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抬头看了眼月色，手臂打在水面，将那桃树上鹧鸪吓得惊飞。
这才缓缓靠在树上，泡着凉水澡，漏出一抹苦笑。
仔细清洗身上的血污，很久之后才松了口气！
小心上了岸，那地面白色足衣（袜子），让他有些凌乱，看样子还是新的。
百般思索过后，林昊仍是默默的捡了起来～
还好！不臭。
可是如何归还，就成了大问题…！
足足到了后半夜，原路回了上游，故意从来时的小道，握着行山仗，缓缓而归。
无人知晓一切。
翌日。
李柳似是将昨夜之事全然淡忘，看向林昊眼神不免有些扭捏，这会儿正被母亲问话。
“死丫头！不知羞耻，女儿家的事，你怎可和外人乱语，不怕别人笑话？”
李柳不知其意，眨了眨眼睛。
“还装？肚子还疼不疼了？”
“娘，你胡说什么。”
“行了，长点记性，离那小子远点！没事儿上去搭什么话？你女儿身，要学会矜持，叶公子才是你该有的盼头。”
李柳掩嘴轻笑，无奈摇摇头，相处几日，这叶公子可和她没有丝毫言语，她如何接触。
高高在上，只能盼着和‘林哥哥’亲近些，得些好处！
林昊坐在货架上，想着心事，怀中那只袜子，膈应的慌！
小道两岸的林荫，层层倒退，远比脚力快了太多。
林天傲笑道，“好小子…每晚如此心狠，白天还这么精神，让人很意外啊。”
“林镖头严重了，不过活的活的筋骨而已，算不得什么。”
“嗯。不骄不躁，他日必成大器。”
林昊抱拳笑道，“谢过镖头美言！”
林天傲此一翻言语，自然让他心里高兴。
“那你和你家公子来自何处？”
“公子去青阳镇省亲，没想到哪里已经化作了一处死气，没了去处。”
林天傲神色一惊，自知晓青阳镇流言，毕竟行走在外，数月前南方那处惊世血光，他可看的清清楚楚。
“你当真的是从青阳镇而来？”
“自然。”
“传言青阳镇有仙宝现世，天生异象，血光冲天，你可曾知晓？”
林昊摇摇头，想到青阳镇缘由，不由一翻苦笑。
“哪有什么稀世珍宝，遍地白骨累累，再无其他。”
“不过人心叵测，借机生乱罢了。”
“说的也是，纵有珍宝，一介凡人，凑什么热闹。”
林天傲叹息一声，他如何不知话中言语。
“对了，昨晚李柳那丫头突然嚷嚷着也要学拳，什么个道理？”
林昊瞪着大眼，有些不解，“不是？林大哥…她学拳你问我作甚，我和她算不得熟的。”
林天傲玩笑道。
“哟！小子你还记仇呢？李柳年纪小不懂事，你只要好好表现，讨来做媳妇不难的！”
林天傲当起来媒人。“大哥能看出来你是个实诚人，吃的了苦头，就是好事，至于什么家业，总会有的。”
“噗！”林昊被镖头一翻语言，呛得够呛！
“镖头，莫要误了小子清白，传到外人耳中，可就容易招惹是非。”
“呵！罢了，咱们同行日子可还长着呢，静下心来。”
林昊有些凌乱，何时自己的心不净？
一月后，某日。
日上高头，寻了阴凉地歇脚，如今渐入酷暑，太阳毒辣。
林昊取了几只水囊，缓缓往叶君临走去。
“公子喝点清水，解解暑。”
叶君临接过水囊，淡淡看了他一眼，心中却是满心焦虑。
你小子竟偷偷摸摸破了眼部周遭窍穴？本尊何时允许你擅自开穴纳气？
“你过来。”
“嗯？师尊…何事!”林昊凑到跟前。
嗡！林昊只见到一道细长锋刃从眼中略过，瞬间双目失明，一股惧意瞬间充斥他心中，意识里只有无止境黑暗。
两行血泪直直往下，触目惊心。
林昊呆呆拢袖，感受不到丝毫痛楚，轻声道，“师尊？这是何意。”
叶君临回道，“都是为了你好，你胆敢擅自开穴，定不饶你。”
“别以为你偷着大量服食丹药，就能瞒的过我，丹药你随意磕，但开穴炼气不行。”
“为何？”
“自是为了你好。”
林昊轻轻擦去眼角血迹，良久之后，轻松一笑，“师尊所言，弟子都信。”
叶君临叹息一声，“非我不愿！时机未到，你闭目五个时辰，眼睛无大碍。”
实则，林昊尚不明叶君临所说开窍炼气是何意，就被一剑破了眼部周遭的大穴。
那晚，林昊从李柳身上见到那道水雾缭绕，梦幻似真，就是眼睛周遭穴窍通晓缘故。
没想到短短数月的光阴，林昊靠着那些低阶丹药，不知不觉，周遭窍穴渐渐生成。
叶君临一剑所破不过是充斥在窍穴间的驳杂之气，不然林昊如何能看的到李柳身上水气。
早在一月之前，林昊眼部穴窍已逐渐打开。
炼气同纳气，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如今林昊尚不得法，倘若被驳杂之气常纳窍穴，只会阻塞筋脉形成。
何为炼气？
简言之，去其糟粕，取其精华，所炼之气，才能长久温养窍穴，纳入其内。
“下去休息，切勿睁眼，日落之时，你眼睛便会痊愈。”
叶君临打发了一直候在身前的林昊。
此一幕，落在众人眼中，可就没那么简单。
林昊磕磕拌拌回了车架，呆坐起来，林天傲见状阴沉道，“小子？这就是你家主子，如此残忍，往后你没了眼睛，这不是要了你的命？”
“林大哥多虑了，眼睛并无大碍，公子这一剑，算是治好我的顽疾。”
“嗯？”林天傲摸不着头脑，越发怀疑叶公子身份。
林昊随之一笑，竟是倒在车架之上，呼呼大睡起来。
李柳自然注意此处情况，心中暗惊，以为这了不起叶公子真刺瞎了林昊双眼，匆忙走到身前。
早在某个黑夜，林昊满心惊慌将那袜子塞个李姑娘，可是害了大臊。
李柳也变得更为黏人！
林昊那双血污眼皮，时不时还会渗出几许鲜血。
不知为何，女子竟是一阵揪心，不知不觉已经相处数月。
为了让‘林哥哥’吃些爱情苦头，李柳偷偷打扮了起来，施了粉黛。
李柳掏出了手帕，轻轻的擦拭他脸上血迹。
林昊感受到脸上清凉，便玩笑道，“林镖头，大家都是男人，都说了我眼睛无碍…”
林天傲憋笑道，“臭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侄女为你擦拭血迹呢。”
林昊连忙坐起，有些别扭，结巴道，“那个我眼睛无碍…太阳落山，便好了！”
李柳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叶君临就觉得奇怪，此女既知晓了她身份，如今所为，可不像故意为之。
而且，她能清楚感受到来自李柳身上淡淡水气。
确切来说，是一股莫名其妙的水灵气。
一颗小小蕴灵丹难不成真让这个丫头，不知不觉踏上仙途？
······
太阳刚落，林昊试探性睁开眼睛，天地瞬间清明，他第一时间便是望向叶君临所在处，打了招呼。
林天傲觉得蹊跷，哪有一剑划过双眼完好无损的道理，自然对叶君临的身份有了新的认知。
这叶姓公子深不可测！
露营之地，林昊开始生火，明日将折西而行，绕过眼前这座巨峰。
“滴答…”
一颗颗豆子大的汗水，沿着他下巴，砸在地面。
同以往一样，站着拳桩，不同是旁边多了位倔强女子。
虽是两股战战，咬牙切齿，但她始终未曾松懈，李柳站桩一月有余。
期间，她同叶君临大方讨要了一瓶新丹药，却是得到了回应，得了一瓶。
李柳则尤为努力，她也许有机会！
每次站桩，她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吞服一粒，所以人都能清楚的感知，李柳的气息肤色变化。
甚至，林天傲已猜到了墨色长衫的公子身份，愈加心中敬佩。
至于李柳父母，心头微颤，没想到竟是如此大的机缘。
自然对林昊叶君临二人改观颇大。
这才一个月，要想顺利抵达关嘉城，还需四五个月光阴，李柳自然会得到更大好处。
林天傲细心教导二人，仿佛他二人拳脚功夫才是商队的大事。
“手臂绷直，出拳讲究蓄势待发，高低一寸，皆是不可。”
“何为势？”
林天傲自问自答，“世俗武学而言，即是魄力念头，是必胜决心等等。”
“身前三丈，即为死地，蓄势亦是蓄力，即使倒地，身前这一拳非出不可。”
“拳脚功夫，一招一式，都有讲究…”
李柳母亲小心端着鲜果，放在叶君临身前，说起了闲话。
而李柳那个小丫鬟小花，如今成了专门伺候叶公子的小丫鬟。
“公子，名讳能否方便相告？”
“江湖人而已，不值一提。”
李父眯着眼，‘江湖’二字值得思量揣摩，尤其是得知了其身份。
“叶公子说的是，您是见过世面的大人物，说什么都对，商队在外，没个好物招待，多多包涵。”
叶君临无奈摇摇头，李柳的变化被所有人看在眼里，整个商队的人马看向她的眼神，自然就变了。
有畏惧，有祈求。
尤其是眼前妇人，李柳之母，更是热情，完全换了个人一样。
“大娘！不必如此客气，要谢你们收留才对。李柳之事，自有计较，无需担心。”
李母握着双手，感激道，“谢仙人指点，是李柳祖上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嘘！”叶君临冲着她比划。
妇人会意，赶忙捂住嘴，呢喃道，“仙人自有道理，老妪这就离开。”
叶君临眨了眨眼睛，看着挥着拳头的林昊、李柳二人，时光正好，两人倒是相得益彰。
何况现在‘林哥哥’，都叫上了不是，而且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