坏主意,拿话掐他,“别以为你说几句好听的就行了。你的账,本宫一会儿再和你算。”

邬云笑意微微一滞。

疾风想了三天想出来的顺从法子,似乎不好用。

刑部尚书听得丞相都要被问罪,心中生凉,举目无人敢为他求情,就连韩栋,也只动了动唇便作罢。

他跪下道:“臣自知死罪,但求公主看在臣为西凉操劳多年的份儿上,饶臣一命。臣自请辞官归田。”

“准。”

李凉茉这一字说出,刑部尚书脱力地坐到地上,呆呆地摘下自己官帽,官服。

外面的打斗歇了音,刑部尚书被禁卫军带下去,行到殿门处,停下脚步,看了风姿依旧曲笑一眼,谦虚发问,“本官有一事想问,为何公主对林家宽容,却这般对恩睿伯府?”

他若不是得知了韶华公主对林家的态度,也不敢完全把查恩睿伯府的事情晾起。

李凉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转身认真去听。

“你的问题,本宫亲自回答。”

“按律,有功当赏,有罪当查。”

前刑部尚书一滞,“臣谢公主解惑。”

看来,借着公主之事查恩睿伯府,其实是陛下早就已经对恩睿伯府不满。

李凉茉道:“本宫也有不解,本宫观卿也曾兢兢业业,为何现下懈怠?卿可还记得,年少时所求?而今可曾求得?”

前刑部尚书苦笑一声,摇摇头,“老了……老了啊!”

李凉茉不赞同,“不畏人老,畏心老。有人老当益壮,只因不移白首之心,不坠青云之志。”

前刑部尚书一震,又颓了几分。

郑书看又有人出来了,上前来拉战友,“连你也被免了官?且当你我放个假。第一日摄政便罢免两名三品大员,待陛下知道了,必不会由着她胡来,你我必官复原职。”

前刑部尚书颓丧地摇摇头,“不会了。”

公主会坐到那个位置上,便是得了陛下许可,如今的所做所为,必也是得了陛下许可。纵是不被许可,陛下为了全储君的颜面,也不会再把他们召回来用了。

他们确实也老了。

年轻时,他不畏强权,有案必查,如今,他早就没了对案件追根究底的心。若是陛下面前,他还能浑水摸鱼,在年少气盛的公主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呀,好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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