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1 / 1)

仙君的威压非常人能承受,饶是董拙,也被逼得后退半步,冷汗直出。仓促间,他一边擦汗一边抬眼,谁知余光瞥到慎楼似笑非笑的视线。

董拙被这视线扫视得上了火气,眼见仙君被魔头蛊惑,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怒气值“噌”地点满,也再顾不得什么礼数:“仙君此言差矣,若是董某放任,这魔头恐会毁灭五洲。”

“什么魔头不魔头,本君不知你在说些什么……”贺听风拧眉,无端对这二字有些排斥。

慎楼天生无修炼根骨,自小也是被人用“废物”之称叫遍了的。后来他飞升成圣,便很少有人再不长眼。现如今董拙一口一个魔头,仿佛又将场景拉回先前,简直恰好践踏到他的底线。

但话说到一半,耳侧传来两声轻轻的“师尊”,紧接着,他紧绷的小臂也被人轻触了下。

还没来得及训人,贺听风心里尚有些不舒坦,蹙眉转头后,却一眼撞进慎楼通红的眸子里,眼睑内汇集了小滩泪,只需主人一声令下,就可以随时坠落。

贺听风的情绪瞬间散了。

“师尊……都、都是徒儿不好,您别再因为我跟董盟主置气了。”话音刚落,摇摇欲坠的剔透就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清晰显露湿痕,似乎担心流泪惹贺听风不高兴,他飞快地用衣袖擦干,只是眼眶的红痕怎么都消不下去。

目睹慎楼变脸的众人:“???”

迎风凌乱,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来。心道他们是眼睛聋了还是耳朵瞎了,竟在有生之年看到如此无耻之徒。

只有站在一侧看戏的董宜修,不合时宜地漏了声笑。

贺听风成功被转移注意力,小声哄了徒弟片刻,依然略感手忙脚乱,最后只好微微踮起脚尖,用大拇指擦去慎楼脸颊残留的泪痕。

这些正道长老,当着他的面都敢欺辱慎楼,背地里指不定说得有多难听。贺听风甚至不敢想,倘若他徒弟身上那些斑斓的伤口,是被这些人一刀一剑划刻上去的……

他对待慎楼有多么小心翼翼,转过身后就有多么震怒,断玉直接在掌心凝结,再不顾任何规矩礼数,剑锋一转,便成

通体冰蓝。

贺听风面无表情,只一双眼毫不掩饰冷漠,剑身下垂,在距离地面一指处停下。嗓音低沉,缓慢而严肃:“欺辱我徒儿之仇,便就在今日一并了结吧。”

这些所谓的仙门世家哪里见过如此阵势,后背惊出一身冷汗。不禁面面相觑,纷纷开始回忆到底是谁欺辱了慎楼。

直到最后,大家互相推脱,谁都没有把罪定在自己身上。

那周嬴本以为仙君能给他三分薄面,试图打打圆场:“仙君啊,要不这样……”

但话音未落,断玉剑就朝他劈斩过来。其他人嫌恶地看他一眼,心说也不动脑子想想,贺听风连董拙的面子都不给,怎会因他而停手。

其余众人也没有幸免,只听贺听风短促一句“一起上吧”,他们便也莫名其妙地跟着卷入进来。

以周嬴为首的长老们,哪怕过程中哭爹喊娘想要逃走,都是被剑气四起的断玉抓住脚踝,重新加入混战。

然而,尽管贺听风再暴怒,皆秉承着点到为止的念头,若是这些人不小心丢了命,五洲的大事小事又该交由自己处理,于是理智的仙君好歹克制了下,通通避开致命处。

断玉剑可不像他的主人那般,它随心所欲,专挑痛处戳,只为出一口恶气。

以至于到了最后,原本气势汹汹站在无上晴宫外的人,皆灰头土脸跌坐在地。断袖的断袖,脏手的脏手,哪里还有半点自诩仙门世家的风光。

虽然被痛揍了一顿,其实连伤口都几乎不能找见,可这些悠闲近百年的长老们,还是丢不起这个老脸。故作重伤,哀声连连,赖在地上不肯起来。

只有董拙坚强地站立原地,董盟主脸上蹭了灰,看上去很是滑稽。被预感危险提前跑远,因而恰好躲过一劫的亲儿子疯狂嘲笑了好久。

哪怕面对数十倍的对手,贺听风从始自终连手都没抖一下,单手紧握断玉,银发随风四起。

额间的白色咒印渐熄,他薄唇亲启,只冷漠吐出三字:“还打吗?”

仙君这句话分明没有施加压力,却让地上明显假装哀嚎的长老们悄悄闭上了嘴,竟然谁都不敢再触贺听风的霉头

在方才的比试过程中,周嬴恐怕是挨打最多的那个。此刻鼻青脸肿,小声啼哭,那可怜模样估计并非伪装。

其实直到现在,慎楼还是感觉有些受宠若惊,他近似崇拜的目光,从没有一刻离开过贺听风。

看着那抹月白色的身影,踏雪无痕,轻而易举就扫倒对面一大片。

从这场单方面挨打中收益的,或许只有武痴董拙一人,他两眼放光,将手上下交叠,恭恭敬敬地拜了个礼。

“多谢仙君指教,董某顿有所悟。”

而董拙之外的其他人,都茫然捂着肿痛的脸,眼睁睁地看着贺听风轻点头,算作承认这是一次武学指导。

周嬴恶狠狠地剜了董拙一眼,心说要不是这莽夫,他们今日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这老东西还真是愚蠢,竟把挨揍当作指教。

但他可不敢把此类视线放在仙君身上,挨打一次就够了,没必要像董拙那般,还主动把脸伸过去。

断玉又重新消散在掌心,贺听风完全无视某些人愤懑的视线,在他的认知里,没什么事是不可以用“比武”来解决的。

于是指尖轻轻向后,牵住某个尚在出神的魔王大人,像在安抚又似出气,嗓音裹挟灵力:“从今往后,若是有人再敢对我徒儿不敬,今日之事便是后果。”

慎楼的眼睛久久盯着贺听风的手,指节葱白嫩滑,完全没有习武者该有的粗糙感,这更多是飞升者所享受的利益。因此搭在他的手背上时,显得尤其纤长。

他忍耐许久,还是没能让理智占据上风,悄无声息地,将另只手覆上师尊的手背。

贺听风似乎完全不觉这行为过于亲密,他对慎楼的动作毫无防备,甚至主动放松手臂,舒展指节,只为了让对方能够握得更紧些。

但这场景放在所谓的正道眼里,便是另外一番风味。但思及不久前才被打得落花流水,此时此刻,无论谁都选择把嘴闭紧。

相反,一向看不惯慎楼的董拙倒是没有挑刺儿,或许在他眼里,这种动作跟母子之间的亲昵相差不多,不太能够吸引他的注意。

而看了半天戏的董宜修,被这场一辈子都很少

遇见的比武震撼,更是对“幕后黑手”了然于胸。他不禁偷偷地,对着尚在装委屈的慎楼比了个大拇指。

暗示:你看,只有小爷懂你!

但下一刻,就听董拙浑厚洪亮的嗓音,带着他从未听过的敬重:“仙君武功非一般人能及,董某十分佩服,听闻无上晴也曾对外招生,仙君心善,不知可否将我这纨绔小儿一并收作徒弟?”

董宜修的笑意僵在嘴角,耳畔嗡嗡声作响,他不知自己倒了什么大霉,忙拦住心血来潮的亲爹:“爹,你干什么呢!我不去!”

“仙君若肯收你,那是你的荣幸,皮痒了是吧,还敢跟你老子顶嘴?”董拙重重打了下他的脑袋,然后对贺听风连连道歉。

贺听风瞥了眼董宜修,只见这小公子捂着脑袋,仍在嘴犟说不去。虽然无上晴现今暂未有招收弟子的打算,但盟主的请求,应下也未尝不可。

毕竟他刚揍了对方一顿,也总得给点甜头不是?

于是贺听风轻点头,指腹无意识地在慎楼手背上点戳:“本君已不收徒,不过若董盟主愿意,令郎今日便可以搬来无上晴,跟随其他弟子一同修行。”

慎楼心里一暖,心知贺听风不收徒是在照顾他的情绪,但其实不论对方做出什么决定,他都会听从。

魔尊大人全然忘记自己这百年间,只为吸引贺听风的注意,做出过多少“惊世骇俗”之举。现今却觉得,自己最多吃上两天闷醋,而不会多说什么。

但当真感受到被在乎的滋味,还是与想象中的温情差别太多,让他既感动又心情复杂。

董拙也没想过能如愿,但儿子成功入了无上晴,哪怕只偶尔能与仙君探讨武艺,也不枉费他一番苦心。

于是生怕贺听风反悔似的,连声道谢。这一幕着实上其余的长老羡慕红了眼,谁都没想到,明明大家都是挨打,最后竟然还让董拙捞到了好处。

能前往无上晴修炼,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许多人拼了命也想争夺席位,但不知为何,仙君已经多年未公开对外招收弟子。

被众人惊羡视线包围的董宜修,再不敢说一句忤逆之言。最后唯有苦哈哈

地点头,记忆里那些美好的斗蛐蛐儿,投壶,都纷纷离他远去。

他起初比的大拇指掉了个头,直直指向地面。让一开始并未过多注意的慎楼,都有些忍俊不禁。

但慎楼毫不在意是否被人看出伪装,只用炙热的掌心,捂热仙君手指的冰凉。

背对贺听风时,哪儿还有什么做作的委屈和不甘心。眼里恐怕只剩下,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疯狂。

他忽而抬眼看去,恰好目睹某个半是妒忌半是愤懑的瘦高男人,尚未收回的怨毒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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