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儿番外（第一人人称视角）
*
我叫陆兮雨,今年十八。高三准考生。我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跟我一样大。
从小到大,因为谁大谁小,我们争过无数遍。多次找医生求证无果。
whatever，随便它吧！反正我们连名字都是抓阄抓来的。
我跟妈妈姓。兮是三姐妹的通字，雨就很普通了,虽然爸爸硬说,是取自二十四节气的谷雨的雨。
二十四节气,带雨的节气有两个，一个是谷雨，还有一个是雨水。
为什么偏偏是谷雨，而不是雨水？
爸爸从来没给过我答案。
好吧！随便吧。反正我计较的东西很少能得到统一的答案。
外公说过,我可能会成为陆家唯一一个,在学业上超越我妈的人。唯一一个就读国内第一学府的人。
对此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我的性格就跟我的口气一样,自信。
妈妈说,我是三姐妹里最像她年轻时候的那一个，较真，爱钻牛角尖，理工思维。唯独一点，就是我比她自信，有时候甚至自信过了头。
妈妈说，她小时候就是不够自信。
当时，外公是富甲一方的实干创业家,受人敬仰。而妈妈则被外公视为心头肉，掌中宝。
可那时候的妈妈，总觉得自己担不起那么厚重的皇冠。反而活得拘谨，不自在。
妈妈说她羡慕我。
十八岁就该是自诩天下无敌的状态。
当然，我也有那个实力。
因为，我是学霸。
高三升学的第一次摸底考试，我领先第二名二十分，居于榜首。我就读的学校是全省三佳，实验重点班。
而那个第二名，是个转学生，男生，坐在我同桌前面。
放榜那天，他趁我同桌不在，偷偷往后坐了一格。
他慵懒地趴在课桌上，歪头盯着我看：“唉，你叫陆兮雨是不是？”
我瞥了他一眼，点点头。
他长得很好看，以至于我瞥他的时间稍稍过长。
当然，和爸爸年轻的时候比起来，还是稍逊一筹。我们一家五口曾去美国看望独身的爷爷，在爷爷那里见过爸爸五岁到十八岁的照片。
怎么说呢？惊为天人。
想起那些照片，我有些走神。
转学生提了提分贝，引起我的注意：“你很厉害啊！比我高二十多分？”
我也没什么可谦虚的：“谢谢，比起你，确实厉害一点。”
他忽的笑起来，拍拍桌子直起身：“我记住你了。”
蓝白校服在他身上，显得轻盈，他腿很长，裤腿和运动鞋间还留有一段距离，露出肤白的脚踝。
我看远了，乍然收回视线，脸颊微微发烫。
我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眼，冷静了好久，才将那股悸动压制住。
晚上放学的时候，我还没出校门，就听见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
是那个转学生。
他长腿健步，没一会就跑过我身边，都不带喘的：“你住哪啊？一起回家吧？”
那一刻，我确定，这个男生喜欢上我了。
放学一起回家，上课给我传纸条，下课就霸占我同桌的位置，跟我讨论奥数题。节假日还会给我送礼物，给我买奶茶。
这样过了一学期。
我以为我们已经恋爱了。
正当我想着，怎么跟爸妈解释早恋这件事情。
转学生牵着一个女孩的手，走到我面前，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
我：“......”
全班的人都惊呆了。
一是没想到他早恋还这么高调，二是大家都以为我们才是一对。、
同桌问我是不是的时候？
我曾多次不言，默认。
现在想想，真是愚不可及。
其实这件事情止步于此，也就止损了，对谁也没造成多大的伤害，就当成一个美妙的误会。
可我偏偏问了：“那我算什么？”
那一刻我一定是猪油蒙了心，不然也不可能让自己沦为刀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转学生说：“你是同学啊。”
“同学之间放学回家还结伴同行，有事没事互送礼物啊？”我忍不住动了粗口。
我怕我不骂人，下一秒，眼泪就喷涌而出了。
那天，我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妈妈提前下班回家，敲开房门，见我躺在床上，她便放慢脚步：“睡着了么？”
我的眼泪还没干，也懒得擦了，带着哭腔：“睡了。”
“睡了还在哭啊？是什么事情这么难过，要跟妈妈讲么？”妈妈的声线很温柔。
听到她的声音，我更想哭了：“妈，我是不是很自作多情？其蠢无比。”
“怎么了？”
我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妈妈一问，我便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她听。
妈妈脸上的表情变化不多，揣测不出她的情绪。
我突然想起来，在很多事情上，妈妈比爸爸要严格。
说完，又有些后悔了，不知道妈妈会不会因为“虚假早恋”的事情，责备我，我低着头，不敢说话。
“换身衣服，洗把脸，跟妈妈去学校。”
我很踌躇：“去学校干嘛？”
“解决问题，逃避不是办法。”妈妈替我擦干泪痕。
她开车，我坐在副驾。进了学校，到了教室门口，我都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经由班主任协调，最后转学生，我，妈妈，坐在了一间办公室里。
妈妈并没有咄咄逼人，她的语气仍然温柔：“你有女朋友？”
转学生有些茫然，点点头。
妈妈也点点头：“那以后，请不要再送陆兮雨礼物，不要送奶茶，也不要跟她一起回家。”
“阿姨会把之前的钱折现，经葛老师的手转还给你。”
“早恋不好，但是既然你这样选择了，也请对它负责，对你的女朋友负责。不要再做容易让人误会的事情，好不好？”
转学生乖乖点头，连句辩白都没有。还是说他不敢？
妈妈根本不凶，没有极端的强势，声音姿态都很柔和，但就是自带强大气场，让人敬而远之。
“那好，既然这样，阿姨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转学生如释重负，扭头就往教室跑。样子有些狼狈，不复当初蓝白校服的少年模样。
那是我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一个女人是可以优秀到让男人无地自容的，哪怕对方还只是个小男人。
*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心情不佳，没有胃口，就懒得下去吃饭了。
妈妈也没强迫我，等其他人都睡下了，她端了盘切好的水果盘，放在我手边。
她见我兴致不高，便坐下，跟我闲聊。
有些话，我已经不记得了。有些话，我却记了一辈子。
“......”
“每一个人，都是先学会自爱，再学会爱人的。”
“我跟你爸爸认识的时候，他也没有先说出爱，他只让我等。我虽然明白他让我等的理由。但心里也很慌张，怕等到头一场空，怕他没有信守承诺。”
“没有谁真的了解谁，毕竟人跟人就已经是两个人了。”
我很好奇：“那后来呢？”
“后来就想明白了，我等他，不是我只能等他，是我选择等他。如果他不是那个对的人，我依旧可以坦然的后退一步。”
“这是我留给自己的余地，也是人生该有的体面。”
“只是我运气好，遇到的人是你爸爸，是对的人。”
我笑了，我喜欢听他们两的故事：“妈，你跟爸爸的爱情观不一样，爸爸...更偏执。”
“所以啊，”妈妈替我将空调温度提了两节，“爱情很没谱的啊，你现在以为的喜欢，有可能是错觉。某一天的回眸，也可以成一辈子的爱。”
“好了，下回再跟你讲我和爸爸的恋爱史，吃点水果，早点睡觉。记住，人都是先......”
我截了她的话，笑：“......先学会爱自己，才学会爱人的。”
妈妈刮刮我的鼻梁，正要说晚安。
爸爸敲门进来了：“你们母女两背地里说我什么坏话呢？”
妈妈嗔怪：“你这个人呦，最近是不是被迫害妄想症？老觉得我跟女儿说你坏话？”
我喜欢看他两拌嘴。
又好笑，又甜蜜。
没一会，妈妈被爸爸捉了回去。
*
家里有很多亲人，你要问我最喜欢的人？
我最喜欢的人，和爸爸一样。
*
那年高考，我以理科省状元的身份，考进了中国第一学府。
没什么可以意外的，我还是那个自信的我。
比他足足高出了五十多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