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眼前的这道身影曾当着自己的面，随着那具残破的雕塑一起消失了，但谢天生却从没有认为事情回这么简单。
不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而是单纯觉得以“娲皇宫之主”的能力，之前那样的退场方式实在是太过草率了。
毕竟有山河社稷图、造化生机炉，以及斩仙飞剑存在，谢天生完全有理由推测，对方的实力绝对远超葛辞想象中的灵台境，甚至有可能还在传说中的神庭境之上。
这样的存在，怎么可能是那么容易就陨落的？
然而，灵玉楼跟灵灭还是第一次见到娲皇宫的主人，心中除了震惊外，根本没有其他想法。
好在随着叹息声扩散开来，那些诡异的干尸竟是放弃进攻，如同潮水般飞速退入了黑暗当中，所以纵使被那道沐浴在光芒中的身影吸引了全部注意，他们也不用担心受到伤害。
等到战斗彻底平息下来后，谢天生又朝着面前的身影鞠了一躬“晚辈谢天生，见过女娲娘娘！”
微光中的人影望着行礼的谢天生，好似摇了摇头，幽幽地说道“汝既已经离开了，为何还要回来呢？”
谢天生开门见山地回道“晚辈此次前来，只是想请假几个问题，希望娘娘可以为晚辈解惑。”
倒不是谢天生无礼，而是在“娲皇宫之主”这样的存在面前，言不由衷才是真正大不敬的行为。
果然，对方并没有因为谢天生直接说明来意而表现出任何不悦的举动，但是却也同样没有答应谢天生的请求。
“有关汝之疑问，吾皆明了，然有言在先，多说无益。”
谢天生保持着躬身的姿势，语气平静地回答“晚辈此次前来，并非是为了‘大劫’之事，而是想询问其他问题。”
“嗯？”
“晚辈想问的其实是”
谢天生缓缓抬起头，望向对面模糊虚幻的表情，说道,“我是谁？”
“这就是汝之疑难？”
不知为何，谢天生觉得对面好像松了口气，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实不相瞒，晚辈曾经在一个地方见过一柄古剑与一具凤凰，然后才来到了这里。
对此，晚辈始终觉得不可思议，想要一探究竟。”
“”
对面沉默了片刻，道，“如此说来，汝又何必问这个问题呢？”
谢天生直视对方，回道“因为灵魂的情绪既然可以流逝，那么记忆自然也是可以被修改的，不是么？”
轰！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谢天生话音刚落，灵玉楼与灵灭的意识当中顿时响起了一道惊雷。
可就在他们即将找到那段被自己封印的记忆时，又被场上的交谈重新吸引了注意。
“天地似海，阴神如船，汝之情形不过是阳神离船太久，才致使灵台不得不去繁存精，以求自保罢了。
至于汝之来历”
“虽不知那两位为何会选中汝，但其与吾亦皆仅为引渡者，汝实无须挂怀。”
“引渡者么？”
谢天生闻言，眉毛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愈发紧蹙了起来，“那不知那两位前辈如何称呼？”
话音刚落，谢天生便感觉一道意味深长的眼神落在了自己的脸上，但又在旋即收了起来。
“纵使是吾，也不好直接称呼那两位的名号，然则汝既有此求，吾却是可以再提点一二。”
“请娘娘指教！”
“汝见之剑，其名‘轩辕’；汝观之体，其号‘凤祖’。”
谢天生眼神一凝，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低下头，淡淡地说道“晚辈明白了。”
“等一下！”
眼看谈话告一段落，而谢天生又有准备告辞的迹象，一旁的灵玉楼终于忍不住喊道，“我也有一个问题！”
说罢，不等灵灭阻止，便来到谢天生面前，并朝前拱手行了一礼，接着目光灼灼地盯着站在面前的身影道“敢问前辈可曾见过一名自称‘女娲’的女性灵族？”
相比于谢天生，灵玉楼无论是行为还是言语，都可以称得上是相当冒犯了，可出乎意料的是，对方竟然完全没有动怒的迹象。
就连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汝言之同族，吾确实曾见过，而且还将其收留在娲皇宫中一段时间，欲帮其避过劫难。”
“那为什么”
灵玉楼正想问灵貌既然受到了庇护，为什么还会变成之前那副模样，就听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
“可惜神通不及天数，她在进入娲皇宫后，竟是吞噬了其余幸存的灵魂，致使自身沦为了扭曲的存在。
吾不得已，也只能将其驱逐出娲皇宫，任其自生自灭了。”
“怎么会这样？”
灵玉楼不自觉地退了两步，即便是在阳神形态下，后背也好似不堪重负般地弯了下去。
接着，谢天生便发现微光中的人影转头看向了自己。
“汝不是想知道有关‘大劫’的事情么？吾虽无法直接言明，但那位叫做灵貌的灵族却可以作为参考，希望汝能有所领悟。”
“多谢娘娘指点！”
谢天生下意识地行了一礼，再抬头时才发现对方已经消失了，视线中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娲皇宫还静静地伫立在火山上方。
“走吧。”
谢天生见状，知道这一次的会面到此为止了，于是转回头对着灵玉楼与灵灭道。
“好。”
灵灭当然没有异议，点头回了一声，然后便带着失魂落魄的灵玉楼，沿谢天生打开的缝隙，重新回到了山河社稷图当中。
山河社稷图内，灵玉楼帮助谢天生的阳神回归后，神情严肃地说道“我想跟你再做一个交易。”
谢天生查探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任何异样，这才望向灵玉楼，淡淡地问道“什么交易？”
灵玉楼沉声回道“就在你跟那位娲皇宫的主人讨论的时候，老夫发现自己意识当中有一段被我封印起来的记忆，而这次交易的内容就跟这个有关。”
“嗯？”
谢天生眼神闪烁了一下，“跟灵雅有关？”
“是。”
灵玉楼不加掩饰地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我之前为何会封印这段记忆，但直觉告诉我，此事一定会为灵族招来灭顶之灾。
老夫已经失去女儿了，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同胞失去生命！”
“所以？”
“所以我想请你帮我毁掉风灵雅絮！”
“”
谢天生定定地望着一脸决然的灵玉楼，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打算。
“站在灵族的立场上，灵雅当初就是被风族拐走了，那么自然需要将风灵雅絮收回来，毕竟这关乎着全体灵族的凝聚力。
不过由于关系到全体灵族的安危，拿回来是拿回来，但是却必须毁掉这柄剑，对么？”
“没错。”
“那么筹码是什么？”
谢天生盯着灵玉楼，目光平静地说道，“毁掉风灵雅絮，灵族就有了追杀我的借口，而且甚至会波及到灵墟天。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这种不对等的条件呢？”
灵玉楼说道“老夫可以发誓，绝不去找灵墟天的麻烦，而且对道友的追杀也仅仅流于表面。”
谢天生微微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不够。”
“你”
灵灭见谢天生有狮子大开口的迹象，眼底不由闪过一丝不满的神色，当即就要张嘴，却不料第一时间就被灵玉楼打断了。
“另外，老夫还可以送给灵墟天跟道友各一道器灵。”
灵玉楼的决心甚为坚定，竟是不惜冒着主动暴露的风险，加注道，“而且这两道器灵将由老夫亲自打造，如果成长起来的话，绝对可以拥有不下于洞天境的实力。”
说罢，灵玉楼好像想起了什么，脸上有浮现出一道自嘲的表情。
“道友翻阅过灵灭交给你的档案，所以应该很清楚，除了炼器外，灵族确实也没有其他更有价值的东西了。”
“”
灵族虽然势弱，但灵灭也从没听灵玉楼直接公开承认这些，一时间纵使还对谢天生有所不满，但也忍不住产生了一丝凄然的情绪，并彻底陷入了沉默。
然而，谢天生仍是摇了摇头“这些确实已经足够表达诚意了，但作为交易的条件，还是不够。”
接着不等灵玉楼开口，谢天生就抬起了三根手指。
“除非灵族愿意提供三条洞天境资质的器灵，否则免谈。”
“三道器灵？”
灵灭一惊，“难道你不知道灵族一生最多也只能打造三个器灵，要不然就会魂飞魄散么？”
“我既然都以自己的性命来进行这场交易了，那灵族拿出相同的代价，这不是很合理么？”
谢天生反问了一句，随后语气冷漠地说道，“而且我也只是要求灵族交付的器灵，必须要有洞天境级别的成长资质而已，却并未指明全部由灵族族长来打造，这已经给你们留下转圜的余地了。”
“但是”
“好！”
灵玉楼再次挥手打断了灵灭，注视着谢天生平静无波的双眼道，“包括之前的誓言在内，道友的条件老夫全都答应了！希望道友也别辜负我的期待！”
“放心，在下向来以诚待人，自然不会出尔反尔的。”
谢天生说着，伸手朝前一点，顿时打开了一条数丈高的通道，并当先走了出去。
灵玉楼和灵灭跟着走了出来，发现自己已经离开雪云秘境，来到雪云峰周围的高空当中。
紧接着，灵玉楼跟灵灭同时接受到了一则从“灵网”上传来的消息，脸色顿时一变。
“灵淑带着风灵雅絮叛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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