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点着灯，灯光昏暗，男人坐在灯下，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那是一张极英俊的面容，一边落着暖色的光，更显深邃，一边却沉入阴影中，眉眼唇角都好似锋锐了起来。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男人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方才苍白的脸都染上了些红，倒看起来没那般冷漠了。
“二爷，要不让成医生过来一趟，你这病断断续续的，看这时节，怕是又要愈发重了。”管家在一旁劝说，男人却仍然不为所动。
“无事，这病我自己知道，能拖一天是一天罢了。”沈瑾面色清冷，好像毫不在意。
管家看着他这样，也不由得为他担忧，“二爷，若是老夫人还在……”
沈老夫人，也就是沈瑾他娘，前几年便因病去世了，如今这沈家便只剩二爷一人还在了。
老管家是跟了沈家许多年的老人，眼睁睁看着沈家由繁荣和睦的一大家子人变成如今这凄冷的境况。
沈瑾年轻时也是个不好相与的主儿，仗着家世在外胡作非为，吃喝玩乐样样在行，身边跟着的女人也是如流水一般的换，纨绔子弟样儿学了个十成十。
后来他老子看不过眼，把人丢军队里去了，说是让他改改身上的臭毛病。
结果沈瑾在军队没待两年，沈家就出事了，手底下人叛乱夺权，趁机偷袭，沈家家主和沈瑾他哥双双殒命。
谁也没想到这个在沪市有名的纨绔子弟竟然回来了，他单枪匹马便杀进了叛徒的地盘，让人猝不及防。
他也不废话，直接利落割了叛徒首领的人头拿到灵堂前，以此祭奠死去的父兄。
吓得一旁的沈母都没了言语。
那之后，沈瑾一手撑起了整个沈家，从前那个纨绔子弟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沈二爷”的名号。
杀人如麻的沈二爷以血腥手段清理了沈家的帮派势力，这响当当的名号和铁血手腕让其他的小喽喽都闻风丧胆，再无人敢打沈家的主意。
沈瑾二十五岁那年与其他人争夺势力时，不甚受了重伤，子弹穿入了他的肺部，好不容易才捡回条命，但打那儿后便落下了病根，反反复复发作，发病起来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也是那之后，沈瑾才慢慢开始收敛心性，手上佛珠不离身，信起了他娘那一套。
但显然，这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沈瑾目光渐渐涣散，声音愈加轻微，喃喃道：“杀人偿命，曾经为求利益，不择手段，树敌无数，就该想到……咳，总有一天，也会横尸街头。”
他喝了口茶，缓解喉咙间的氧意，这才开口，“那个琉璃查得怎么样了？”
“这个琉璃……她的过往很简单，我们的人查到她年少时被拐卖送进了戏院，但那个戏院在战乱时被炸毁早已经没了，中间好几年的时间也无从考证。大概两个月前，她就来了欢喜门。”
管家皱了眉头，“她被拐卖前的事情，也是一点儿踪迹都没有，像是有人特地抹去了。”
沈瑾点点头，“行了，你下去吧。”
这些东西倒是和她说得差不多，但到底是不是她想让人看到的，就无从得知了。
沈瑾看着窗外的月色，突然记起了那天下午女子在台上唱戏的模样，还真真是漂亮得紧，盘条靓顺，处处都符合他胃口。
温柔乡、英雄冢，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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