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池临眼神闪动，终于有了反应：“他把人关起来了？”
张福满用力点了个头：“嗯。”
“他怎么能这般肆意妄为，此事错又不在他们二人，为何要牵连无辜？”
“他们无错，皇上就有错吗？”张福满垂下头：“那些年的苦日子奴才是跟着走过来的，各种毒计暗箭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根本就不敢想象，每日喝的水，十杯里九杯是有毒的，陛下身上的伤更是从未没断过。
如果不是步步算计，早就不知道死在何人手里，哪还能有今日一统天下的丰功伟绩。”
张福满叹了口气：“奴才知道您理解不了，您这种温室里面长起来的人总觉得一报还一报，不要牵连无辜，可这世上有几个人是无辜的，对季之陌的利用，已经很轻了。”
容池临觉得今日的风有些大，吹的眼睛有些疼：“我能理解，可你说的不对。”
他将吹起的碎发捋到耳后：“世间之事错就是错，对就是对，哪有什么灰色地带，那不过是人们为自己找的借口罢了。季之陌的角色完全可以用细作代替，并非只有这一条路。之所以选择季之陌无非是因为简单，便捷，她好骗，省去了培养细作的数年光景，对于君王而言此路最好。”
容池临扭头看了看张福满：“我从来都不是干净的人，如果我是卫以珩我或许也会这样做。但是这件事牵连到我了，”他顿了顿：“我变成了局中人，变成了被蒙骗的人，角色不同换位思考就不再适用。我能理解，不代表我能原谅。因为在这场局里……我就是他的报应。”
他伸出手揉着眉心，继续道：“如果所有的错事都能被谅解，那这世上就没有仇恨这个词，你说我瑕眦必报也好，小心眼也罢，反正我就不能原谅。”
张福满意外的看着他，不敢相信这是个十八岁少年能说出来的话，这世上谁人不想彰显自己的心胸宽阔，无时无刻都被道德二字束缚，可是他没有。他活的自在通透，就好像经历了很多事，看透了很多东西，放下了很多，不让无所谓的东西干扰自己的生活方式。
皇上的任务还得完成，张福满摸了摸头，道：“可是恩怨之前，咱总得活着不是？皇上肯定不会伤您，可这宫里多的去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您若是迁出养心殿，肯定会让人觉得你失了宠，那些看您眼红的人肯定就要借机使绊子了。”
容池临摆摆手：“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让我回去，那我就认认真真的告诉你，张福满，我不回去，我不想见他。”
一时间只剩呼啸的寒风声，少年垂着头，张福满深吸了一口气，手撑在身侧仰头看了会儿天，蓝天白云很是好看，几只胖乎乎的麻雀在枝头跳来跳去。
“如此……那便对不住了。”
——
卫以珩看着床上晕死过去的少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看一眼就额头突突直跳：“没说通他？”
“嘴皮子都磨破了，就是不肯回来。”张福满略带歉意，忍不住嘱咐道：“等公子醒了皇上您别跟他那么凶，好好劝劝，哄一哄，说不定就和好了。”
“朕哄他他也得听算。”
“公子他亲口说了爱您，您多哄哄，肯定就心软了。”
一提到容池临那个稀里糊涂的告白，卫以珩心里就又欣喜又痛苦，两相交错谁也融不掉谁。
见他不在言语，张福满老老实实的准备出去，尽量不去打扰。
“等等，”卫以珩突然叫住他，张福满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威严的君王脸上竟生出几分为难：“朕……并不会哄人……”
“……”得，差点忘了陛下一直醉心于朝政开拓疆土根本就没掏心肝对人好过，他眼珠一转：“就像一开始似的，多说点云里雾里的话。”
“别提那时候。”卫以珩一阵怒气：“再说怎能一样，那是虚情假意自然手到擒来，可如今这是……”
卫以珩不愿再说，张福满已经了然于心，他家陛下假话张口就来，等开始走起真心，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一般哄人的话撒娇最管用了，撒个娇保管对方不生气。”
卫以珩冷飕飕的看过来：“你觉得朕是会撒娇的人吗？”
“不……不是……”张福满咽了下口水，卫以珩要是太阳都得东南西北轮着出来，他想象不到那个画面。
“那陛下您就控制自己别生气，公子说什么您就受着，温言软语溜着缝，时不时摸摸小手，亲亲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