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28回(1 / 1)

张用修星夜兼程往荆州赶,问题或许出在范垚那里,他们人多口杂,范垚又不像是个有这根筋的人。

当他们马不停蹄赶到山上的寨子,看到吴漾和众人说说笑笑的时候,凌旭眼里闪过冷冽。

“凌旭……”舟车劳顿,他难掩疲惫却依然威严。

“是。”那丝冷冽卷回眼底。

张用修清了清嗓子,“阿漾。”似箫音低沉悠远。

阿漾定住,忽的转身,远而望之,修眉敛黛,似不信真有此人,“大人……”

粗衣素雅,难掩天姿,脚下却仿佛黏在地上不知在茫然什么。

“快去吧,愣着干嘛!”

范大当家在后面轻轻推了她一把,这姑娘才好似通了七情六欲,颊染绯红往她家大人那里小跑过去。

大人背着手,他只要略略放下心防,就是位秀长眉清亮眸的温润男子。近到眼前了阿漾才意识到自己缓不住身子,眼看要扑进大人的怀里,张用修长臂一揽替她缓冲了些,这才没有撞到她精致小巧的鼻尖。

“呀!阿婆,阿漾姐姐怎么和那个男的抱在一起了!”曹大宝惊呼。

寨子里的人见到小妹妹会情郎都抿嘴偷着笑,而且还是这么养眼的一对,怎么看怎么可心。

曹阿婆拍拍大宝的脑袋,“那是你阿漾姐姐的夫君。”

“啊?”大宝瞪大了眼睛,“姐姐嫁人了……”

“郎才女貌,真好,不像我形单影只……”范垚双臂抱胸远远瞧着,她隔空和张用修视线对上,颔首抱拳,“多谢。”

阿漾刚刚胆子蛮大的,这会儿脸颊红透了,躲在大人怀里不敢抬头。她没有实打实地靠在大人怀里,只鼻尖贴着大人的袍子,多一点都不敢再近了,这种程度的亲密接触,之前在山洞里有过,可那时候是情有可原,这时候却是情难自禁,若是没旁人在,她倒是敢胆子再大点儿,把手臂环上大人的腰……

“阿漾。”大人轻声唤他。

有人正偷想着做坏事,大人又叫了她一声,“阿漾……”

“嗯?”阿漾抬头瞧他。

张用修稍微退后了些许让她看清楚自己,“阿漾你先到马车上等我。”

可她还没和寨子里的人好好道别呢……但大人神色沉重,阿漾乖顺地点点头,“嗯。”扭头朝身后众人摆了摆手。

范垚见状有些纳闷,阿漾怎么连句话都没说就走了,她抬腿上前。

“大人,怎么不让阿漾跟我们说声再见。”

“之前耽搁了许久,她也该回去了。”

张用修为人冷漠,又被她逼迫了一番,所以对她冷言冷语范垚并不觉得异常。

“好吧。”她撇撇嘴。

张用修扭头深一脚浅一脚走远,他此时心绪极乱,这些年脏了手脏了心,迷失在无望海里,阿漾是唯一让他觉得余生可期的,人啊,看见过阳光便不想再回到黑暗中……

“哎!”范垚想问他是不是受伤了。

张用修回过头,动了动嘴唇说了句什么,可是二人离得远,范垚又看不懂他的口型,便随便点了点头,大咧咧地摆摆手,“好了,好了,快走吧,后会有期。”

……

进了山就是范垚的地盘,外来的人不敢造次,循着早些时候随张大人进山的护卫留下的记号分头潜入。

茫茫深山里数百个小黑点逐渐朝范垚的主寨包围过来。

寨子里开田垒石累了一天的人们呼呼大睡中,他们也许信不过天子,但他们相信只要大当家在就没人敢欺负他们。

站哨的寨民打个哈欠的功夫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旁边掠过,他揉了揉眼睛,还没看清楚就被一刀抹了脖子,呼喊声被生生捂在了嘴巴里,“呜呜呜呜……”

深山空幽,月夜静谧。

一群黑影从夜色里慢慢露出来,短衫便衣,手执短刀,近身就给无辜的寨民脖子上一下,毫无声息地解决掉数条人命……这是圣上亲组的暗杀组织,也是整个朝堂人人自危,死气沉沉的原因。

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黑灯瞎火的屋子里,他们以为匪众首领的主寨里住的都是主力,其实不然,范垚带在身边护着的多是老弱妇孺,杀他们比杀只鸡还容易。

“你们是谁?”一声怒吼打破死寂。

范垚好似从天而降,清辉剑披着月光溅出一片血红。从屋里窜出数条黑影抡刀齐齐朝她砍去,范垚抓过一条抢过他手里的短刀,右手剑左手刀,身形千变万化中每每都是堪堪躲过刀锋的同时贯穿黑影的要害。

其他黑影毫不迟疑,他们把范垚层层包围,刀光霍霍尽向她的要害斩去。

“啊!”似一声狮吼,范垚的清辉剑跟长了眼睛的灵蛇一样游走在喉咙处,在一团一团的血雾中杀红了眼。

“大当家!”

曹大宝曹小宝合力拖着一柄重剑。范垚大喝一声,左右开弓生生砍出一条窄缝冲了出去,她抹了把眼睛,单手接过重剑。

“快躲起来!”

这重剑少说也有五十斤,她手下略沉,刚刚一通砍杀虎口裂开了,手里有血剑会打滑。

她脚下踢开剑尖,借着这股力带起剑身,两脚错开好似扎稳马步,重剑好似飞旋在她两手之间,不知轻重近前的几人被剑身的霸气力道撞得口吐鲜血。

被围得死死的范垚抡开膀子,剑起剑落,连连砍翻十几个,暗夜中有一人箭步窜到房顶上。

曹大宝小腿狂奔到一处柴火堆旁,这些日子雨水大,柴火堆潮湿,半天也引不燃,他急得要死,只听身后箭羽破空而鸣,随即是皮肉撕裂的恐怖声音。

他哆嗦着回头看,正对上两只死不瞑目的眼,吓得跌坐在地上,那人应声倒下,这才看见他身后的房顶上背着月光的高大身影。

那人一言不发,面容也掩藏在黑暗中,凭着朦胧的月光不停地拉弓放箭,拉弓放箭,大宝的头跟着他放出去的箭动。

箭无虚发。

范垚的重剑可大杀四方但有个致命的缺陷就是力殆气衰之时就是她命丧黄泉之际。她这几圈甩剑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黑影们互看一眼同时冲将上去,范垚架剑咬牙抵挡,右膝半跪生生扛了下来,一时无法脱身。

方才放箭的人顺着房脊前行,脚下轻盈如履平地,他把弓身打横,长臂一气搭上三支,似乎并不需特别的瞄准,这会他的脸是迎着月光的,可曹大宝还是看不清那人长相,因为他也蒙了面。

几道厉箭连连划破夜空,范垚承的力道霎时轻了,她拄着剑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气,五脏六腑气血翻涌。

“大当家……”

老人跌跌撞撞朝她过来,范垚扔下剑接住那人,捂上他脖子的伤口,“董老!”

董老喉咙倒灌了血水,汩汩的声音里夹着很轻很小的一句“被骗了……”

顺者昌逆者亡,从来就没有招揽一说,那人一早就是要灭了他们的。

“董老!”撕心裂肺,泪如雨下。

“快逃吧……”

原来张用修那时跟她说的是快走……

爹,我为什么要学武……做一个强者,保护弱者……爹,那弱者呢……弱者保护更弱小的……你们跪我干什么……不行,不行,我还要继续游历……好吧,好吧,答应你们就是了……

范垚失神中肩头挨了深可见骨的一刀,哀嚎响彻山谷。

……

两日后,安静的山谷里响起了马蹄踏地和护甲摩擦的声音。

陆旻骑在马上指着前方,“从这里走,出了山谷再走两个时辰就是金州城了……”

荆州与金州接壤的山整体呈东西走向,山间有数个南北走向的山谷,是连接富庶金州和贫瘠荆州的重要要道。

高凛抿了抿嘴唇,乍一望去其实还是树,“哦。”

高凛不喜欢金州,因为他是在荆州长大的。

金州说荆州穷山恶水出刁民,荆州说金州富庶之地生软骨,相爱相杀的两州却唇齿相依。荆州世世代代替金州挡了无数的战火,至今为止没几个打过荆州和金州之间的这座山,因为荆州人彪悍,宁肯同归于尽也不让寸土,从北而来的敌人除非踩着他们的尸体,否则越不过这座山。

高凛靠实力挣了个武官,被逼无奈下地干活溅了一腿子烂泥,每年才区区四十两银钱,什么概念,可能连某些达官贵人狎妓的赏钱都不如,所以当一身华服的金州人陆旻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最真实的想法就是狠狠敲这富家子弟一笔。

“大人,山上发生了屠寨的事,您不去看看?”陆旻勒马朝他过去低声询问。

“不去。”

“这里现在也算是您治下。”

高凛不喜欢这些弯弯肠子总想套他的话,还不如直接问他。

“他娘……”高凛咽了口唾沫,“死都死了,我去又他……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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