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41回(1 / 1)

高凛的背厚实又温暖,唐宁像条温顺的猫一样趴在上面,他脚下又快又稳,山间步行也如履平地,渐渐地背上的人不再抽泣,只传来绵长的气息,看来是睡着了……

“大人,把她放马车里吧。”手下人提议。

“没事,你们先回去吧。”背她不过小菜一碟,再把她弄醒了又要哭哭啼啼起来,看着怪可怜的。

都晓得高凛的性子和能耐,一队人马先行离开了。抢掠截杀的喧嚣平息,山林又恢复了初始的宁静……

外衣给她裹上了,背上的里衫又被眼泪打湿了一大片,秋风一吹凉飕飕的,高凛突然停下,转身对着林木稠密处喝道:“出来!”

林木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你背上的是谁?”

那人缓步而出,身着男式长衫,腰系玉带,手握清辉剑,银色面具遮住了半张脸,露出一双戏谑的眼睛。

高凛认出来人,瞥见剑上的血迹,“你干什么去了?”

“活动筋骨。”待走近看清他背上人的脸,那人不禁惊呼:“你从哪里找到的美人?”

明艳大气,蓊若春华。美人的头蜷在高凛肩上,羽扇似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欲坠不坠的。

“刚救的。”

那人似笑非笑,“你怎么随便一救就救下个这么标致的美人。”

高凛道:“她是陆旻的表妹。”

那人“咦”了一声,凑近细看不禁啧啧赞道:“陆旻的表妹?阿漾也是陆旻的表妹,他的表妹怎么都这么好看。”

手一抬,接下了唐宁的那滴泪。

高凛看不惯她这副多情的德行,“要不你背?”

她摆手拒绝,“陆旻怎么让你去救不是我?瞅瞅美人这惨兮兮的样子……”

“范姑娘,你这张脸被人看见我们都要没命的。”那天若不是他及时出现救下范垚,可能这会她也没机会跟他掐架了。

“知道,我不是戴了面具吗。”说着揭开银色的面具,正是曾经的范大当家,“我说我去京州把那个昏君宰了,你们又不让。”

这女人差点没命还如此胆大包天,高凛肃容道:“范姑娘,在下怎么说都是荆州的主官,你说话注意着点。”

“好,好,好。”范垚点头微笑,“陆旻真厉害,把你改造得文绉绉的。”

张用修怎么就把这么个刺头甩给他了……罢了,到底是欠人家的知遇之恩。

高凛大步走远,范垚追上他,“高凛,我之前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高凛毫不犹豫地回绝。

范垚说的是让高凛拜她为师的事。她伤势恢复后不知为何急着收徒弟,缠着高凛要他跟她学天下第一的剑术。

“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你那弓箭出奇制胜是厉害,可真要近身就吃大亏了,还是跟我学剑吧。”范垚苦口婆心道。

高凛长于弓箭,剑术不精是事实。

“不是童子功很难大成。”

“话虽如此,但是你天赋好,假以时日一定可以超过我的。”

也不想想他哪有那个时间,高凛劝道:“你再寻寻看资质好的小孩吧。”

哪还有那么多时间,范垚难掩失落,“难不成天下第一的剑术要绝在我手里了。”

高凛爱莫能助。

睡梦中唐宁嘤咛一声,脸颊在高凛背上蹭了蹭……

“诶,高凛,这小姑娘家的事是张用修搞出来的吗?”

“我不知道。”高凛转而又道:“应该不是,若是他搞出来的为何还让我救人。”

范垚鼻子冷哼一声,“那又如何?他亲自带了人来杀我不也是让你救我了?”

寨子里其他人因她而死,范垚始终难以释怀……

高凛本不想参与到她和张用修的恩怨里,不过,见识了陆旻替他小心翼翼地应付圣上,多少能理解了张用修的心境,“你反死你一人,他反死他一家,能一样吗?”

范垚挑眉认真看他。

“换做我,我是不会救你的。”高凛的胳膊上托着唐宁的膝盖窝,还没他的小臂粗,“可能也不会救她。”

将心比心,他不认为张用修是个坏人。陆旻教他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但在他看来,张用修的每一步似乎都走在刀刃了,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一阵沉默之后范垚突然开口,“你看到声讨镇南王的檄文了吧,你觉着他为什么费尽心思把你弄到荆州?”

“可怜这些刚刚在荆州安定下来的人……”她长叹口气,“逃过天灾又遇人祸,你觉得有人在意他们的生死吗?”

如果镇南王北上,必然会在荆州和高凛有场恶战,高凛不怕打仗,虽然天时地利人和,他一样也不占。荆州从古至今都是块难啃的骨头,没有不战而降过,荆州人彪悍,宁肯同归于尽也不让寸土,退,他是万不能退的,但也不想走到同袍拔剑相向的那一步。

“天子的决定我干涉不了,但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不会不管这里人的生死。”

范垚紧皱的眉头霎时舒展开了,提着清辉剑哈哈大笑三声,“好!你可一定要记住你今日所说!只要你高凛守诺,我范垚有一口气在就会护你周全。”

她恣意的笑声惊吓到树上打盹的小鸟,扇着翅膀飞走了,唐宁茫然失神地随它望向天际,又慢慢闭上了眼睛。

……

婚后三日回娘家。

阿漾从吴家回来霜打茄子般独自坐到金乌西坠,最后一抹天光从窗外透了进来,打在阿漾不安的脸上……

玉兔东升,屋子里暗沉下来,张用修踏进卧房。

丹朱进来点上灯火,但见屋内二人神色俱是凝重,又退了出去。

张用修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阿漾仰起头,看着他英俊的面容,忽略那冷清的表情,她的大人好看得很。

阿漾忧虑的眸光定在张用修脸上,“大人,今日郭大人来了?”

郭淮风尘仆仆而来,不仅如此,连多日不见的凌旭也一道回来了。郭淮是张用修的至交好友,错过了二人的婚礼已经奇怪得很了,一向不离大人身边的凌旭竟也不在,今日两人却一同行色匆匆地回来了……

听说她连晚饭都没用,张用修就已经猜到了她的心事,他什么都没说,俯视着她沉吟了声。

阿漾的心事不想瞒大人,大人也看得透彻,她沉默了下才继续道:“唐家出事了……”

唐家没信儿,阿宁又一直没回来,其实她心里已然有了丝不祥的预感,只是因为这难得的安宁幸福而自欺欺人罢了,最终还是吴家老夫人道出实情,让她不要牵扯进去。

张用修轻叹口气,“是。”

阿漾悬着的心坠了几坠。

“唐家的事与你我无关,是圣上因镇南王迁怒他们。”说到底,他也是无情的,与他无关的,他的确不愿意多费心思。

“为何会这样……”阿漾喃喃问道。她实在想不通唐家那样显赫的家世怎么会一夕之间就跌落谷底。

“唐宁只是由头吧,圣上想要唐家的家产,顺带敲打其他与镇南王过从甚密的家族,再借唐乔惩治一群嘴巴不老实的读书人。”说着,他摸着阿漾的秀发,顺势搂在怀里,“幸亏阿漾那日机敏,提醒了我。”

“唐家还能好起来吗?”

张用修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只道:“他们现在被软禁在府中不得外出而已,性命无忧。”

“大人知道阿宁她现在怎么样了吗?”

“子阳带回来的消息她人还在晁州。”

阿漾闻言轻点着头,但愁容未减。

听语气也听得出来她的担忧,张用修耐心道:“我已经让人在回京州的必经之路上留意她的行踪了。”

想起之前山中九死一生的经历,阿漾不放心地问:“水路是不是更安全些,她会不会坐船回来?”

“我也交代过了。”张用修顿了顿,解释道:“刘家经商,水路上有船队,消息很灵通。”

阿漾的一颗心才算落了下来。

“好了,别担心了。”张用修大可以坐视不管,终究对阿漾的在乎压过了他骨子里的冷漠。

“大人……”阿漾哽咽着:“让您费心了。”

他的确是为了阿漾才费这份心思。

“阿漾,我是真的没有料到自己会有这么患得患失的一天,一想到你可能会怨我恨我,我就会难过。”说着张用修心里笼上一层愁云,袭过一阵疼痛。

“不会的,不会的。”阿漾双臂紧紧环住张用修的腰身,却是千言万语压在胸口道不出来,“我怕您觉得我一直给您添麻烦。”

大人对她太好,她欠大人太多太多……

张用修被她勒得动弹不得,只能凭着感觉用拇指指腹摩挲着阿漾的脸颊,擦掉上面的泪水,哄着她道:“不是你添麻烦,是我怕你因此生我的气,不让我亲近了。”

“怎么会……”阿漾摇头,柔声回应他。

他的身体对她是相当敏感,哑着问:“那是让我亲近了?”

丹朱放心不下一直在外间候着,刚刚里面还阴云密布,这会怎么又开始喘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阿漾汗哒哒地枕在大人的臂弯里,发髻晃得松散,累得眼皮都睁不开了……张用修意犹未尽,轻琢她眉梢眼角,他现在真是食髓知味,一日都不想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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