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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莫家又来人(1 / 1)

虽然很想把孟塞拉回来,请他好好说清楚,究竟他是要做些什么,但孟塞走得太快,萧宁来不及。

再入钦天监去问孟塞,算了罢,孟塞要是想弄出一些事,萧宁先去寻了人,到时候又有人会说,这都是萧宁的诡计吧!

罢了罢了,反正孟塞不会坑的她,人家心里有个什么打算,也不是萧宁能管得了的,她就当作不知道,不知道。

五月初六,正是孟塞算出的黄道吉日。

萧宁领文武百官及众将士于城外的护城河上,公祭死去的将士和百姓。

才到护城河,天空下起了大雨,有人欲为萧宁遮雨,萧宁令其退之,道:“天为我死去的将士百姓悲痛哭泣,难道我还淋不得这点雨?看看这一旁观祭的百姓,他们遮雨了吗?”

不错,不管是百姓或是身着铠甲的将士,他们没有一个打起伞,也没有说要寻一个地方避雨,不再观礼。

再道百姓愚昧之人,他们都明白一个道理,若无将士守卫于边境,断然没有他们太平安乐的日子过。

是以,公祭之时,他们都怀揣一颗敬畏之心,前来送他们将士最后一程。

“退下。”萧宁看得分明,百姓和一众将士,他们不曾后退一步,她凭什么认为自己该是例外。

大雨磅礴,雨落不停,奇怪的是,香烛却越烧越旺,萧宁执香火而立,面容肃穆。

“众将士为我大昌百姓而舍生忘死,若无你们,断无今日的大昌安宁,众将士之功,大昌永不敢忘,宁在此,谢众将士。”萧宁这个时候大声地喊出这句话,一拜再拜,不打半点折扣。

随着萧宁的话音落下,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瞬间变晴,甚至,竟然有七彩祥云出现。

萧宁完全想不到,当这一幕出现时,不仅是萧宁震惊,在场的人谁能不惊。

“七彩祥云,是七彩祥云。”一阵阵惊呼,那陪萧宁一道公祭的人们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都是传说中的奇景,他们有生之年竟然能够看到,实在三生有幸。

萧宁一脸懵,然后就看向孟塞,孟塞身上的衣物同样也湿了,不过却与萧宁的目光相触,更是与萧宁眨了眨眼睛,似在无声地询问萧宁,这一回他干得很漂亮吧。

漂亮是漂亮,萧宁更好奇的是,孟塞这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祥云啊,这可不是引天雷降下,有雷,有了导雷的东西,想做好并不难。

七彩祥云,这究竟如何得来,萧宁也想问问,那跟彩虹的原理是一样的吗?

可惜哪怕心中再好奇,萧宁也是断然不能同任何人问起。

问了,有些事就会变得不再神秘,那萧宁和萧谌这么多年把萧宁抬到神台上的所做的一切,都可能会成为他人攻击萧宁的话柄。

难得糊涂。这句话是真真切切的。

萧宁心里不断地默念这一句。

“殿下心系天下,百姓,将士,得天独厚,上苍降下神迹,是对殿下的肯定。”这个时候,怎么能没有人出面道破这一句,好让天下人都知道,天现奇景,这是神迹,这一切都是因为萧宁。

若不是萧宁得天独厚,岂能看到这样的神迹?

这出声的人,再没有比孟塞更合适的。

萧宁!!!!

你何止是锦上添花,你完全是要让我成为别人的仰望!

“天降神迹,佑我大昌,护我太女,是为天下之福。”姚圣虽然也是被惊得不轻,好在听到孟塞的话后,也极快地反应过来,马上出声补充。

不错不错,就是这样的。

萧宁得天独厚,都是上天对她的厚爱,这才会现七彩祥云,不过就是为了让天下人知道,她萧宁就算是女子,也不是寻常女子。

明鉴亦是呆住了,完全没有想到,在他的有生之年,他竟然能够看到这样神奇的一幕。

萧宁啊萧宁,不管眼前的一切当真是天降神迹,亦或是萧宁造就的神迹,那都没有任何关系,反正天下人都会当了这是真的。

“天降神迹,佑我大昌,护我太女,是为天下之福。”有了姚圣一喊,孔鸿亦反应过来,连忙跟着喊。

有些话,太过亲近的人喊出来,显得太假,也正是因为如此,姚圣这样的名家大儒出声,比孔鸿更有说服力。

这一刻,无论是将士百姓,都齐齐地迎向萧宁,朝萧宁喊出这一句话。

萧宁无论内心如何同样的震撼,面上还得板着,一本正经,让人看不出半分端倪。

“天佑我大昌,天佑我百姓。”话吧,别人不管怎么喊,对萧宁来说,她是断然不能跟着一起喊,大昌得佑,百姓得佑,才不枉她成为太女。

“愿我边境再无战事,愿我将士,都能卸甲归田,再无将士牺牲。”萧宁手中的香燃起,这一刻的她,朝远方边境的方向,恭敬地作一揖,道出这句话,也是无数人所求。

不得不说,这何尝不是无数人的梦想。可是将士卫于边境,唯有他们在边境,才能让天下安宁。

萧宁领人再一拜,众人也一道拜下,恭恭敬敬。

有这一回天降七彩祥云,又能堵住无数人的嘴。

就算再想挑萧宁是女子,以女子之身为一国储君,为天下所不能容,这天都以祥云来贺,难道不更能代表天的想法?

萧谌在宫中听闻此事,面上亦显得惊愣,道一声知道了,等到四下无人时,他小声地嘟囔,“这一回,看谁还敢挑我阿宁的毛病。”

萧宁不知其中的内情,亲爹那是早就知道了,等众人皆散去,萧宁没能忍住地拉住孟塞,“监正,有点过了啊!”

“不过不过,陛下亦有此意,甚以为殿下值得。”孟塞之前没说事情都经过萧谌同意,谁让萧宁并无此心。

既是无心,他就不好再多说什么。反正只要萧谌同意这事,别人的想法也就不重要。

萧宁瞪大眼睛。好嘛,她以为这事儿她不同意,应该划上句号了,结果倒好,萧谌巴不得再给萧宁锦上添花。

孟塞于此时不忘多说萧谌的好话,“殿下受天下人非议,陛下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无时无刻不思为殿下多做些事,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世族们奈何不得殿下,并不代表他们认下此事。想让他们安分,须得日常加深筹码,最好让他们投鼠忌器。”

震慑二字,想必萧宁很明白,定然知道萧谌为她的谋划,并不是无的放矢。

孟塞感慨地道:“陛下与殿下是相辅相成,殿下为陛下谋算,陛下亦是想方设法庇护殿下。我不过在其中助陛下一臂之力。”

这不敢据功的态度,萧宁却给予绝对的肯定道:“你无须谦虚,你这可不是单纯的一臂之力。”

可不是吗?

七彩祥云,萧宁自问都没这个本事弄成,孟塞倒好,手到擒来。这样的人物,得亏了是自己人,这要是换了敌人,萧宁得很发愁。

“不过是一点小伎俩,与陛下和殿下战场厮杀,出生入死相比,差得远了。”孟塞可不是没有良心的人,受人庇护,还敢处处嫌弃人。

像萧谌和萧宁这些平定天下者,他自问连皮毛都比不上。

也正是因为比不上,对他们心中多有尊敬,从来不敢不敬。

作为也算是享了他们庇护的人,在他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让他为这天下安定出一份力,也护一护他们,孟塞乐意之极。

“殿下若是信得过我,殿下的姻缘已至,万请殿下把握。”孟塞于此时补了一句,好让萧宁知道,她的婚姻大事,确实是举国上下皆瞩目。

萧宁眉头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好嘛,连神棍都开口了。

“今年的九月初八,宜嫁娶。”孟塞又补一句,还有将近四个月!

萧宁忍住没有捂脸,但看孟塞的表情实在称不上好。

然而孟塞才不当一回事,潇洒而去,“殿下总是要选人的,何不早点做下决定,也免得人心异动,再闹出诸多事。”

扬长而去前,孟塞扬声喊了这么一句。

萧宁挑动眉头,话且听着,那是断然不能不听。至于旁的人,她自己做主。

公祭之日,天降七彩祥云,传扬天下,为天下人所知。

一时间萧宁以往的种种传奇事,又再一次传颂起来。

萧宁小小年纪能领兵出战,能战无不胜,是为得天佑之,自古以来得天佑者,理所当然为天下百姓所敬。

再细数萧宁一直所做所为,处处为百姓着想,从来都是抑世族,扶百姓,更想让天下各界人都可以各放异彩。

也唯有这样公正而海纳百川之人,才会让老天亦对她多有看重,更不吝啬让天下人知道,天厚于萧宁。

听听外头传的话,心下不愤不服萧宁的人,气得都要冒火了。

什么天佑,什么天厚,都是一些忽悠人的话,说出来骗骗百姓可以,想骗他们,门都没有。

无奈一直寻不到萧宁他们造假用的什么手段,就算再不信,他们哪怕真喊出来,喊得再大声,终究还是无人相信。

相较之下,人们更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毕竟那才是真正真实的一切。

萧谌明了有气无处发,明知有人造假,却寻不到任何证据的无奈。

世族,从未在萧家手里占得半分便宜,心里早不知道怎么恨萧家人了。

再恨,那又如何,萧家不是他们能对付得了的人,不服气,技不如人,也只能服气。

公祭之后,萧宁在朝廷上,本来因她被封为太女,心中多少还是不太愿意接受的人,这时候大部分都不得不认了。

实在没有办法,看看这七彩祥云,亲眼目睹所见,真真切切就在眼前,他们这一生能有机会看到,死而无憾。

萧宁纵是女子,天佑之人,他们要是跟萧宁做对,那不就是跟上天作对,能有什么好下场?

是以,哪怕心里不服气,看着萧宁的眼神,总是多了几分敬畏。

萧宁注意到这一点,虽然她是认为不管这群人心里究竟想什么,在她这里,无论是老实或是不老实的人,她自有办法治他们。

但凡不是太过分的人,萧宁不会真同他们计较,反过来,若是他们太过分,可就莫怪萧宁手下无情。

驭人之道,萧宁又不是第一回干这些事,将来的日子长着,萧宁也乐意跟人慢慢磨。

不过这老神棍帮她一把,倒是省去她不少事,这一点该感激还是应该感激是吧!

萧宁在心里记下这事,旁人记的更是她的婚事。

被封为太女后,有人给她出主意,作为东宫之主,她是不是也该在东宫内召见她的臣民?

这一个提议,萧宁立刻否了,什么召见臣民,岂能如此。

她虽然是储君,储君离帝王纵然只有一步之遥,亦不可凡事太过。

她不怕萧谌最后疑心起她,却也会谨守规矩,不该越的礼不能越,不该要的权和势也不能要。

故而,萧宁并不听从此议。

她不听,卢氏倒是用了赏花的名目,诚邀各家进宫。

赏花之名在这百花齐放的季节,又是新建的大明宫,不少人亦好奇这辉煌雄伟的大明宫内究竟还有多少新奇的地方。

既然是好奇,有机会进来看看,何乐不为。

世族子弟,哪一个不懂得附庸风雅一回。

萧家人但凡在京城的,没有一个敢不赏脸,便是萧宁亦然。

萧谌这个当爹的,就算当了皇帝,忙起来是真忙,依然牢记一点,那就是再忙也不能忘了跟兄弟亲人之间的感情联系。

每日准时带着孔柔一道陪萧钤和卢氏用膳是最基本的,兄弟若是想进宫,随时可以进。

卢氏如今是越发容光焕发,精神比起从前更好,用萧钤的话来说,夫人越发美丽动人。

好听的话卢氏听多了,压根不当回事。

其实说起来,卢氏助萧宁一向甚多。

当初在雍州时,研究院在萧宁不在雍州时,便是卢氏执掌。一应收容老弱妇孺之所,也都是卢氏总管。

更别说有时候征女兵,忽悠各家贵女贵夫人之事,卢氏毕竟年长,又是世族出身,嫁的更是世族,一向在外很得人称赞。哪怕从前萧家未为皇族时,亦为人敬三分,如今只怕更甚之。

萧家的人丁甚旺,萧宁当初带出去混的几个兄长们,如今皆已独当一面,且都娶妻生子,正可谓年轻有为。

萧宁被亲爹将奏疏全都归到她头上,是以她来到的时候,花园中百花齐放,各家的郎君女郎,每一个站在花前说着各种悄悄话,姗姗来迟的人不敢打扰。还是一旁的侍女唤着太女,这才让人转头看来,果然是萧宁。

“姗姗来迟,当罚。”萧谌陪着母亲兄弟们说话,一个回头见了萧宁,立刻说一句。

“好。”罚就罚,某位亲爹要是好意思,你倒是罚。

也不想想萧宁为何来迟,还不是有人把该他管的事都给了萧宁,这才让萧宁不得不来晚了。

萧宁给萧谌面子,倒是任他罚,一旁的卢氏却不然,只道:“陛下来得甚早。”

对啊,一个陛下为何来得这般早?

闺女不拆他的台,亲娘倒是拆起来。这可怜的。

萧谌巴巴地瞅着卢氏,卢氏才不管他,只招手让萧宁过来,“外面的事,他一个当父亲的,能让他去做,且让他去。”

那不是等于在告诉大家伙,他一个皇帝偷懒,倒是把事情都推给萧宁做了?

这难道不是事实?

既然是事实,你还怕让人知道?

卢氏感受到萧谌的怨念,丝毫不以为然,反而以眼神回了一句。

赏花,都明白各家设宴的名头千千万万,但无一不是有着同样一个中心思想,这都是为了让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看看,有没有中意的郎君女郎。

萧宁的婚事,确实为天下人所瞩目,程永宜当众表白,其实萧谌和萧宁没有回应,背地里这些日子,不少人都在暗自笑话程永宜痴心妄想。

当然,之前就算是有意想跟程永宜结亲的人,这会儿都绝口不提。

提个啥呢?

对他们来说,原本程永宜前途无量,相貌品性样样都成。

如今程永宜表明了心意,认定萧宁。萧家尚未递出话来,不说婚事能成或是不能成的问题,谁也拿不准萧家究竟还要不要程永宜。

不拒绝,便是在观望。跟皇帝抢女婿,还是一个心系于旁人的女婿,谁也不至于如此无脑。

笑话程永宜痴心妄想的人是有,不发一言,只等着萧家消息的同样也有。

萧宁这会儿出现,不少人都暗暗打量。

如今的萧宁是越发传神了,太女不应有夫这事,若是聪明人都明白,为了家国天下安定,理当如此。

说什么颠倒阴阳的话,听听也就罢了。

若是为了天下安定,颠倒阴阳又如何?

只要不是狭隘之极的人,丝毫不以为萧宁如此仁义能干之人,成为这样一个太女有何不可。

那,自然也让人在考虑,萧宁的婚事啊,她究竟要如何?

这个问题和答案,怕是萧宁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宁面对卢氏的叮嘱,含笑应一声是,亲爹要是想偷懒,她还能不帮忙?

“这么多年,倒是难得与你赏一赏花。今日不谈军国大事,只论这花草树木,如何?”卢氏这一声感慨亦出自真心。所言不虚。萧宁自回京以来,再到雍州,何时能闲得下来赏个花。

卢氏握着萧宁的手,能感受得到上面一层层茧,亦让卢氏更觉得心疼。

“当如是。”萧谌那叫一个认同,不谈国事,就说说这些花花草草。

“来。”卢氏拉过萧宁,只是于此时,一人行到萧谌的身边,与萧谌一阵耳语,萧谌听完一眼看向萧宁,“阿娘须得缓一缓。”

卢氏不解地看向萧谌,萧谌道:“莫家来人了。”

一提这个莫字,萧家的人都一顿,萧宁有些后知后觉,等齐刷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好嘛,明白了。

莫并的存在感并不低,这一位在孔鸿这里,那就是少年奇将,天生将才,而且天生对战事的敏感。就这一点,真论起来,萧宁还要稍逊他一筹。

如今莫并得以封侯,这样的年纪能得以名震天下,也算是功成名就,莫并当初就算是自己跑出来的,再见父母,也必然成为他们的骄傲。

对于萧宁而言,莫家的人来了,来得突然,不过,却又在预料之中。

“既是你舅舅,随我一道出迎。”萧谌于此时轻声道来,提醒萧宁。

萧宁亦正色以对,连忙道:“是。”

卢氏轻声地颔首,“莫家于我萧氏有恩,又是五娘舅舅,我们萧家永不敢忘。”

萧谌亲自领萧宁一道去迎,可见对萧家的看重。也算是让心里对萧家和莫家关系未免心生好奇的人,这一回算是明白了,无论萧宁的生母与萧谌如何,莫家依然是让萧氏敬重的莫家。

想当年,莫忧舍萧湛而嫁韩靖,有一个亲姐为后为靠山的韩靖,皇帝明显偏袒,亦或是巴不得能由此事挑起萧韩两家相争相斗,他可坐收渔人之利。

无奈他那算盘打得再好,萧家却是咽下了这口气,无论外头闹腾成什么样,终是没有流露出一星半点对韩家动手的意思。

当时看戏的人不知几何,亦或是在他们心中,他们笑话着多少人。

无论如何,前尘往事纵然已经过去,莫氏当年一怒之下将莫忧逐出家门,再不认莫忧这个女儿,甚至因莫忧之故,以为对不起萧氏,一族皆辞官归隐,再不曾出现于朝堂之上,就这风骨,如何能不敬之。

莫氏消失十余年,世人已然快把他们一族忘得七七八八了,结果倒好,他们竟然再出现了。

莫并,一个莫姓,谁以为这一个少年会与多年前的莫家有联系呢?

正是因为不曾预见,如今莫家出现,萧家的态度更是表明他们对莫家的敬重,再加上莫并的年少有为,自然让人不由地担忧,莫家会不会再一次卷土重来,与他们分利?

担心的人,都是一心只有私利的。

萧宁于此时跟在萧谌的身后,走往一旁。

在莫并的身边站着好几个人,皆是五十来岁的模样,一眼看过去,额,个个都一板一眼!

莫并站在那儿宛如鹌鹑,老老实实地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看到萧谌领着萧宁行来的那一刻,莫并一瞬间恢复了精神,眼巴巴地瞅着萧宁。

其实那么一家子的人,多是冲着萧宁来的。

莫并领人进来,其实这么几个本来也不太乐意,莫并指出,怎么说都到长安了,要是不见一见陛下,是不是显得他们莫家太过猖狂,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

咱们自家人知道自己的事,当然明白绝无此意。旁人就不一样了。

就算莫家其他人无心出仕,莫并已然出仕,就算他们帮不上忙,是不是也不能拖莫并的后腿?

虽然家长们都生气,一个莫并跑出来,不告而别,更是直接上战场的人表现,气得他们恨不得把人揪回来狠狠地揍上一顿。

可是人都来了,更是表现得非常不错,没堕他们莫家威名,再想跟他算账,也是理不直,气不壮。

他们这些人有愧于萧家,自觉无颜见人,故而才会归隐。年轻一辈,他们无须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也该有他们自己的人生。

来一趟寻上莫并不可,不为其他,只是想叮嘱一些事。

让他们受宠若惊的是,他们来了,萧谌这个当皇帝的人,竟然亲自前来。

“陛下,殿下。”比起惊愣无措的长辈们,莫并于此时对萧谌和萧宁见礼。

“子定兄,子安兄,遥知兄。”眼前的三人,都是萧谌的老熟人,同莫并挥挥手,已然同其他人打起招呼。

话说着,连忙招呼萧宁道:“阿宁,快来见过你大舅二舅,表兄。”

萧谌乐呵呵地招呼着,落在萧宁的耳朵里,满脑子都只有一个旋律,你大舅啊我二舅啊!

行,打住,千万得打住。不能胡思乱想,太魔幻了。

“两位阿舅,表兄。”萧宁不管心里念着什么,面上必须是波澜不惊。表现得彬彬有礼,作一揖下来,礼数周全。

眼前的三人,两位是亲兄弟,莫恢,字子定;另一位莫怀,字子安;最后一位虽与他们年纪相仿,却是叔侄的关系,认真说起来,这一位莫兼比起莫恢还要大上两岁。

再怎么年长,辈分摆在那儿,就算他们再怎么想不认,也不能不认。

“这是?”莫家人,自莫忧不顾家人的劝阻,非与萧谌和离后,他们归隐山林,再不问外面的事。

当年莫忧与萧谌生下一女,他们只见过萧宁几回,那时候的萧宁还在襁褓之中。

正是因为看到萧宁年幼,莫忧亦舍得下这年幼的孩子,心中未免生了怨念,更觉教女无方,有愧于萧氏,不仅让萧氏沦为笑柄,便是这个孩子,将来也不知要经历多少非议和白眼。

愧疚难安,莫家深觉无颜见人,一家子便自此辞官归隐,不愿意再留于世间,为天下人耻笑。

“萧氏五娘萧宁。”萧宁这个名字是萧谌后取的,五娘这排行,想来不至于不记得了。

纵然归隐多年,并不代表他们不知天下事,只是从未见过萧宁的人,如何也想不到再见,萧宁已然长成这般模样。

“长得与陛下很是相像。”萧宁的面容轮廓,确实相似萧谌。这也是萧谌引以为傲之处。莫怀年纪最小,一板一眼总是差了点。

看着萧宁,让他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那么小的孩子却遭遇了原本不该由她承担的一切。能长成这样,多亏萧家用心教导,否则怎么可能会有名动天下的太女。

只是,一个孩子太过出彩,处处让人不得不正视,有时候他们也不知道该说是好或不好。

好与不好,这都是萧家用心教导出来的孩子,他们对萧宁从无半分庇护,时至今日,也无权对萧宁指手画脚,以为天下间的事就他们最清楚了解。

“这脾气禀性也像。”萧谌一脸的自傲自得。

莫兼细细地打量萧宁,萧宁目光坦然地同他对视。别的不说,看看一旁的莫并,见着莫家的人,那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要说同他们目光对视,更是没这个胆子。

莫并的本事,连孔鸿这个自小看着萧宁长大的人都赞不绝口,却还是害怕这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人,可见这三位的威严非同一般。

初次见到他们三位的人,少有胆敢同他们对视的。

萧宁这般态度,无所畏惧,更是坦然相对,落在人的眼里,都不约而同地认同了一点:传闻大昌太女,胆识过人,亦是坦荡之人。

一想萧谌方才所言,萧宁类其。

不错,不仅是容貌相似,便是这行事坦荡的一点,确实相似之极。

“陛下好福气。”看得出来,萧谌甚为爱护萧宁。

若不爱护,怎么会舍不得她受半分委屈,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让萧宁成为太女,将来承继天下江山。

“正是正是,世人皆道我膝下唯一女而已,却不知我这一个女儿比起旁人几个儿子,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萧谌确实是无时无刻不思给萧宁长脸。

落在旁人的耳朵里,何尝不是炫耀,却不得不承认,萧谌虽然说得嚣张,何尝不是事实。

别的人不用比,就说曹根好了。

挟天子以令诸侯,大好的局面都在他那儿,他下膝下更有五子!

五个儿子又如何,比得上一个萧宁吗?

看看他们如今身在何处?

萧谌话说得狂妄,亦是真真切切的。

“阿爹莫总夸我,夸得多了,我会骄傲的。”萧宁显得有些无奈,提醒萧谌,千万别总夸人。

“骄傲一点无碍。”萧谌提醒萧宁,不用事事将自己约束得太紧,差不多就行。该放松就得放松,万万不能总绷着自己,要求太过。

萧宁

所谓的一点无碍,这一点的标准是什么?反正萧宁是认为,有些事万万不能做。

“道几句闲话,你们来了,还请随我入内。”萧谌想让眼前的人知道,他和萧宁父女感情甚好,他们心中所有的顾忌,所有的愧疚和自责,大可不必。

在萧谌心里,他记得莫家对他的好,而不会一味只记得莫家的那点不好。

莫忧不喜于萧谌,并不是他们的过错。萧谌留不住莫忧的心,只能是他的无能。

不过,他拥有了萧宁,这一辈子能得一个这么好的女儿,三生有幸之极,岂敢再生他念,或是怨恨,或是不满?

自然,该宽慰于人,就得宽慰于人。萧谌看重莫家人自是不用说的。

有风骨,眼里尤其不容沙子的人,世上的人谁能不敬之三分?

萧谌感念莫家对萧家有恩,亦敬于眼前三位的为人。所以才会亲自出面接他们,既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同样也是让天下人知道,他萧谌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陛下厚待,我们心下自明,只是受之有愧。此番前来,一为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二也是想看看这孩子长得如何。外面传闻再多,说得再好,我们心里依然七上八下,不亲眼看一看,如何也不能宽心。”莫怀相对还能松快地说,看着萧宁长得这般的好,也让他们心中的大石放下一半。

“我知你们为何而来,九郎是个能干的人,小小年纪擅领兵打仗,将来必能为我大昌荡平胡人,叫他们休想再能危及于我大昌。”莫并在家中排行九,萧谌甚喜于莫并的狂妄,事实证明他有那资本。

“陛下言过其实了,这孩子年纪尚小,难免有几分不知天高地厚。往后还望陛下待他更严厉些。”莫恢看着莫并面上流露出了喜色,倒是丝毫都笑不出来,一番叮嘱的话,更愿意旁人能多盯着莫并些。

像这样的长辈,就算小辈再怎么争气,在他们眼里,就应该多压着些,千万千万不能夸。

夸得多了,孩子反而骄傲,更不好教。

存着心要好好磨砺的家长们,打从心底里不认为应该要夸孩子。

“这是哪里的话,阿宁当年八岁上战场,谁觉得阿宁会有今日的成就。九郎比起当初的阿宁,年长得多了。年少有为,该让他自制,也该肯定。”萧谌明显跟莫恢他们有那么一点差别,在教孩子这件事上,萧谌并不会一味的责备,该肯定得肯定,该夸定然也是要夸的。

拿萧宁来说事,莫恢和莫怀两人看了看萧宁,再看了看莫并,虽说莫并比萧宁年长好几岁,看着萧宁都比莫并稳重好吧!

注意到这一点的老父亲,一瞬间变了脸。

萧宁不乐意成为别人家的孩子,至少当着她的面,她是断然不乐意被人一踩一捧。

虽然萧谌并无此意,别人可不这么认为。

“阿爹,还是请阿舅们先进去。”萧宁赶紧请人,萧谌何尝想跟人比女儿的能干,这不都是话赶话起的?

“请请请。”萧谌来接人,就是想把人接进去,这会儿萧宁提醒,连忙再提一句。

莫家这么三位,确实不好再推辞,且他们人都来了,若是连这点面子都不给萧谌,岂不让人以为他们莫家人狂妄之极?

他们岂是这样的人?

萧谌领着萧宁去接人,待人来了,萧钤、卢氏亦亲自起身相迎,萧钤卢氏一起来,其余萧家人哪个还能坐得住,都不约而同地站起。

如此一幕令众人称奇不矣,从未见过萧家如此看重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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