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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信件(已完全修改)…(1 / 1)

苏全福注意力已经无法在椒房殿上,见到帝王突然倒下,连忙守住崇德帝,着人唤太医进宫,他又不敢叫宫人停下扑火,至少抢救一点就救一点。

那边的宫人还是提着一桶桶水灭火,试图闯进救人的宫人被大火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巍峨壮阔的宫殿,一点点被大火吞噬殆尽,横梁不断从房顶落下,砸到地面发出震耳的声响。

这一晚的皇宫注定无人能眠。

一场大火将这幽幽深宫里,有人悲喜有人愁的场景照得淋漓尽致,也足以看透人心。

大概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杜浮亭已经趁着混乱从暗道离宫,这处暗道通向的是宫里幽僻冷宫,谢玉护着杜浮亭轻车熟路,这倒是让杜浮亭想起,为何他总能潜入她寝宫。

走得急了杜浮亭忍不住咳嗽几声,方才在滚滚浓烟下,呛到肺里难受得紧,到现在是真的忍不住了。

谢玉怕耽搁时间,索性抱着杜浮亭,暗暗运起轻功,将她安稳送送出皇宫,“我还得处理后续的事,未央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杜浮亭知道他说的后续事,不是那隐蔽的暗道,那处暗道巧妙绝伦,恐怕只要将门关上,房屋倒塌都不会将暗道露出,要不然谢玉也不会提出,让她以葬身火海的法子死遁,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设计暗道的人。

大概后续的事是与崇德帝有关,毕竟谢玉是帝王心腹,这时候应该陪在帝王身边才是。她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坐上马车,往宫外而去。

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椒房殿,无数的侍卫与宫人连夜灭火,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围绕在昏睡的帝王身边,皇宫彻底乱成一团,根本不会注意到杜浮亭的离宫。

嘉羡大长公主听闻皇宫大火,帝王忽然昏厥不醒,自觉她的机会来了,准备入宫控制局面,只是最后情况并未如她所料。

先帝的一母同胞的兄长恭敦老亲王于她先一步进宫,恭敦老亲王同样也是嘉羡大长公主的老大哥,年长先帝与她二十岁,这位恭敦老亲王自先帝登基,就当了闲散王爷,整日逍遥乐哉,直到先帝病逝他才回到京城。

恭敦老亲王如今手里虽然没有实权,但谁都不敢不给他面子,他那是在顺康朝先帝还是皇子时期,他们那批皇子当中出类拔萃、惊艳绝伦者,先帝当年能顺利登基是他亲手废了其他皇子,只不过最终他也为顺康帝所厌。

有恭敦老亲王出面坐镇,混乱局面瞬间被镇住。

崔太医正给崇德帝把脉开药,帝王脚上的伤口需要立马处理,这伤是帝王赤着脚踩在地上,走路时又太过仓促造成的,脚底里扎了泥沙,如今处理起来好生费劲,也是帝王昏睡没有知觉,要不然更加难以处理。崔老太医眼神不大好,这种事只能交给医徒负责,年轻的医徒面容紧皱,生怕弄疼帝王小心地处理着伤。

只不过等处理完一切,帝王迟迟没有苏醒的迹象,苏全福等乾清宫的人不免焦灼得来回走动,坐镇的恭敦老亲王却端着茶盏坐在太师椅上品茶。

宫里的茶叶果真就是比他亲王府的茶要好啊,他招手把张玉芝喊到跟前,“包些茶叶给本王府里送去。”

这位恭敦亲王年轻的时候,在众位皇子当中是傲然而立,享受过不少好东西,后来先帝登基,这位开始云游散心,可是先帝的赏赐依旧不少,再到帝王这里,这位是帝王嫡亲嫡亲的伯伯,进贡的好东西少不了恭敦亲王府,怎么就馋这点茶叶?

张玉芝瞥了眼恭敦老亲王的茶盏,忙又看了眼恭敦老亲王的神色,恭敦老亲王已经头发斑白,额头上是皱纹的痕迹,面容端是犹如菩萨般和善。

可见到张玉芝看他,他将茶盏盖上,就道:“这点子茶叶都舍不得?”依然是不见怒色的语气,可铺面而来的威仪,是怎么都掩盖不住。

不是舍不得这点茶叶子,如果是别的茶叶好说,可是,“这是贵妃娘娘亲手炮制的茶叶。”不知道是哪个小太监上茶,上了这种茶叶,拢共茶叶就剩二三两,如今贵妃已经亡故,又不可能再有新的:“您要是拿去怕是不合适。”剩下的这些肯定是都留给帝王的,甭管崇德帝喜不喜欢喝,在不在意这些,至少眼下他是为了贵妃昏迷不醒,有关杜贵妃的东西如今所剩无几,没人敢擅自做主。

“小气。”恭敦老亲王别过头,可到底是没再说要茶叶的事。在心里嘀咕:他这侄儿看似薄情,到还是用情蛮深的,人都已经死了还急得吐血,他也就不跟他争这点茶叶了。这么一想,恭敦老亲王觉着自己还挺通情达理的。

直到第二日上午崇德帝苏醒,恭敦老亲王才起身,一把年纪的老骨头,一坐就是整宿,宫身子没忍住晃了晃。

他走到崇德帝面前,崇德帝正好看到头发花白的恭敦老亲王,刚要开口谢他,恭敦老亲王先一步开口,语气特别不好地一句话噎着崇德帝:“别要死要活,萧家出情种可是没有哪个帝王殉情的。”就是当年萧衍活得再痛不欲生,也没想过去死,既然当初选择这条路,就应该知道自己要面临的责任与义务,不是说放下就放下。

恭敦老亲王说完,也不管这话是不是会得罪皇帝,背着手就出了乾清宫,挥退了守在乾清宫的御林军,其他的事他没有管,就是嘉羡大长公主被他挡在宫门外,一晚上气得直跳脚,要找他算账,他也权当自己不知道。

“杜浮亭呢?”崇德帝开口就是沙哑的声音,眼睛赤红着布满血丝,他强撑着坐起身,顾不上自己身体上的虚弱,开口就问杜浮亭。

似乎很平常的一句话,崇德帝的情绪都掩盖在他的皮囊下,不被任何人所知晓。更加没人能知道他在昏迷前后的所有经历,就是连他记忆已经恢复,都没有人知道。

苏全福顶着众人的压力,在鸦雀无声之下开口:“贵妃娘娘已经殁了。”他的话音未落,便觑向帝王脸色,只见崇德帝面无血色,崔老太医赶紧上前候着,帝王现在气息极不稳定,他怕帝王又是气急攻心吐血。

“尸骨呢?”

“红珠亲手替贵妃娘娘收敛尸骨。”等到大火扑灭已经是天光大亮,红珠疯了似的扑进废墟里,徒手挖着贵妃尸骨,不肯任何人靠近那里,说着贵妃生前最爱容色,见不得别人瞧见她枯骨。

苏全福听到此事,赶紧让人阻止宫人清理废墟,红珠既然言明贵妃不喜人见到她死后难看的模样,那就谁都不看,免得让杜贵妃死后都不安宁。苏全福敢做这决定,也是因为亲眼看着帝王,在见到贵妃身死火海而吐血昏迷,这些事帝王应该会纵容。

可是崇德帝还是问了句:“尸骨呢?”

崇德帝不在乎谁收敛的尸骨,在意的是如今杜浮亭在哪,张玉芝见苏全福愣住,手肘杵了下他,旋即回禀道:“奴才这就让人将红珠请来。”

椒房殿内确实是有具尸体的,谢玉做事滴水不漏的性子,各方面都谨慎小心,他早已从乱葬岗,找到具体型身材与杜浮亭相似的尸体,做成烧焦的干尸,放到椒房殿。

那具女尸上还戴了只杜浮亭日常佩戴的手镯,加上那么多人亲眼所杜浮亭烧死,几乎不会有人怀疑她还活着。

张玉芝亲自领人找到红珠,让她交出贵妃尸骨,他要将其带回乾清宫交给帝王。

红珠彼时浑身狼狈不堪,有泥土与黑色灰烬沾满身上,她双眼哭得通红,正跪坐在椒房殿门口的红梅树下,神情似有呆滞,她手指缝里都是泥巴,可是她并没有清理的意思。

听到粗噶的声音,她抬头扫过张玉芝的脸,随后低头淡淡地道:“姑娘最喜这株梅树,她的尸骨已经埋在这株梅树下,你们难不成还要挖出来?”眼泪砸到地上,她就是在赌他们不敢,他们根本就没有资格碰她家姑娘。

张玉芝顷刻间没了话说,红珠收敛贵妃尸骨是想葬了贵妃,不是,是她已经把贵妃葬了,再掘出来岂不是挖了贵妃的坟?

他就应该让苏全福管,他不该揽下这件事,帝王的心思难测,崇德帝心里到底如何想的,谁也不知道,张玉芝不敢擅自动手掘了贵妃尸骨,只能空手而归。

红珠看着张玉芝离去的背影,她酝酿良久,终于开口道:“我要见皇上一面,有东西要交给皇上,还望公公通禀一声。”

张玉芝如愿将她的请求带到,当然也把红珠已经将杜浮亭尸骨,埋在椒房殿外那株冬梅下的事,如实告知帝王。

冷峻自傲的帝王面容出现裂痕,他的指尖不自觉轻轻颤抖,狠狠闭上眼睛,似乎是在用力克制自己,只有将情绪深深压下,再不见天日,才能不叫他发疯。

可有些东西哪里是那么容易克制的,凡事都知道度,能任何时候保持冷静,那是神仙,不是人。

“你叫她下午到麒麟殿见朕。”崇德帝原是想身子恢复些,处理朝政后再见红珠,故而选择了麒麟殿,也叫他好生平复心情。

恭敦老亲王有句话说的对,他是肩负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的帝王,不是望族世家子弟,或是平凡的贩夫走卒,能感情用事为谁殉情而死。这一刻崇德帝似乎是蜕变而成真正的帝王,也恍惚间明白为何皇帝是孤家寡人。

可是在此之前,齐嬷嬷却先于红珠一步见到帝王。

她将杜浮亭当时亲手交给她的信,呈递到帝王面前,那里面写的所有都是如何安排椒房殿宫人去向,都是有关于别的话,从未有只言片语提到他,或者她自己。

杜浮亭似乎笃定只要她死,他就能答应她提出的所有条件,论了解帝王,恐怕杜浮亭无出其右,崇德帝将信扫完:“她还留有何话?”

齐嬷嬷神色正了正,心里觉得那句话方才此刻,简直残忍至极,可在帝王询问的目光下,她还是同崇德帝屈膝行礼,道:“杜氏往后再也不叨扰。”齐嬷嬷模仿着当时杜浮亭说话的语气与举动,她那时是怀着这辈子都不再相见的心思,松快而又解脱般说的这句话。

意识到这点都崇德帝喉咙里又是涌出一股铁锈味,他用舌尖死死抵住上颚,强压下那股味道,才没有叫自己吐血。

他满脸倦意地抬了抬手,此时的他并不想见任何人,也不想让旁人见到他脆弱的一面。

齐嬷嬷悄无声息地退离,到了殿外正好撞见苏全福,低声询问道:“皇上的情况如何?”

苏全福垂头摇了摇,帝王的情况不容乐观。就是崔老太医在帝王清醒后,给帝王把脉象显示帝王脉象极为混乱,似乎有东西扰乱帝王身体平衡。可是现在太医院的太医都没有查出症结所在,只能暂且归咎为帝王是焦急攻心,接受不了贵妃死亡而导致的脉象不稳。

活着的时候没有好好待贵妃,如今贵妃已经不在人世,有些事哪怕是做的再好,都无济于事,最多叫自己心里能安宁些。

齐嬷嬷只能叮嘱苏全福几句,定要注意帝王身体,她便先行回椒房殿,她现在是和冯嬷嬷轮流看着红珠,免得她会想不开追随贵妃而去。

虽说红珠追随贵妃而去,能成就一桩主仆情深的美事,可贵妃定然是不想活着的谁因她而死的,要不然也不会在死前,心里想的还是如何安置椒房殿仅剩的宫人。

当日下午红珠收拾好自己,才敢触碰杜浮亭仅留下的东西,她抱着这些东西依照张玉芝的意思,到麒麟殿拜见帝王。

刚刚跪下朝上首帝王行玩跪拜之礼,她就听见低声幽暗的男声开口:“听说……你有东西要交给朕?”

“是,其实皇上送姑娘的东西,姑娘全都保存着,轻易不让人碰,可这一把火足以燃烧殆尽,姑娘仅剩下……这些东西。”红珠小心翼翼打开包袱,似乎里面的东西比千金万金还珍贵,她的动作极轻,生怕把包袱里的东西弄坏。

待到红珠将叠好的包袱展开,里面的竟是杜浮亭要宫人烧掉的《万寿无疆》图,只是这幅图原先让杜浮亭用剪子绞烂,又拿火烧过,早已经残破不堪,“姑娘前后花了半年时间才将其完成,奴婢本是舍不得它就如此烧掉,偷偷捡回来保存,如今想着应该皇上定然不曾好好瞧过,拿来给皇上瞧瞧。”

崇德帝的指节摩挲在这幅绣卷上,不敢用力去碰它,就怕会将它弄破,还没有等他好好看这幅绣卷,红珠又奉上一烧得黢黑的匣子,这场大火将一切烧得干净,怎么救都救不过来。等到天际破晓,火才扑灭,红珠不顾灭火后的高温收捡了杜浮亭尸骨,又在大火燃烬的灰里扒出只黢黑黢黑的匣子。

这匣子坚固,虽这场火烧了整宿,匣子被烧黑了,真正烧坏了的却只上面一层,可见这匣子的主人,对其内摆置的东西的用心程度。

红珠要求面见崇德帝,最终目地倒不是那幅绣卷,而是亲手将匣子呈给皇帝。

大殿之内昏暗晦涩,她抬头只能依稀瞧见有人坐在御案后,却看不清那人的脸,红珠低声道:“奴婢想着姑娘应该希望皇上看到,所以斗胆将其交给您。”

苏全福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红珠,看不太清她的神色,但就是觉得如今红珠有些不对劲,不相信她真的这般好心,不过在崇德帝催促下,苏全福低头双手接过黑乎乎匣子递到帝王眼前。

听到那是杜浮亭留给他的,上首的男人眼里便只有那只黢黑的匣子,好不容易看向下面跪着的侍鬟,他闭眼想起杜浮亭叫齐嬷嬷送给他的信,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红珠。

“阿浮没想你拘在宫里一辈子,朕如今赐你恩典,出宫去吧,想去哪里都行。”他沉着嗓音发话,连“阿浮”两字吐出都颇为艰难,若是可以他或许想这辈子都不提起。

红珠听到帝王久违的一句“阿浮”,瞬间回到几年前,她们尚在杜府时,那时陆公子就是唤姑娘阿浮,可是自从陆公子失忆之后,就再也没有这么喊过姑娘,红珠隐约猜到帝王可能恢复记忆。

可是即便如此,依旧消散不了她心中怨念,恢复记忆又如何,人死不能复生。

想起那人往日的音容相貌,红珠语气已是哽咽,匍匐在地上久久不能平息,她到现在都不能接受她家姑娘死了的事实。

如果、如果不是姑娘嘱咐她,让她好好活下去,让她一定要回江南,她真的很想就这么跟着姑娘走。

红珠朝上首的男人磕头谢恩:“多谢皇上恩赐。”出宫正如她意,反正她想做的已经做完,这里没有姑娘,她也没有留下的意义,还不如回江南,回瑶州。

红珠站起身时,斗胆看了眼上首陷在黑暗中的帝王,他的背后是苍凉与孤漠,再不见周身有任何的温暖,仿若已经坠入无边无尽的黑暗。

可红珠远觉得这些根本就不够,她的心随着杜浮亭的死,已经让恨意填满。她深知杀人远远不如诛心狠,就是不知高高在上的帝王看见那满匣子情意,余生是不是会在悔恨里度过。

最好,最好的一辈子都以悔恨度日,那样才能勉强偿还她家姑娘。

从麒麟殿退出后,红珠一直往前走,再回没有头。

姑娘走时痛痛快快,肯定也不希望她总沉浸在过去,姑娘是想往前走,放下过往那些爱恨的,她就好好的活着,连同姑娘想要的那份自由一块儿活着。

苏全福将匣子放在御案上,默不作声的殿内烛台点燃了几盏,让殿内不那么昏暗幽深,可依旧无法驱散那股寒意。

崇德帝根本不敢打开匣子,直觉告诉他这里面的东西,不是他所能承受的,他在逃避接受。

可终究,崇德帝还是颤抖着手解开匣子上的锁,目光落在打开的匣子上,他眼神瞬间凝滞。

匣子里赫然装的是信件,最上面的信还是落了火星被烧烂,又沾救火的了水,描金的信封都是湿的。

虽然信件有些残破,却还是依稀能看清上面内容。一如杜浮亭曾经残败的身子,对他却为满腔热情与向往。

熟悉的字迹印入眼底,最上一封写的便是她再不会写信了,而这封信就写于半个月前。

这封信崇德帝不敢再看下去,他的心犹如被看不见的大掌紧紧攥住,他一把将龙案上其他东西一扫而尽,慌忙要在剩余的信里找活下去的意义。

匣子里一封封信压得紧实,竟有四十九封之多,有些信封薄,有些信封厚,每一封都是描金信封。

他将信封摆好,从最底下开始看,少女的心思跃然纸上。这是他说他这辈子绝不会退婚后,杜浮亭写下的信,信尾坠着轻快的语气:“那我这辈子也不会放弃阿笙,直到我死亡。”

苏全福听见声音眼观鼻鼻观心,这等辛密只能当做自己是瞎子聋子,可余光还是瞥见了。

他见到这位帝王笑着笑着却哭了,泪滴在信上晕染了上面的字迹,他手足无措地去擦拭信上眼泪,可下手没轻没重却又将信纸擦破,双手捧着信纸似是犯了错彷徨无助的孩子。

苏全福站在角落不敢出声,恨不得缩到墙角,让自己彻底消失,他自跟在帝王身边还是头回见到帝王哭,不由得跟着迷了双眼,拼命又飞快了眨了眨眼睛,才没有跟着掉泪。

崇德帝细细地翻看每封信,越往下可以见到字迹越不稳,那是因为写信的人气息不稳,似乎看的信就能想象写信的人身子越来越不好,她却强撑一笔一字写完整封信,每封信末尾都是她最直白的表白。

“阿笙,我今天好像又多喜欢你一点了,继续加油。”

是,我是阿笙,我是阿浮的阿笙。

“阿笙你穿青色真好看,糖葫芦真好吃,药也不苦了。”

那我日后日日穿青色衣裳给你看,给你买糖葫芦,不喝讨厌的药。

……

“阿笙,你忘记我了,没有关系,我会让你好起来的,我们还要在一起一辈子。”

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你快回来。

“阿笙,你一定会好的,你看,我现在还活着,我还要给阿笙生小阿笙。”

那你回来啊,你回来,不要丢下我不管。

“阿笙,我没有害月满。”

是我害的杜月满,不是你,都是我做的。

“阿笙,爹娘不信我,哥哥不信我,我知道你一定是信我的。”

阿笙怎么能不信你,阿笙信你。

“阿笙,我没有爹娘了,哥哥不要我了,连你也欺负我,你混蛋,你乌龟王八蛋,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是,我乌龟王八蛋,我是混蛋,我就站在这里任由你打骂,只要你回来,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阿笙,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我是阿浮啊,你最喜欢的阿浮。大家都喜欢月满,是不是你也早喜欢上她了,所以记得所有人唯独不记得我,还让我当她替身。我宁可死的人是我,我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没想过别人因我而死。”

我不喜欢杜月满,我从始至终喜欢的人只有你,想要的也只有你,我想要你好好活着。

“你不是我的阿笙,我的阿笙是天下最好的男子,他永远都不会伤害我。”崇德帝痛不可遏,几欲昏厥。

这是他当时深中情毒,闯入椒房殿逼迫她替他解毒时,她一字一句咬着齿同他说的话。

初时只觉得她提起陆笙,让他心犹如密密麻麻的虫蚁啃咬、万般不适,如今却是字字诛心,寸寸凌迟蚀骨。

回想起来,她那时的倔强与狠绝,崇德帝紧握信纸,登时口吐鲜血,昏厥倒地,脑子里只留一句话——其实自他失忆,固执地将杜月满认成记忆里那人开始,他再没有立场要求她还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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