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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以夷以制夷(1 / 1)

远远看到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男子站在驿站的门口,长发束起,只看背影,见不到这一位的相貌如何。

来往的人中,竟然有几个孩童不断地叫唤着,而那一位听到动静,并不以为然,转过头去,只见他的脸上长着似是被人特意戳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坑,几乎占据了整张脸,乍然一眼看去,触目惊心!

萧宁虽是被惊了一下,还是缓缓地行至,对一旁的孩童轻声道:“以貌取人,不可取也。笑话别人的孩子,将来会长得青面獠牙,这个样子!”

谁也想不到,大昌的镇国公主竟然还做起鬼脸!

一群孩童吓得连忙撒腿就跑,嘴里叫唤道:“丑八怪!”

吓孩子的镇国公主,没有丝毫欺负孩子的不好意思,这会儿迎向男子,“七娘且为我引见。”

周七娘亦是想不到萧宁会是这样的应对,面露惊愣,好在很快反应过来,连忙走来,“殿下,这位是周屈先生。”

一个周姓,引人遐思。不过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是不是如周七娘说的那样,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周先生有礼。”萧宁恭敬地朝对方作一揖,周屈岂敢生受之,施以一揖,“惊扰公主殿下了。”

指的无非是他这一张脸,因这张脸的缘故,他吃了多少白眼,受了多少罪,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萧宁方才扮鬼脸也没有多好看,是以道:“让先生见笑了。”

若相貌之过算是他的过错,萧宁有意装丑吓人,那不是罪孽深重?

周屈明显听懂萧宁的话了,倒是更觉得稀奇了,这一位公主殿下和从前他见的那些世族都不一样。

本以为年少成名,又大权在握的少女,多少会带着几分桀骜,或是自视甚高,目中无人。一见面,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萧宁纵然因为他的相貌而受惊,却很快的恢复正常,最重要的是,并无半点嫌弃或是轻视。

周屈这张脸,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更何况旁人。

纵然是周七娘,两人算是同病相怜,亦是慢慢适应,这才不被他的相貌所惊。

萧宁并不避讳他的丑,亦不曾喝斥于孩童们喊出的话,但亦告诉他们,笑话人的时候小心自己将来也会变成这样的丑八怪!

容貌的丑陋是无法改变,可是一颗心的好与坏,却是可以改变的。

“殿下让人很是惊奇。”周屈说的是真心话,亦是觉得萧宁这样的一个公主,比他这张丑陋的脸更难得一见。

“先生请。”萧宁这一声先生唤来,理所当然,没有丝毫的压力。

“请!”周屈相貌虽丑陋,然敢这样正大光明走在路上,面对所有人诧异的眼神的人,他的内心足够强大,并不畏惧任何人对他的点评,那指指点点。

这种由内而外散发的自信,叫人不由自主地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萧宁喜欢自信的人。有一句话说得好,腹有诗书气自华。周屈便是这样的人。

一行人入,萧三娘正好行来,乍然一见周屈惊得啊的一声,随后察觉失礼,连忙与周屈福身赔礼道:“先生勿怪,妾只是受惊。”

“郡主!”于萧三娘赔礼之时,一群人亦同萧三娘行礼,萧三娘脸色有些发白,显然受惊不轻。

周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萧三娘一身素服,虽周二郎与她再无干系,然与人相交,无论从前两人间有何恩怨,周二郎如今身死,纵然不必给周二郎面子,萧三娘总是要看在孩子的份上。

此刻对上,萧宁与萧三娘介绍道:“这位是周屈先生。”

“先生有礼。”饶是受惊,萧三娘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嫌弃之色,面对周屈亦是有礼。

周屈岂敢受之,朝萧三娘作一揖,萧三娘道:“既然你们有事,你们且议。我随后再来寻你。”

甚为自觉,萧宁想了想道:“若是阿姐想听,不如旁听。”

家里的女子,萧宁是巴不得她们都能多出面,齐心协力,未尝不能闯出一番成就。

萧三娘一愣,萧宁已然上前拉过她的手轻声道:“阿姐何畏?”

像他们家的长辈,上至萧钤是个能容人的,下至于萧宁这么一个能闹腾的,哪一个是安分的?

萧三娘若是想展露本事,而不是一味的想要躲在人的身后,亦无不可。

未待萧三娘做下决定,萧宁已然拉过人,不由分说的往屋里去。

走到湖边,孔义苦哈哈的呆在湖里,不敢动。

周屈虽然不问,但见此幕亦是十分好奇,萧宁已然问:“还呆着不想动?想让我亲自请你上来?”

“殿下翻脸比翻书还快,我可是你丢下来的。”孔义瞪大眼睛,他是耍无赖不假,被扔了下来,萧宁还让他一定好好地静一静!

哼,静就静,不就是泡泡水而已,现在这天气,谁怕了?

“既然不想上来,继续呆着。”萧宁翻脸会自省吗?

那是不可能的。孔义若是不想起来,且让他继续呆着,谁还心疼他不成?

“就是不知道这么呆着伤不伤身?你这一身武艺要是泡一泡水没了,岂不白费了你这辈子的辛苦?”萧宁果然是个蔫坏的,把人丢水里不让人起来,这还能成了旁人的错!

吓唬起人来,萧宁一丁点压力都没有。

“哪有那么严重?”孔义压根不相信,于此时反驳。

“你精通医术?”萧宁仅此一问,孔义反驳道:“殿下也不曾精通。”

“那就好好地呆着。”萧宁扬眉说来,转身便要走,孔义倒是拿不准了,这可不是小事,萧宁断然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连忙喊住萧宁道:“殿下,有话好说。”

对此,萧宁仅环手抱胸道:“耍无赖?”

孔义一听萧宁要翻账算,赶紧低头道:“殿下,就是一个玩笑。你且看在我年少无知的份上,原谅我这一回!”

萧宁嗤笑之,“在我的面前说你年幼无知,让我原谅你?”

究竟是谁的年纪大?这么说话就不怕挨揍的吗?

孔义被噎,连忙朝萧宁作揖,“殿下,殿下,是我的不是。我以后再不敢了。你知道这泡水久了伤身,且看在我初犯的份上,原谅我这一回,我绝不再犯!”

举起手来,就差赌咒发誓了!

“倒立半个时辰。”萧宁指向一旁的大树,孔义瞪大眼睛,萧宁补充一句,“否则吊挂半个时辰!”

“这有什么区别?”孔义控诉的眼神盯着萧宁。

“有啊,你自己倒立能为你自己留些颜面,若由我来出手”话到这个份上,还需要再提?

孔义十分自觉地道:“我倒立。”

萧宁满意地颔首,对嘛,就应该这样!

“把衣裳换了再倒,不急于一时。”萧宁不忘补充一句,孔义想反驳,以为自己是个男人,怎么能像萧宁这样处处小心,生怕损及身子呢?

“若是不听话,回水里好好地呆着,想作死我不拦!”萧宁一眼就看穿孔义的想法,完全不给他机会动歪心思!

孔义!!!

这就是个比亲爹还要可怕的人!

现在才知道,是不是后知后觉了呢?

他爹能把他送到萧宁手里,压根不担心这么一个儿子能斗得过萧宁。

只是毕竟是当人舅舅的,怎么好总占人便宜?

儿子的事该他操心,萧宁的事够多了,再把儿子交到萧宁手里养,让萧宁操心,是不是显得他这个当舅的太无用了些。

偏亲儿子就不是个靠谱的,再加上萧宁那不靠谱的亲爹。逼得孔鸿只能把这坑爹的儿子送到萧宁的手里,让萧宁出手教人。

“不敢,不敢!”孔义想啊,从前小时候那软乎乎,萌萌的还没成为她表妹的小娘子,怎么现在成这样?

简直就是阎王!

孔义内心不管怎么腹诽,明面上不敢说半句。

周屈看出来了,萧宁这么一个小娘子,哪怕再怎么老练,总是一个小娘子,也有小娘子该有的朝气!

好吧,周屈想,对这么一个小娘子,要不知道她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人,谁能想像她歼敌无数?

“先生请上座。”萧宁并不避讳当着人前教训孔义。

一则是因为孔义不是个计较的人,神经大条的人压根不在乎所谓的颜面。

在他看来,势不如人,败了就是败了,萧宁是他心中所敬之人,萧宁如何教训他,他若是心中不愤不满,自脱口而出。反过来也可以说,他认了服,便只会考虑如何同萧宁动心眼,至此再无其他。

二则嘛,她亦不想让周屈紧绷着身体,似是怕极萧宁一般。

萧宁觉得她其实算不上太可怕是吧!

让人放松些,有话不妨畅所欲言。

周屈虽然喜于萧宁不是以貌取人之人,亦喜于她对自己的礼遇,面对萧宁相请,亦不曾忘了礼数,连连与萧宁再请道:“殿下无须客气,还请上座。”

“若一再推辞,怕是你我今日是坐不下了。既如此,我便不推辞了,先生亦坐。诸位亦请。”萧宁是镇国公主,这个身份让人敬之不为过,上座她且坐之,其余人皆有侍女拿了蒲团上来,放在他们的面前。

周七娘与萧三娘各自入座,刚准备说话,外面又传来了一阵喧哗声,萧宁不解,玉毫退出去看了一眼,很快回来禀告道:“程将军到,同孔郎君打起来了。”

萧宁一听马上知道说的是何人了,程永宜。

“都滚进来。”萧宁一听立刻拧紧了眉头,朝外大喝一声。

外头本来还有些喧哗,被萧宁一喝,不一会儿的功夫,身着铠甲的程永宜同浑身的孔义一并走了进来,两人都朝萧宁作一揖,“殿下。”

“打得可欢喜?”萧宁皮笑肉不笑的问,孔义把嘴闭上,程永宜亦是一般。

“这笔账我再好好跟你们算。去做你的倒立。”萧宁扫过孔义,神情平静的道一句,吩咐下。

孔义立刻昂起头道:“殿下,我也要听。他不就大我两岁,早两年前他都能跟陛下和殿下上战场,我怎么就不行了?还有,若是让走,自该都走,怎么就让我走,让他留下?”

对于见着老熟人,孔义想到两人岁数的差别,再也忍不住的抗议,不带这么区别对待人的。

萧宁对此扫过周屈一眼,周屈倒是看得兴致盎然,并不见怪,亦无不喜。

“你怎么说?”萧宁是不介意身边的人闹腾,她不是个正常的孩子,还想把身边的人都变成不正常的孩子不成?

如孔义这种熊孩子,那才是真正的孩子,亦是叫萧宁宠着的人。

若不然萧宁能让人在她跟前吵吵闹闹的?

程永宜拱手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这话萧宁认同。当年的程永宜纵然年幼,然天下大乱,就是萧谌和萧宁都觉得他太小,不适合上战场,自当多养几年,长大些再说上战场的事。

却是程永宜自己争取来的,拿命去争,证明给萧谌和萧宁看,他纵然年幼,他已经可以上战场。

可如今天下已然太平,就算是孔义想向程永宜学习,如他一般拿命去争一争,并不代表他可以争得了!

“然也。”萧宁赞许,一年多不见,程永宜显得沉稳了许多,正好是变声期,声音听来如同被掐了嗓子的鸭子!

“殿下,虽说乱世出英雄,今天下太平了,也不代表没有机会再出英雄。边境尚未宁。”孔义不傻,马上听出程永宜话中之意,他可就是不服了!

萧宁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此言虽不虚,然今天太平安乐,你想跟程将军一般,无此机会。长你两岁,占了这两岁的便宜,占了就是占了,你纵然是再悔再恼亦无用。”

孔义哪能就这么认了,立刻往前迈了一步,“从前争不得,如今我明明可以争,我为何不争。殿下让他听事儿,我也要听。否则岂不是一直都有这两年的距离在,叫我一生都迈不过?”

这话亦是在理,过去的日子他们是没有办法改变,更不可能同步不错;现在的日子怎么过,如何才能如他所愿,叫萧宁不能区别的对待,就是孔义必须要争取的事。

不争,孔义就得乖乖的走人;争了,他就可以留下。

萧宁打量的目光落在孔义的身上,言之有理的话,不好否认。

“那就留下吧。你这身衣裳?”萧宁挂心孔义这一身衣裳的,更怕人着凉。

“快干了。”生怕萧宁不信,孔义连忙挥了挥手,“殿下瞧,真快干了。我身体好,就泡那么一会儿,出不了什么事,殿下只管放心!”

萧三娘看得出来,萧宁对孔义十分纵容。且在孔义的面前,萧宁难得带了几分孩子气,虽说是挺欺负人孔义的,这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坐下吧。家中表兄是个闹腾的,初出茅庐,礼数难免不周全,望先生勿怪。”萧宁对于孔义这么一而再,再而三折腾,朝周屈赔礼。

萧三娘微微一僵,侧头一看孔义完全无压力的跽坐着,压根不觉得萧宁代为赔礼是有什么不对的事。

他知道自己是表兄吗?货真价实的表兄?

“能得殿下相护,是他的幸事。”周屈中肯地道来,萧宁能护着一人,那是他的幸事,旁人求亦求不来。且萧宁能挂心孔义的身体,一再提起,可见是个心系且有心的人。

在场的人或多或少的都将视线落在孔义的身上,然对方毫无所觉,这还能怎么样?

算了,周屈也只是适应了这表妹出面代表哥赔罪的事儿。

“先生请用茶。”好在茶早就上来了,萧宁请之。

周屈端起茶喝了一口,入口香甜,却是他从未喝过的味道。

“周先生与七娘是同宗同族?”萧宁终于有机会细问,等着对面的人回答。

“论起辈分,屈叔叔是妾的堂叔。”周七娘代为回答,这其中透露出的信息,引人深思。

周屈抬头与萧宁对视,“这些年我能活着,有赖七娘相助。”

更叫萧宁意外的是,在萧宁的面前,周屈并不在意提起周七娘所做的一切。

这些恩情,终此一生周屈都忘不掉。踏上成功之路,他亦不认为那需要忘记曾经的一切。

萧宁并无意追究太多,于此时立身朝周屈拱手相请道:“愿闻先生高见。”

周七娘荐之周屈,道周屈有驭胡之策,萧宁心下明了将来最重要的究竟是什么事,如今她已然防范其中,若是旁人有办法能绝后患,岂能不听之。

“殿下愿意听之,在下且论之。”周屈自明了。这是周七娘为他争来的一个机会,若是能把握好这个机会,必能平步青云。

各人之道,未必相同,周屈内心是期待的,亦知凡事不能强求。

“胡人犯北境多年,大兴几百年来一直深受其扰,百姓深受其害。胡人分裂,当年也有大兴朝那位范胡将军之功,若不是他以离间计,挑起胡人相争,这些年来胡人内部争斗不休,今日之北境,会比现在更难上十倍百倍。”周屈道起过往,萧宁亦明了,毕竟离间之计,萧宁何尝不是用得得心应手。

周屈见萧宁听得认真,对大兴朝的那一段历史怕是也了如指掌的。

“依在下所见,以武力战胡人,胡人之强大,比之我大昌新建,百废待兴,多年战乱,百姓难以休养生息,苦之久矣,非长远之计。”周屈道明大昌的情况,说来说去亦是一句话,希望大昌不要妄动兵戈。

萧宁意示周屈继续说下去,重头戏在后头,现在才刚开始!

周屈正色以对,“然树欲静而风不止。大昌纵无起兵之心,胡人却不然。多年来一直都是胡人对中原之地虎视眈眈,几次三番欲南下,多年来北境得安,不知多少将士战死沙场。

“我朝愿意休养生息,不与胡人动兵,但若胡人得以休养生息,缓回一口气,其必兴兵南下。

“早前殿下擒拿住了西胡的汗王又纵之,不过是想让西胡争权夺利,不得安宁,自然也就没有心思考虑如何兴兵南下。”

萧宁当实确实有那么一个打算,事实至今亦证明,萧宁这个主意不错,挺有用的。

周屈再一次正色,“然殿下亦明了,此计不过为大昌拖得三年五载的时间,西胡定会分出胜负,而胜的那个人,殿下亦明了,那会是大昌的心腹大患。是以,萧宁已然做了最坏的打算,举兵与胡人对抗。”

“不错,这是下策。却不得不备之。”战事不会因为他们不想打,不乐意再起战事而能够停止。

人的野心永远都驱使着人发起战争,争权夺利,亦或是为美色荣华而战。

萧宁愿意止兵,却也明了,若想让这个国家真正安乐太平,她手里更要握着最强悍的军队。那不仅仅是大昌立足于世的根本,还是萧宁立足于世的根本。

“殿下仁慈之心,天下百姓皆感激涕零。”周屈起身与萧宁行以大礼,看得出来萧宁无意挑起战事,比起行军打仗的事,她更乐意与民休息。

“先生行此大礼,倒是叫我甚为愧疚。我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事,岂敢受先生如此大礼。”萧宁想让这个天下好,也愿意倾尽所有达到这个目的,这一切不单纯是为了这个天下,也是为了她自己。

她想要造就的世道,若要如愿以偿,就须得要这天下太平,若想天下太平,便当以民为重。

周屈眼中流露出了惊奇,为萧宁的仁厚,亦为萧宁的理智。

上位者最忌的就是不知道何当为之,亦不知何当不为之。

萧家轻易得了天下,多少人都在观望,亦是想知道,最后的萧家能不能坐稳这个天下江山。

周屈原本也有些拿不准,可这一刻,他坚定,萧家必能在这世道中站稳脚,无人能够撼动。

“以夷制夷。”周屈吐露他心中所得的可以牵制胡人的办法。

“西胡之地皆有不少小国,他们各自为政,连我大昌这泱泱大国都无法避免西胡进犯,更何况他国。既如此,我们何不联夷制夷。”周屈显得有些激动地开口。

萧宁瞬间悟了,这个办法可行。

但要做到这一点,更需要有一个胆识过人的人离开大昌,走向世界。

“先生能细说否?”萧宁想听得更仔细一些,只为了解周屈的肚子里,究竟藏了多少实货。

周屈即请之,“殿下手中可有舆图?”

萧宁一笑,目光落在程永宜的身上,只一个眼神,程永宜立刻自怀中掏出一张图,摊放在地。

这上面不仅有天下九州的标记,还有沿路各国。程永宜与之请之,“先生请。”

说着目光更是落在萧宁的身上。周屈已然起身走来,就站在舆图前,指着雍州的位置,在那之上的北境,那一片地方都写着西胡与东胡。

“殿下知道,胡人所占据的土地有多少吗?”周屈于此时问出这个问题,亦是想知道,萧宁对天下时势了解多少。

“仅一个西胡,其所占据的土地便比我大昌要多得多。”萧宁不负周屈所望,对于敌人,萧宁所知不少。但也仅仅是如此而已。

“然胡人居无定所,想寻他们的汗帐所在,并不容易。”萧宁亦仅是说一句实话。

“自古以来无人做到的事,殿下做到了。”事实摆在眼前,并不是周屈有意拍萧宁的马屁。萧宁笑了笑,“周先生,不是每一回我们都能有这样的好运气。”

当时的萧宁能寻到西胡汗王营帐,并不代表每一回萧宁都认为她可以。

“我们不能,亦能借旁人之力,叫旁人助我们一臂之力。”周屈绕回了一开始他提出的主意,且让萧宁细细想来,这个主意可行不可行。

“以夷制夷,合夷制夷。”萧宁既知周屈何意。

周屈立刻与萧宁说起,“正是。我国既临于胡人,胡人处必也有无数的他国之人。我们不妨绕着西胡的周围转一转,了解究竟除了西胡外有多少国,他们能否与我们联盟。”

对世界所知太少,也局限了他们的想像。

“闻殿下立鸿胪寺,道将来必有万邦来朝。殿下亦明了,国外有国,我大昌虽在,并不是独一无二。”

周屈亦是一通百通的人,观萧宁行事,便明了萧宁看到的从来不仅是眼前,而是更长远的未来。

正是因为如此,他有机会出现在萧宁的面前,能同萧宁一起为这个刚建起的大昌朝做些事,他满怀希望。

“不错,我是有此意。可至今为止,没有人愿意走出去,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萧宁懂周屈的意思。可是一个外交官,更是要开拓古今的外交官,哪里是好找的。

想想丝绸之路是怎么开拓出来的,由此而始,万邦来朝。但这过程又是何等的艰辛?

就这交通不便,动不动都有可能水土不服死人的环境,走出去,能不能再回来,谁敢保证?

是以,若没有视死如归的勇气,还有过人的胆识,萧宁能随便让人去吗?

“在下愿往。”周屈便是来自荐的,只要有人支持他做,他便为大昌走出一条完全不同于往的路。

萧宁还没来得及开口,程永宜竟然也道:“殿下,末将愿同往。”

周屈也就算了,这可不是一时兴起的人,能来找萧宁定是想好的。程永宜知道这其中的意义?瞎凑热闹来的?

“望殿下成全。”周屈想请之,不想一个程永宜更快!

周屈拿眼瞅了这一位好几眼,不难看出他的惊愣。

萧宁显然亦是如此,一开始不打算细问的人,这一刻萧宁也忍不住了,且问:“你知此举何意?”

“开通天下之路,合他国之民,共计胡人,令其不可再犯大昌。”程永宜嘶哑的声音却分外的吐字清晰,郑重与萧宁作一揖,证明他并不是一时兴起才提出的,他知道要做什么。

“周先生相貌奇特,亦为人所铭记。远行若为人记下相貌,对大昌而言并不是好事。且此行凶险万分,亦需要兵马同行,末将与殿下自请,望殿下成全。”程永宜分析情况而来,周屈对于程永宜算是隐晦地提起他的相貌一事,亦淡然处之。

人之相貌非他所能决定,但他可以让天下人看到他的本事,知他的能力与他的相貌并无太大的干系。

程永宜分析得不错,他这一张脸太特别,定能叫人印象深刻,若是踏入他国之境,为他人所记下这张脸,并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周屈并不精通武艺,保护自己都成问题。远行可是要穿过胡人之地的,这种情况下如何行事就值得讨论了。

萧宁颇是惊讶,“远行在外,不通语言,甚至此行凶险万分,或许终此一生你们都未必能回得来,你依然要去吗?”

和周屈不同,周屈打从考虑到这个问题开始,便知道他所面临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程永宜不一样。年轻的少年,他甚至不知道将要面临的究竟是什么。是凭一口气支撑到现在,亦或是经过深思熟虑,萧宁亦想知道。

“殿下莫不是忘了,末将原不过是一个乞丐出生。若没有陛下和殿下教导,绝无末将今日。末将定为陛下和殿下,走出一条路,从此叫天下无人再敢犯我大昌。”程永宜明了萧宁话中何意,亦清楚的知道,在萧宁的心里,究竟这条开拓通于他国的路有多重要。

不仅仅是眼前,更是影响后世!

程永宜想,他要为他们父女走出这条路。必让大昌的天下如他们父女所愿,太平安乐,无人敢犯!

萧宁再一次望着程永宜,有些意外!

她还当程永宜是当年跟在她身边,听她讲史书,讲谋略,讲兵法的那个人,却不知他经过一年年的历练,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一无所知,更不能明白萧宁理想的那个人。

“望殿下准许。”程永宜恳请,神色凝重,绝无半分玩笑之意。

“此事非我一人可决定。”这可是大事,萧宁纵然再有打算,亦不代表她可以一人做决定。

程永宜抬眼看了萧宁,若是萧宁点头,陈明其中的利害,朝廷上,萧谌能不同意此事?

为长远而谋划,非争一朝一夕,更不是为了战争而谋。恰恰相反,他们要的是不战。

战事不休,朝廷动乱,百姓不宁,令百姓朝不保夕,性命垂危,这是小事?

萧宁和萧谌这对父女,满心念的都是这天下能太平,百姓可以安居乐业。程永宜见过太多的动乱,亦见过太多的争夺,他明了太平有多难。

“唯。”程永宜不再说话,总归为长远谋划,萧宁会心动,或许,在萧宁的心中,她早有此念。不过无此类之人,一直按捺不住,不动不说。

一个周屈加一个程永宜,文武结合,此一行的成功率增加了。

“周先生若愿意,我送周先生回朝,且请周先生在陛下和诸相前进策如何?”萧宁是了解这其中好处的人,不必周屈细说,她便知此策之妙。

朝廷不是由她一人做主的,萧谌的想法很重要,周屈得回去说服萧谌才成。

“某之幸也。”萧宁的心动一目了然,周屈亦知萧宁这样的人不会轻易落人口舌。

高高在上的那一位陛下虽然是她的生身父亲,她亦明这君臣之间该守的度。

有些事萧宁可以一人做主,有些事却是万万不能。

程永宜的视线落在萧宁的身上,似是在无声地询问萧宁要如何安置他。

“兖州事务你都交代完?军中的将士都知你的打算?你想好代替你之人?”萧宁这么几个问题一丢出来,且让程永宜想想,他该办的事他办好了吗?

程永宜立刻反应过来,他还是真有许多事没有办,要是想现在就走人,跟周屈一起回雍州,不可能。

“唯。”程永宜马上应下,一旁的孔义于此时举起手道:“殿下,我也要去。”

听了半天的孔义捉住重点:那就是,这是一个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

他定要牢牢捉住,万不能错过。

萧宁眉头不断地跳动,“行,跟他们回雍州,何时陛下同意,你再一并去。”

这么的好说话,叫孔义一顿,总觉得陛下同意才是重点!

这要是陛下不同意,他会不会既不能离开大昌,就是再想到萧宁的跟前,这都成为奢望?

“要是陛下不同意,殿下能向陛下举荐我?或许让我再回到殿下的身边吗?”求生欲强的人,在这一刻想到了后果。

不管是哪一个,都少不了萧宁,他得先明确这一点,绝对不能出错。

萧宁一眼扫过他,似在无声地询问,你倒是样样都想占了。

“殿下方才说了,天下已定,我已错失良机,想同程将军一般早早上战场断不可能,可我也想建功立业,并不想让别人总说我靠我爹。殿下就给我这个机会吧。”孔义倒是个聪明乖觉的,懂得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程永宜一个目的尚未达到的人,听着有人用他当例子,这种感觉,五味杂陈!

视线扫过孔义,程永宜何尝不想问问,殿下都没答应我,怎么可能答应你。还想能进能退,打的如意好盘算啊!

那关你什么事?

孔义接收到程永宜质问的视线,理直气壮地回去,且问问他,他有什么意见?就算有意见,那又怎么样!

得意地抬起头,孔义就是有意挑衅!

“好了你们两个,先下去。”他们两个的眉眼官司,萧宁都看在眼里,很是无奈,即将人打发了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的吧!

“唯!”程永宜亦不急,这一回来总有单独见萧宁的时候,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不急于一时。

孔义咦地一下望向程永宜,走得这么干脆吗?明显萧宁他们事儿没说完?

程永宜才懒得管他,人已然站起来,这就朝众人拱手,退去。

得,还真是走得分外干脆。他要是再死赖着不走,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萧宁惹生气了,他岂不是亏大了?

想通这一点,孔义那叫一个干脆,也起身朝众人拱手,跟上程永宜走人。当然,他得问问追上程永宜为何走得如此干脆,后面的话他都不想听了?

萧宁一看孔义的样儿,便知他那脑子想什么,要做的又是什么,甚时无奈。

“表兄单纯,一向直爽,叫先生见笑了。”当着萧宁的面一口一个我啊我的,孔义虽敬畏于萧宁,总是亲近萧宁的,并不仅仅一味拿人当公主殿下。

萧宁自己纵出来的,若是想让一个人守规矩,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萧宁不令其改之,便是纵之,宠之。因孔义之故,萧宁都道了两回歉了,何人不知孔义是她拿了当自家人护着的。

说是表兄,实则更是当成弟弟护着。

孔义虽是大大咧咧,并不曾冒犯于人,且他只是一个想凭本事立功的人,又不是让萧宁非给他记功。

“殿下也说了,孔郎君直爽,有话直说,某岂笑之。”周屈见萧宁并不在意当着众人的面宠着孔义,便明白这一位殿下对自己人一向宠着。不过,这若不是自小的情分,谁还是别当自己跟孔义一般。

周屈心中明了,既感于萧宁身上有人情味,亦告诫自己,他与许多人总是不同的,他能靠的只有自己。

“先生之策,我思之其好,请先生回朝与陛下献策,亦是为叫陛下知先生所思之长远。以夷制夷,可在一定程度上牵制胡人,这是自胡人为患以来,守卫边境之将士所思所想之法。”萧宁同周屈细细道来,有些事纵然知道萧谌不会不答应,也得走走场。

周屈入雍州进策,萧宁也会将自己的想法如实道来。

“某愿往之。”周屈自无不应,见萧宁让他回雍州只是开始,而不是结束。想要得到更多人的支持,须得再接再厉。

这天下权势最大的人并不在眼前,萧宁能守住这份底线,并不以一人而定事,以为萧谌是她的父亲便可越过萧谌决定诸事,这是好事。

世上的人,不怕把自己看得太轻,只怕把自己看得太重。

萧宁起身道:“便请先生稍休息,这两日我派人送先生回雍州。”

“谢殿下。”周屈拱手以谢之,萧宁道:“先生太客气了,若先生此策可成,大昌之幸。”

于此时,玉毫行来,显得有些急切,周屈不再多言,萧宁问:“何事?”

“周家传来消息,周家家主溺厕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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