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的近点？”
从琛支着下巴，依旧专注的样子，思考起这个建议的可能性。
脑子里飞快的计算着两者的优缺，她想买车的根本矛盾是离家较远，如果在公司附近租房倒也和买车按揭支出没有区别。
之前自己也是在公司边上租了单身公寓，生活上的确方便不少。
从浙和嫂子也在他们公司附近买了房，偶尔工作忙了也都不会回家。毕竟城南离城北还是有些距离。
这么看来，这的确是个好建议。看着又多了一种选择，从琛踏实不少。
熟悉的街景映入眼帘，不远处就是自己的家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从琛让赵誉衡停了车。
“我这里下就好，谢谢赵总，那顿饭就当路费吧，正好两不相欠。”
赵誉衡睨了她一眼，心想她原来是存了这个意思，算的倒是清楚。赵誉衡虽然无语又感到好笑，暗叹还真是个油盐不进的主。
以后可有的头疼了。
“工作做完了么？”
话题突兀的转变。
从琛：..........
老板这是查勤么？还知道她今天工作很多啊？
“已经完成了。”
“没有什么问题？”
从琛皱眉，问题的确是有，只是赵誉衡的态度怎么让她感觉怪怪的？
虽然想反映那个设计问题，但想到自己的直属上司是吕师兄，自己跨级汇报是不符合规范的，便也忍住没有说。
看着从琛欲言又止的样子，赵誉衡以为自己难为了她。
“那明天见吧。”
明天见？
应该是句客套话吧，从琛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渐渐开得远了，才慢慢往家里走。
客厅的灯还开着，爸妈还有嫂子在客厅看电视，从浙八成又在书房工作。
见从琛回来也都将注意力转向她，喻瀚湫好奇的往从琛身后张望，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看到。
“同事呢？怎么也不请进来喝杯茶？”
想到赵誉衡坐在他们家喝茶的场景，从琛摇摇头将画面抹去，感觉实在有些违和，这个场景这辈子大概都不可能出现在他们家里。
“他回去了？”
“男的女的？”
从琛脱了外套，语气无奈，真的是拿她可爱的嫂子没办法。人前那么精明能干不苟言笑的嫂子到了自己人面前就完全变了样，揶揄她不留余力。
将喻瀚湫按回沙发里，从琛认真严肃的说，“真的只是同事，你别多想。”
若说别人还有可能，她和赵誉衡？年龄上他们就不合适，对她来讲他太大，对赵誉衡来讲她也太小了，何况像赵誉衡这样的黄金单身汉，又怎么会没有对象？
只是洗漱完躺在床上时，闭上眼，从琛就想起初见赵誉衡时的场景。像是纵横交错的缘分里，他与她只是偶然的谐振，意外的达到了彼此的固有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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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琛向来浅眠，夜里的时候，忘了关的电脑发出叮咚的邮件提示音，人就醒了。
打开了床头灯，暗黄的暖色调充斥整个房间，她坐起身，感觉有些口渴。床头杯子里的水凉了，从琛皱了皱眉，还是下床去倒热水。
热水下肚，人也清醒了几分，看着笔记本电源忽明忽暗的灯，从琛想了想还是点开了屏幕。
是吕师兄的邮件。
还真是拼命。
看了眼时间，从琛揉了揉太阳穴，凌晨两点，吕师兄居然还在工作。
鼠标轻点，邮件内容寥寥几语。
从琛也不奢望他的夸奖之词，只是没想到邮件里吕阅庭让她今天一早八点直接带着文件去8层办公室。今天八点，从琛揉了揉碎发，不得不佩服即使是在容易错乱的凌晨，吕阅庭还是能够准确地说对了“今天”而不是明天。
只是....8层办公室，她自然知道是什么地方。
人贵居高位，迪元总部顶层，有那个男人。
没想到还是要由自己汇报给她，从琛呼了口气，暗想还不如之前就讲了，省得兜这一圈。
简单回了个“好”。
她这才关了机，重新钻回被窝，希望能快些入睡。
失眠实在是一种煎熬。
从琛有些怀念飞机上那个好觉，还是说头等舱有神奇的助眠能力？在黑暗与静寂的交错之间，从琛浑浑噩噩反复，最终在闹钟响之前起了身。
阮芳早就备好了早饭，从琛没什么胃口，有些恹恹。似是察觉她没睡好，就听她担忧地问道，“阿琛，工作是不是很辛苦？累的话就别上了，家里也不需要你赚钱，倒不如养养身体。”
“妈，我不累，只是有些没睡好，没事的，工作挺好的。”从琛默默喝牛奶，嗫嚅的说。
“阿姨早。”
从琛抬头，看见嫂子画了全妆的脸，整个人神采奕奕，和她形成鲜明的对比，与从浙比肩还真是光彩夺目。
“这都多少年了，还叫阿姨，什么时候叫我妈呀，从浙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抱孙子啊？”阮芳丢下抹布，又是一阵唠叨，从琛抿嘴笑了笑，低下头舀着清粥。
冬日的阳光甚好，透过透明落地窗洒在红色木地板上，变成了暖暖的色调，称得偌大空间温暖起来，从浙站在楼梯转角处，穿着合体的西装，噙着笑视线越过嫂子的肩头落在她的身上。
沉稳的是记忆中的模样，从琛扯起嘴角笑了笑，不动声色地低下头喝粥。
喻瀚湫在她身侧坐下，凑上前看了看她的脸，嘟嘟囔囔似是不忿，“年轻就是好。”
从琛笑笑，是啊，年轻真好，可是她已经25，不年轻了。
在车上小憩了一会，从琛才恢复了点精神，喻瀚湫看了看后视镜里的从琛，从包里拿出口红递给她，“女孩子出门怎么连个口红也不涂，怪没气色的。”
从琛瞅了瞅镜子里的自己，皮肤薄如蝉翼，眼底有浅浅的青色，却因为白更显孱弱。想到待会要以这副样子见老板，从琛觉得确实不得体，便伸手接过淡淡涂了一层。
再看，确实好了不少。
临近公司，从琛道了别下车。将文件放到服务器上，拿了纸笔，从琛捋了捋头发，觉得仪态没什么问题出了门。
这是从琛第一次上来，八层外的风景独好，开阔又望不到边。
接待她的是赵誉衡的秘书助理，詹娜。或许是面生，詹娜并不认识她，看样子是把她认成了行政部新来的同事。
“我找赵总。”她开口。
也许是像她这样找赵总的年轻女孩层出不穷，詹娜没有第一时间放人，却像是被她生人勿进的气场压迫，愣了愣只说让她稍等一下，手上电话却已经拨了出去。
从琛不由庆幸自己长了张偏冷的脸，眉眼都是淡淡的却总给人难以靠近的感觉。
“陈助理你好，有一位从小姐找赵总，好，好的。”
詹娜电话挂断没多久，一侧的办公室开了门，陈向东走了出来，看见是她脸色温和地打招呼，“从小姐，早。”
“噢，或许应该叫从工了。”
陈向东笑盈盈的打招呼。
从琛自然客气回应。
“陈助理早。”
头顶暖风引擎发出低低的声响，吹起从琛披散的发丝，飘来淡而好闻的味道，詹娜暗自咋舌，从工？原来就是那位靠着关系新来的女工程师。
只是此刻亲眼见到她却有点不敢确定了，因为怎么看都不像。利落的套装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双腿修长而瘦盈，美得毫无攻击性却让人过目难忘。
“赵总来了么？昨天吕工有些问题让我来报告一下。”意识到詹娜探究性的视线，从琛礼貌朝她浅笑，随之问向陈向东。
“赵总已经到了，你进去吧。”
做了个请的手势，陈向东偏头对詹娜说道：
“去泡两杯咖啡送进去。”
从琛摆摆手，谢绝了。
“我不喝咖啡，谢谢，很快谈完就走。”
陈向东摸了摸鼻子，大概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在这个小丫头面前碰了两次灰了，却也开朗的笑笑，毫不在意。
“真是个取向分明的丫头。”
想起当日对她的评价，陈向东还是觉得颇有道理。不够圆滑却不失真性情，是是非非，真真假假也都看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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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貌地叩了三次门，屋里传来低沉有力的声音：“进来”，从琛才推开门进去。
大概是没想到进来的会是她，从琛看见了赵誉衡眼里的讶异。
“坐吧。”片刻，赵誉衡开口，恢复一贯的沉稳。
大大方方落座，詹娜恰巧端了咖啡进来，“赵总你的咖啡。”
盯着盘子里仅有的一杯咖啡，赵誉衡的眼神已经看向了詹娜，詹娜忙摆摆手解释，“从工说不喝咖啡。”
“而且她说一会就走了。”
.....
“恩。”从琛听见他闷闷的应声。
“什么事。”
赵誉衡身体前倾，双手交握支在抵住下巴，做出认真聆听的模样，就听见从琛公式化地开口，全然忘了昨晚他们还和谐地吃了同一碗..不对，同一款面。
“昨天吕工让我做的文件放在服务器上，赵总麻烦你过目一下。”
熟练的操作鼠标，赵誉衡找到了公共文件夹下从琛的类目所在地，昨天让她做的文件静静地躺在那里，名字也规范的以时间作为尾缀。
这种文档习惯让他很满意。
做技术的，最忌讳没有条理。
大约一分钟时间，赵誉衡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不得不说，从琛的走线很完美，所有地方都严格参照着自己的一套标准布板，既不失工科的严谨又具有女性的审美。
哪是楼下那群五大三粗的男工程师的风格。
“做的不错。”
这是一句真心的夸奖。
“多谢。”
对于他直白的夸赞，从琛脸色未变，照单全收。
只是连他也没发现问题么？早晨的困劲还未过去，从琛打起十二分精神，清了清嗓子没有忐忑地开口，“赵总，这图有个问题。”
“哦？是么。”
半长的尾音显示座上的人在等她说下去，从琛看着那双迷人的眼睛，找回游离的思绪。约一分钟时间，问题的矛盾点得以阐述。
静静地，谁也没有说话。
从琛抬头看向窗外，只觉得冬日的阳光出奇的好，逆光里的赵誉衡显得有些不真实，散落的发梢被光线透射成了淡淡的金黄色，琥珀色的瞳仁专注而深邃。
“你说的很对。”
赵誉衡突如其来的视线让从琛的心一惊，像是被当场抓包的小偷般惊慌，连呼吸也无措起来。
别过头，从琛有些后悔没要一杯水。
时间不仅是最好的橡皮擦，还是最不动声色的刻画师，它将一个人的成长从无到有，从空白到彩色，有的人睿智，有的人轻狂。
年龄的鸿沟是难以跨越的，七年的时间他的双眼看的比她多得多，从琛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眼神，一句平淡的话语，但无形的距离感割据着她。
“需要我继续修改么？”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这个女孩眼里的情绪变化的太明显，赵誉衡不明白这样一双明媚的眼里怎么承得下那么多的思绪，指出问题时流露出的自信，与自己对视的惊慌，以及，现在沉如死水的疏离。
有太多的不明白与好奇，好奇的他都要疯了。
单论相貌，她不是他见过最出色的，三十几年的人生什么样的漂亮女人没见过，性感的，冷艳的，知性的，博学的，那么多的选项赵誉衡却无法用任何一个标签去定义她，如果有，那必然是使他着魔的。
他从不相信缘分，他的认知里从来都是人定胜天，所有的男欢女爱也不过各取所需。
只是如今，一见钟情这个词，却有些意味深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