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厨房里你侬我侬了好一阵二人才回到房里,卫以珩一边更衣一边问:“就算逢河真是好心射的剑也一定要罚,宫中就没有无心之失可免责罚的道理。”
“要怎么罚?”
“按宫规罚,打板子一类的,朕明天亲审,若是没什么猫腻的话直接送去慎刑司领罚就好。”卫以珩穿戴好走过来,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的眼睛:“至于你说的要把他带去兵场助训一事,朕不能同意。”
“为什么?”
“因为时间太短,他还是个新人。”卫以珩道:“朕得为你的生命安全负责,等到时机成熟了朕再派他去。”
“好吧,都听你的。”容池临耸肩。
“那朕先走了。”
容池临点头:“去吧,别忘了明天给我做桂花糕啊!”
“绝不会忘的。”
卫以珩前脚刚走,容池临就一拍大腿:“操,忘了跟让他解禁了!小果子你快去追!”
小果子腾地跑出去,容池临连忙穿上鞋追出去,刚跑的一半就看到小果子垂头丧气的回来:“公子……陛下的车驾都没影了……”
容池临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这憋屈禁足难不成还没完没了了!
“算了算了,”容池临耷拉着脸:“你去叫清书知会逢河一声,我进屋躺会儿。”
好不容易盼到了能把这事说出去的日子,竟然忘了让他解禁。
怎么卫以珩也没想起来!
这人脑子怎么跟他一样不好使。容池临翻了个身,愤愤不平的想:卫衍之你最好早点回来,不然我非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蛮不讲理,胡搅蛮缠!
就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你若是还不回来我就……就……
就怎样?容池临突然苦哈哈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能威胁卫以珩的东西,这可不太好,这多被动啊!
要是卫以珩生他气还能拿把他赶出去当乞丐威胁威胁,自己生他气难道就能拿不理他威胁!?
太怂了吧!
不对,又怂又娘还肉麻。
“公子?”正胡思乱想着房门突然传来小果子的声音。
容池临竖起耳朵:“何事?”
“方将军来请您。”
“请我?”容池临不明所以,翻身下床随便穿了件外袍出了门。
门外,方承潜一袭黑衣站在照壁前,脊背笔直,锐利的眸子低垂着:“末将见过容公子。”
容池临不解:“将军这是要请我去哪?”
“去末将府上,陛下挂念您,说当您鸽子让您一个人独守空房很过意不去,便叫臣请您一道前去。”
“他怎么不亲自回来接我?”
方承潜浅笑:“陛下九五至尊,做臣下的那能让陛下辛劳。”
“将军派个人过来就成了,何必亲自过来。”容池临笑道:“你和陛下好好聚聚吧,我自己呆着也挺好的。”
“养心殿外重兵守着寻常下人进不来,公子就一道去吧,不然末将也不好交代。”
容池临想了想,方承潜能得到卫以珩的一句挚友足以证明此人是可以信任的,而且若不是卫以珩同意他也不可能进的来养心殿。
再说了,自己跟他走出了一点事都会算在他脑袋上,他总不能半路上把自己捅死,这得多胆大包天啊。
他拢了拢自己的衣服:“那请将军带路吧。”
方承潜摊手示礼,容池临带着小果子大步走出。
方承潜看着他的脊背:此人不光无法无天,还愚蠢无知。此等货色怎配伴君左右。
狭长的宫道上,容池临跟在方承潜身侧一步步走向宫门,可四周却越来越安静,等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周围已经见不到半个人影。
他猝然停住脚步:“方将军,还是宣驾轿辇吧。”
方承潜头也不回:“就快到了。”
“我累了。”容池临陡然严厉起来:“宣轿辇。”
方承潜停下,微微侧过头来,锐利的眼睛带着寒光看过来:“像你这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矫情家伙是怎么蛊惑君心的?”
他态度不在恭敬反而充满危险,容池临心里骤然一紧,猛地抓住小果子抬腿欲跑。
可腿还没等迈出去,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猝然横在他的脖颈前:“你可以试试,是你的声音快,还是我的刀快。”
小果子顿时瞪大双眼,顾不上自身安危一把抓在匕首上,掌心划破血液在匕首上蜿蜒成线:“将军要做什么!”
方承潜平淡道:“杀他。”
叶枫呼啸作响,本不算冷的天气如今刺骨的寒凉。
小果子腿抖的厉害,却用力抬着脖子想让自己看上去威严一点:“你看清楚了这是陛下掌心的人,您若是杀了他陛下非要你偿命不可!”
“本将军有除奸佞,先斩后奏之权。你若不想死就滚开。”
“除奸佞?”容池临将小果子拉到身后,危险在前他反而冷静了下来:“将军与我今日不过是第二次见面,您就给我盖上奸佞的帽子,就不怕杀错了人?”
“你对陛下无礼,以下犯上,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反而叫陛下迁就你,甚至不顾名声也要立你为后。无论是否奸佞都留你不得。”
容池临面上一片波澜不惊:“卫以珩根本没让你来,你是怎么进来的?”
“宫中之人不会有人拦本将军。”别说是养心殿了,就是皇室祠堂他都能来去自如。
容池临冷笑:“你可想清楚了,我死了你也活不了多久。”
“自然比你想的要久,本将军今日敢亲自带你出来就代表我根本不怕。”方承潜不想同他废话:“你还有什么遗言尽快说了吧。”
陛下初登大宝之日曾与他彻夜长谈,方承潜永远都记得陛下醉酒之日给他下的命令。
他说:先皇独宠岳贵妃以致后宫干政,致使先皇不分黑白荒废朝政。朕虽厌恶感情之事,立誓此生断情绝爱,但未来种种皆无定数。若某日当真被妖邪迷了眼朕定会亲自诛杀之。若朕下不去手,就要劳烦承潜替朕解决一二。
这些话陛下今日怕是早已抛诸脑后忘的彻彻底底,可他做臣子的却时刻记得。
除却臣子,他和皇上还是朋友,他自然是希望陛下能遇到真心所爱之人,不要一生孤苦。若对方才貌双全他自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奈何容池临空长一张脸,性情才智无一长处,反而对陛下颐指气使,实在是不得不杀。
“什么遗言你都答应?”
“别说你想见陛下或是想活着这类的废话。”
“不说。”容池临盯着他脖子上的匕首:“我想让你自杀你干不干?”
方承潜无比厌恶的看着他:“胡搅蛮缠。”
“方承潜,”容池临突然笑了:“论起功夫这宫里有一个算一个没人比得上你,但你别忘了骄兵必败,这世上除了横冲直撞还有种东西叫……”
容池临说一半留一半,方承潜顿时皱起眉,正要速战速决,容池临突然看向他的身后,方承潜精准的抓住这个眼神,猛地调转方向用力朝后刺去。
匕首离开脖子,容池临当即拽着小果子往回跑:“救命啊!快来人啊!”
很快他就意识到此处有多偏僻,喊声混在夜色中掀不起半分风浪。
方承潜自知被骗,心中暗骂一声飞速朝他背后刺去,小果子大吃一惊,想也不想的就要挡在容池临身前。
容池临瞳孔皱缩,猛地回身将小果子推开。自己的事,他容池临死也不连累别人。
匕首刺入血肉发出沉闷的声响,淡淡的血腥味冲入鼻腔,据说人死之前无感能被放大,耳边似乎还能听到血液浸染意料的声音。
可是丝毫不疼。
容池临缓慢的睁开眼,自己身上完好无损,有人替他挡下了刀。
是逢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