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06·祖孙二人(1 / 1)

06·祖孙二人-十年封存棋一盘,一言破解当年憾。

陆詷抬脚迈入后院,后院的石桌之上放着一盏油灯,照着桌上的一盘棋局。

掌柜的引他上前,陆詷坐了下来,唇角含着笑意,眼中荡着温存笑意,果然是这盘棋局。

这是一盘没有下完的残局,就是那年夏天,他和珣儿认识的夏天,他离开清荷镇时和祖父下了一盘棋。他卯足了劲头,每一步都下了很认真,内心想着一定要赢一次祖父。

论棋艺那时的陆詷怎么也不可能比得过老谋深算为敌二十载的陆渊,但其实那一局陆詷的赢面是很大的,因为陆渊一开始懒洋洋的,偶尔冲着沈言撒个娇,偶尔他百无聊赖还喂个鱼。等到棋局过半才发现自己的小孙子是来真的,当即也认真以待,不过那时候局势已定,陆渊也只能尽力挽回,少输几个子儿。

但有时候就是天算不如人算,陆詷怎么算都没算到安平追着吴珣一路追进了院子,一个追一个躲,还不时吵一句嘴,院子里变得鸡飞狗跳。最后还是沈言出来用两碗碎冰才将两个小孩子安抚好,一手牵一个带走了。

这本是一个插曲,但是谁也没想到,等陆詷和陆渊再看回棋局的时候局势便已经变了。陆渊的死局突然翻活,陆渊也愣了,小陆詷拧着眉毛,因为他每一步都计算好了,所以很快就知道他少了一枚棋子。

他用短短的小手指着那一处少了棋子的地方,一言不发。

陆渊也没多想,抬手从陆詷的棋篓里捡起了一颗想要放在陆詷指着的地方,但是陆詷却没有收回指头,而是将手翻了过来,手心向上,意思是让陆渊把棋子给自己。陆渊乐了,倒觉得小陆詷自尊心强得有几分可爱,竟然还不能假手于他人。陆渊手一松,那黑子便落在了陆詷小小的手掌中。

但陆渊却没有想到的是小陆詷握紧了棋子,随后便将小手拿到了棋篓之上,手一松,那枚黑子落回了棋篓之中。

这是陆渊没有想到的,不过他的眼中却划过了一抹欣慰。虽然陆詷接受了这枚棋子他也并不会觉得有问题,这本来就是他应得的,但陆詷拒绝的时候却让陆渊意识到了对面坐着的不仅是他的孙子,不仅是大昱的皇子,还是大昱的太子。

不食嗟来之食,不受无功之禄。

陆渊知道小陆詷想赢,也知道他为什么想赢,明日一早他们便要启程,陆詷输了整整一个夏天,他想赢回来,他还想向陆渊证明他自己。

但他不能为了赢接受别人的馈赠和相让。

那一天,小陆詷坐在树下坐了整个一个下午,吃完饭后又跑到桌子前捧着小脸苦思冥想,直到晚上才被陆渊抱回了房中。

睡得迷迷糊糊的陆詷搂住了陆渊的脖子:“祖父,这局棋留着……等我以后和您下……”

陆渊笑着和他拉了拉勾,于是树下的这局棋便这样留了十几年。

一晃十几年,时光荏苒,陆詷叹息了一声,他从前得努力扳着身子,如今却已觉得这棋盘太小了。陆詷看着面前这复原的棋局,看着那依旧少了关键一子的气口,突然笑了起来。笑声爽朗,惊得掌柜的都忍不住看他,这是破解了?而陆詷仰起头看向那不知何时被推开的窗,目光注视着窗边那健朗如昔的面容。

站在窗边的人一身玄色锦袍,不怒自威,但在此刻眉眼之中染上了些许的慈蔼:“詷儿可是有了破解之法?”

陆詷起身,看了一眼那残局又抬头看那玄色锦袍之人:“嗯。”

掌柜赶紧竖起耳朵听,他也是好棋之人,虽说棋艺浅陋但也能看懂一些,陆詷到之前他已经对这这盘棋琢磨了很久,但都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黑子怎么看都是死局了。正当掌柜的全神贯注的想要听一个破解之法时,他便听到了陆詷清楚地说了三个字——

“我输了。”

这三个字犹如平地惊雷,掌柜的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窗边之人只是怔愣了片刻后旋即大笑起来,笑声久久未能停歇,直到笑声缓了下来,他脸上依然挂着微笑:“詷儿,长大了。”

想赢他是长大了,不肯受馈也是长大了,但直到这个时候,他心中悬着的最后一点担心也终于放下了——

陆詷,已经是一个足以担起江山重任的储君了。

势弱时不轻弃,位高时肯言输。

若十几年前陆詷认输了,陆渊会有些失望;但十几年后陆詷认输了,陆渊却只有欣慰。他坐过那至高无上的龙椅,他太清楚认输的难受、不甘以及艰难。因为没有人会逼着你认输,也所以,认输变得奇难无比。

陆詷也是如此,他上头虽有一个父皇,但陆渊太清楚自己儿子对于这宝贝孙子的宠溺,别说让他认输,怕是重话都舍不得说上一句。

用陆渊的话说那就是,陆詷没长成二世祖全靠自制力过强。

“叩、叩、叩。”凭窗追忆的这么点儿工夫,天字一号房的房门已经被敲开了。敲门的自然是陆詷和客栈掌柜。掌柜的本想跟进去请教六爷那盘棋局的破解之密,没想到陆詷已经大步迈入了屋内,撩袍便跪。

“孙儿给祖父祖母请安。”头也结结实实地磕在了地上。

掌柜的瞪大了眼睛,好悬憋住了自己的惊讶,赶紧退了出来将门阖上了。

六爷竟然是六少的爷爷?

这么一想掌柜的又觉得有理有据,但是转念一想又是震惊无比,六爷的年纪看上去五十上下,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孙子了?随后他又想到了一层,登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等等,刚刚六少唤的是祖父祖母,可坐在椅子上的分别是六爷和沈爷啊,哪来的祖母?

莫非……莫非……

掌柜的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冲得七荤八素的,整个人晃晃悠悠地回了自己房间,难怪他之前觉得六爷和沈爷之间的气氛总是容易让他觉得是多余的……

想到此处,掌柜的反手拍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一点,这二位爷这种关系,你可不就是多余的吗?!

***

翌日清晨,知县一早就醒了,他昨晚没睡踏实,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白天的那点儿事,又生怕发生的事其实都是自己的梦。迷迷瞪瞪一宿,等到天光大亮,知县才有了一点踏实的感觉。但睡肯定是睡不着了,知县翻身从床上下来,穿戴好官服,一早便去了牢狱。

知县本想问他们几句话的,但和昨天不同他们像是集体被掉包了一样,嘴里叽里呱啦说了一堆知县根本听不懂的话。

唉……知县又叹了一口气,果然又被六少猜中了,这帮人油的很,典型的不见棺材不掉泪。若是昨夜不趁热打铁趁着他们还很虚弱的时候审,等他们缓过劲来,吃也吃的了穿也穿了,便什么都不肯交代了。

幸好昨晚该问的都问了,知县知道奈何不了这些人,所幸就走出了大牢,脚步一拐想去西城门看看。

还没等他走几步呢,就撞到了一个人,知县眼前一花那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知县赶紧揉眼睛,却听见有人在身后唤自己:“大人。”

知县赶紧回头,便看见了站在他身后的吴珣,知县松了一口气:“我刚刚不知道是眼花了还是撞鬼了……”

吴珣顿时乐了:“你看见的是我,撞的也是我。”

知县眨了眨眼,原来这就是武林高手啊。

“大人要去哪?”吴珣问道。

知县便说了实情。

吴珣却摆手道:“大人可以不必去了,那些人跑了。”

“为什么?”知县奇道。

“昨晚大部分人吃坏了肚子,已经拉得虚脱了,有一小部分人没事,但也待不下去了。”吴珣摇了摇头,表情也很为难,“因为太多人吃坏了肚子,茅厕又不够这么多人用,所以城门口现在……”

吴珣的欲言又止成功地让知县也青了脸,他现在胃里有些翻江倒海,虽然没有亲眼目睹却已经能够想象到底是何景象。

“那你知道他们散开后去了哪里吗?”

“我这里有从那些人手中拿到的一卷地图,大人不妨一同跟我去临江客栈,集思广益总有一些想法和发现的。”

知县点头,只要能解决眼前的难关,他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只不过提到临江客栈,知县便想起了昨天的事情,忍了半天知县才终于问道:“六少昨日跟我说起他的内子。”

吴珣最开始怔愣了片刻,随后反应过来“内子”的含义后,脸瞬间便红了。只不过知县顾着八卦没注意到吴珣的这个变化,继续道:“吴少侠你和六少是好友,你可知他说的是真的吗?他准备迎娶的当真是男人?”

“……嗯。”声若蚊呐,吴珣的不对劲终于引得知县看了过来,然后知县被吓了一跳:“少侠这是染了风寒?”

吴珣赶紧摆手,想了想又正色道:“他说的是真的。”

知县赶紧又问:“那人你可见过,是怎么样的人?”

吴珣仔细想了想:“波斯黑美人。”

知县:“……”

见知县的嘴巴快塞进一个鸡蛋后,吴珣终于松口道:“我。”

“什么?”

吴珣极为认真地说道:“六少爷说的是我,我与他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直到他们走到客栈的时候,知县都还没缓过神来,那掌柜的已经迎出来了,行礼作揖道:“大人。”

“掌柜的别客气,本官是来找六少的。”

掌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快速地介绍了一遍六爷和六少爷的关系:“你们也来得巧,他们正在大厅里。”

知县整个人都懵了,在晕晕乎乎中他想起昨天陆詷临走前问了他一件事——“你觉得我和你口中的那位六爷长得像吗?”

知县仔细回想,虽然没有一一对比,但这么一想确实觉得有几分相似之处,于是点了点头。

他们……他们竟然是祖孙?难怪有几分相似。而且看样子,他们并非约好的,甚至之前都不知道彼此就住在隔壁。那这对祖孙也真有默契,所言所行几乎同出一辙。

正想着,知县一抬头看见吴珣轻快地背影,心中不禁“咯噔”一下,赶紧跑快了几步,想赶上吴珣。

六爷也好六少也好,目光手腕皆非凡人,一看便是世家出身。万一吴少侠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爷孙关系,贸然在六爷面前挑破了他和六少的感情,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棒打鸳鸯……

作者有话要说:  陆渊:赐婚倒是可以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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