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莫里森猜，海辛瑟斯现在的心情不是那么好。
“不过我记得他是怎么死的，他被数颗子弹打穿，直接毙命。”海辛瑟斯的声音有些隐晦。
那时的他正在无人格改造期，思考、情绪、思维自由这些本就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东西，消除人类的人格这是剥夺人的特权。
他被放在一个什么东西也没有的透明箱子里来度过他时不时会发生的混乱期。
他的指导员就是被混乱中的他给枪杀的。不过自那天以后，他的混乱期结束了成为了总部的‘战争机器。’
军队里的那些礼仪，海辛瑟斯并不是不会，只是不想做给莫里森，因为海辛瑟斯认为，他不配。
莫里森：“..抱歉，我没想到会是这么沉重的话题，愿他在天国净土安好。”
海辛瑟斯嗤笑一声，有些嘲讽地说道：“童子军长官，你还真有这样儿女情长的想法？战争本就是残酷的，如果每死一个人都这样想的话，那还打不打仗了？”
“好了，长官。我以为我是来领任务的？我可不想待在这里和你闲谈。”海辛瑟斯拒绝再听莫里森说废话了。
“好吧，只是跟你客套一下。你要怎么认为请随意。”莫里森耸耸肩。“你们的任务是侦查山上的情况。”
海辛瑟斯点点头“现在出发吗？”
莫里森愣了一下，开口道：“不，吃完早餐后。”
海辛瑟斯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嗤笑，他摇头晃脑的叹息道：“现在这军人还真是好做啊，炮弹砸在身上的时候可顾不了那么多。”
莫里森丢给海辛瑟斯一个通讯器。“让身体保持最佳状态，才能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战斗。”
海辛瑟斯佩戴在耳朵上，调整了一下通讯器的数值才继续说道：“嚎叫不需要。饥饿会让我们集中精神，像狼捕食猎物一样，努力、残忍。”
莫里森自然不可能强迫他们吃早餐。
海辛瑟斯穿上外套，带领着一队嚎叫突击队的成员浩浩荡荡的向山上出发了。
越是接近山顶，气温变得寒冷，雾气弥漫在他们之间，明明是炎炎夏日，却像寒冬一般冰冷。
这对执行任务中的嚎叫们不会有任何影响，他们个个面无表情弓着腰在灌木中前进着。
海辛瑟斯蹲在灌木中，点开虚拟地图，这是一种探测附近环境然后在终端上投影地图的高科技软件。
地图投射出的蓝色光芒照在海辛瑟斯身上，使他睫毛、额发上的凝结的霜看起来闪闪发亮。
灌木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海辛瑟斯没有任何反应，他低声问道：“有发现吗？”
灌木里传来声音“报告队长，没有任何发现。”
“我们继续前进。”海辛瑟斯沉吟了片刻，这座山肯定有什么东西。
刚才上山的一路上，他发现许多动物都很焦躁，这不是座活火山，那为什么动物会这么焦躁？肯定有原因。
通讯器里传来莫里森的声音“你们身上的衣物无法抵御顶峰的寒冷。”
“所以？”海辛瑟斯的语调上扬。
“我认定你们的任务结束，现在赶快回...”
咔嚓————这是海辛瑟斯捏碎通讯器的声音，他面无表情的把残渣丢进灌木里。
“你们有听到我们的童子军长官说了什么吗？刚才信号不太好，我没听清。”海辛瑟斯
嚎叫的士兵们统一的摇头，此时的他们可以既是瞎子也是聋子。
另一头的莫里森看见突然暗下去的通讯仪，心中已经猜想到海辛瑟斯做了什么。
莫里森的眉头深深皱起，没有指挥喜欢不听话的军人，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而嚎叫突击队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表现出这一点，甚至处处和他作对。
他早就说过不希望让这样的害群之马进入他的队伍！关于这一点他不仅一次向上级反映，上级再而三地告诉他，嚎叫是最精锐的小队，一定可以为他的队伍大幅度增强战力。
精锐？不服管教再精锐又有什么用？
莫里森揉了揉抽疼的眉心，他穿上外套拿上脉冲□□与打算进来的安娜撞上。
“怎么了？”安娜扫视了一下莫里森，她的语气有些严肃“是敌袭吗？”
“我们召集一批士兵，上山寻他们。”
“是嚎叫的事儿吗？嘿，我可听说了，他们对你可不友好。”安娜皱皱眉，她不太喜欢为难她好友的嚎叫。
“对我不友好是一会儿事，上山找他们又是另一回事儿。”莫里森可无法容忍他的士兵出岔子，更何况他们极有可能因为寒冷丢掉性命。
那会是他军队生涯中的一个污点，洗不掉的污点。
“你等等我，我去拿上武器跟你一起上去。”
“好。”
到达山顶，嚎叫的黑色战服已经完全被雪覆盖，他们的动作都有些僵硬，显然是被冻的。
“队长，我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艾列克斯放下了平时总是扬起的嘴角。
“...不用你提醒我，我能感受到。”海辛瑟斯翻过掩体。
“这里的温度未免太不寻常了，这么厚的积雪，至少零下十度。”一名队员散开肩头堆积出重量的雪。
“等下去以后我一定要喝一碗煮啤酒。”
“哈哈，你是不是傻。下面的温度有三十好几。”
除去被衣物护住的地方，他们的指尖、脸、耳朵被冻的通红，可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难以忍受的。
同伴们的嘀咕声并不能打扰海辛瑟斯，他金眸紧紧地直视着似乎没有异常的雪地。
“呼————”海辛瑟斯呼出一口气，小声的提醒道：“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注意戒备。”
“哎，队长你就是这么小心翼翼，大家都等着下去呢，我觉得这里什么也没有。”一名队员站了起来，丝毫不在意的用平常说话的音量说道。
伴着不间断的枪声，鲜血染红了苍白的雪地。那名站起来的士兵甚至来不及反应被无数子弹打穿身体，倒在地上。
这个雪色的世界添上了血色，如同一朵漂亮的红花。
攻击了那名队员的东西站起来，机械的表皮、方形的主机，闪红的电子眼。
海辛瑟斯对死去的同伴没有过多地想法，干他们这行的，感情淡，人员变动大。
哪怕是阿列克斯死在他的面前，海辛瑟斯也能眉头都不皱一下的继续对剩下的队员下达命令。
同样，海辛瑟斯死掉，他的队员也不会有任何反应，根据阶级，阿列克斯会接替他的位置继续完成任务。
“是军用智械？”海辛瑟斯睁大眼睛，里面是毫不掩饰的困惑，智械怎么会主动攻击人类？
他们只是没有灵魂的机械产物，人类为了便利而创造出的产品。
越来越多的智械向他们包拢，就像是拥有智慧一样，它们看破了嚎叫的伪装，并打算把他们杀死。
他们可无法坐以待毙相信这些东西是不会攻击他们的，有个血淋淋的例子躺在地上呢。
一名成员对着离他们最近的智械的脑门就是一枪，被打中脑门的智械红光闪了闪失去了光泽。
带领着一支小队向山顶前进的莫里森听见了来自山顶不明显的枪声，他眉头紧皱奔跑起来，他的士兵们面面相觑，安娜翻了个白眼，好一个战地指挥官，关键时刻就把士兵全都丢给她。
安娜大喊道：“愣着干什么，给我跑起来。”
同伴被杀死，周围的智械发出悲鸣般的声响，抬起手臂上的机枪就向嚎叫藏着的位置扫射。
在被子弹打飞的雪的掩护下，嚎叫突击队一边攻击着一边向山下撤退。
所幸这批智械的战火配备强大，行走速度却被身上的武器怠慢了，海辛瑟斯带领着嚎叫穿梭在丛林中竟没人被炮火击中。
然后他们在半山腰与杰克莫里森的队伍相遇了。
杰克·莫里森的反应速度很快，看出嚎叫他们似乎是被追赶，他立刻下令士兵找到掩体等待命令。
莫里森借着炮火掩护一个翻越到达海辛瑟斯所在的掩体后。
“汇报一下情况。”莫里森端着脉冲□□蹲在海辛瑟斯身边命令道。
海辛瑟斯皱皱眉，他不喜欢这个语气，但他最终没说什么。
海辛瑟斯不情不愿地说道：“山顶潜伏着军用智械，他们主动攻击了我们，表现的就像有意识一样。”
“别告诉我这就是你所得的情报。”莫里森
海辛瑟斯瞪大了眼睛，继续说道：“弱点是头部闪红地方，只要击中那里会直接导致机体瘫痪无法运作。”
莫里森点点头，对通讯器那头的士兵们说道：“攻击智械头部闪红地方，那是他们的弱点。”
海辛瑟斯一脚踢开空弹匣，他拉开上衣，从衣服里拿出一排装满子弹的弹匣，快速的把装满子弹的弹匣填入枪中，这一切动作不过花了5秒。
海辛瑟斯几乎嘲讽地说道：“你以为会有这么简单？”
“我刚才已经说了吧，它们表现的就像有意识一样，他们会防御自己的弱点。”
海辛瑟斯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么不可置信，为了增加信服度，他探出头对准一个智械的头部连开了几枪，察觉到子弹的智械张开手放出矩盾吸收了子弹。
“你看见了吧就会是这样。”海辛瑟斯换上新的弹夹。
莫里森沉思了一会儿。
“安娜，我需要你火力掩护。”莫里森对通讯器那头的安娜说道。
安娜抛出生化治疗瓶治疗了附近几名被炮火击中的士兵问道：“你想我怎么做？”
“带领小队进行高火力掩护，我来找机会袭击。”莫里森
“我们都知道这个方法不可靠。它们使用的可是矩盾，矩盾不是防御伤害而是吸收伤害。”安娜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我们不可能坐以待毙。”莫里森
安娜的语气有些无奈：“拜托，你难道就不肯问问海辛瑟斯吗？他是刀术高手，掩护他过去斩断矩盾供给线会好办的多，当然如果你不想造成更多牺牲，我希望你能尽快说服他。”
莫里森的目光转向跪坐在地上的海辛瑟斯身上，察觉到莫里森的视线，海辛瑟斯嘴角勾起，他眯起眼睛无声地笑了笑。
莫里森挂断通讯对海辛瑟斯说道：“我需要你斩断智械的矩盾供给线。”
海辛瑟斯双臂抱着枪，下巴顶在枪托上，他摇晃着脑袋。
“我拒绝。”
莫里森吸了口气，他在心中告诉自己要冷静，绝对不能因为这件事造成更大的牺牲。“不协助我解决它们，你们小队也解决不了。”
兴许是觉得莫里森的‘笑话’太有意思了，海辛瑟斯嗤笑出声，笑了大约半分钟左右，他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童子军指挥先生？你怎么会认为我们没有你们就无法消灭它们呢？”
“你们无法全身而退。”莫里森
“牺牲总是在所难免的不是吗？反正总部会很快挑选出替补来代替嚎叫空缺的位置。”海辛瑟斯满不在乎地说道。
海辛瑟斯的话惹怒了莫里森，他抓住海辛瑟斯的领子迫使他凑近自己。
莫里森注视着海辛瑟斯的金眸，一字一句地说道：“他们是你的同伴。”
“你在生气？” 海辛瑟斯不解的歪着头，发丝挡住他一只眼睛，莫里森透过海辛瑟斯的发丝看到被遮住的那只眼睛，冰冷、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