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的娘失踪了。
住在周围的村民闻到了他家里散发出很臭的味道，过去看看时，才发现小豆子的奶奶已经死在炕上了。
满屋子的苍蝇，尸体都腐烂了，生了好多蛆。
据说是饿死的。
这时大家才想起来，已经很久没见到春杏姨了。
没人知道她去哪了。
大家都很着急，大牛怪还召集村民在他家开了个小会。
我跟二嘎哥在他们脚下的地窖里，哥说有好东西给我。
结果是蛆。
一罐子的蛆。
在烛光下，它们扭动着身子，密密麻麻的又白又胖，看起来很恶心。
我皱着眉头问：“这算什么好东西？”
“这可是很有营养的。”二嘎哥说着，打开罐子伸手捻了几只递蛆给我：“你尝尝。”
“不要。”我摇摇头：“你从哪得来的？”
“小豆子奶奶尸体上的。”
二嘎哥看我不吃，也没有勉强我。他吮着手指上正在蠕动的蛆，看起来很享受。
“虫子也有营养吗？”
“对啊，但不是所有的虫子。蛆的营养价值很高，对身体好。”
“哥，你从哪知道的这么多知识？”
“一部分是自己学的，一部分是高人告诉的。”
“高人？有多高？比你爹跟我爹还高吗？”
“扑哧。”二嘎哥乐出声，他揉揉我的头发说道：“我说的高人，不是指个子高，是这里。”说着，他用手指指自己的脑袋：“是指里面的知识很丰富。”
“你也是高人。”我羡慕地回答。
“傻丫头，跟他比起来，我这不算什么。”
“那你说的高人，在哪呢？”
“等以后吧，再介绍你们认识。”
“说定了！”
“好。但是你要听话。”
“我一直都很听你的话啊。”顿了顿，我说道：“哥，把那个罐子给我吧，我试试看。”
“好乖哦。”二嘎哥拧开罐子递到我面前，我伸出小手捻了一两只。
它们在我手指上蠕动着身躯，弄得我痒痒的，浑身发毛。
我猛地一口伸进嘴里，嚼了两下咽下去了。
“怎么样？”
“甜甜的...咬开就爆汁了...还有点腥。”我的表情很不自然。
“没事，慢慢就好了。下次我给你试试油炸，这样你应该会喜欢。”
“好啊。”我抬头看了看地窖的出口，说道：“也不知道他们聊完没...”
“早着呢。”
“可是春杏姨失踪了，他们为什么那么着急？这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吗？”我不懂，春杏姨在的时候，只有村长隔几天去送点粮食看望一下什么的，其他人根本不管。怎么现在人失踪了，他们却又那么着急？
“他们是怕春杏跑去找警察。”
“是小豆子的事吗？”我心里一紧，有点害怕。但是转念一下，警察叔叔都是好人，我跟二嘎哥做的也都是好事，警察叔叔不会怪罪的，于是又把心放下来了。
“不止这件事，还有别的。”
“别的？”
“晨晨，村子里的坏人很多，做的坏事也很多，我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清，以后再慢慢告诉你。不过...”
“不过什么？”
“春杏一个女人家，也没有车，想徒步穿过几座大山可不容易。况且山里的路况复杂，很容易迷路，她现在能不能活着，还不一定呢。”
说完，二嘎哥突然看着我，问：“晨晨，你想见你娘吗？”
嗯？娘？难道娘还在村子里？
“想！当然想了！”我激动地问：“哥，你知道娘在哪吗？”
“知道。等他们走了，我就带你去见她。”
我高兴地拍手雀跃，可是蹦着蹦着，我就哭了“哥，娘为什么一直不来看我？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二嘎哥没说话，只是擦着我的眼泪叹气。
等了好久，二嘎哥说差不多了，才带我离开地窖，我一出来，看到天都快黑了。
我一路跟着二嘎哥，来到后山的坟地。
在一株大树下，二嘎哥说：“你娘在这儿，埋在树下。”
我呆呆地看着，这里已经长满了杂草跟小黄花。
娘在这下面。
她死了。
“那天晚上，我看到你爷爷跟小豆子他爹，俩人鬼鬼祟祟的抬着一个大麻袋往后山走，我好奇就跟过去了。看到他们在这里挖了个坑，把你娘埋了。”
我坐在地上，呜呜地哭起来。
“晨晨，哭吧，哭完就好了。”二嘎哥蹲下来抱住我，我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哭过之后，我的嗓子都哑了，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烧得我喘不过气。
我一把挣脱了二嘎哥，气冲冲地往回走。
二嘎哥赶忙拉住我，问：“你干嘛去？”
“找爷爷算账！那个老不死的！我要杀了他！”
二嘎哥捂住我的嘴，呵斥道：“不是告诉过你要冷静吗！这么快就忘了！”
我的眼眶又红了，泪汪汪地看着他。
“胡晨。”二嘎哥四处看了看，然后放低了声音对我说：“你现在把那老家伙杀了，那你就要给他陪命，说不定会被村民直接打死，你愿意吗？”
我摇摇头。
“那你现在按照我说的做，不许乱来！”
我拼命点头。
二嘎哥舒了一口气，问我：“我问你，你爷爷平常最喜欢干什么？”
“打人...还有...骂...骂人。”我抽泣着。
“不许哭了！憋着！”
“我憋不住...”我委屈道。
“憋气！我数十个数，你再喘气。十，九，八，七......一。好了。”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
沉默了一会儿。
“好点了吗？”二嘎哥冷冰冰地问。
我点点头。
“我再问你一遍，你爷爷平常最喜欢干什么？”二嘎哥的语气依旧冷冰冰的，我感觉到他生气了。仔细想了想，说道：“抽大烟。”
“抽大烟是好事吗？”
“不是。”我歪着脑袋又想了想，说道：“娘说过，烟味对身体不好。”
“身体不好了，会怎样？”
“嗯...会死...哦！哥我明白了！我就让爷爷多抽烟，让他早点死！对不对？”
“真棒，但是这个过程太慢了，我们要做一点手脚。”二嘎哥的语气缓和了不少，他从兜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小袋子，里面装着黑色粉沫，对我说：“明早，你爷爷出门前，你趁他不注意把这东西撒到他的烟锅里。听懂没？”
我点点头，把这个小袋子接过来，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一个很神奇的药粉。”
“可以让爷爷早点死吗？”
“比那还厉害，让他活不到明天下午。”
哇！那可太棒了！我小心翼翼地把小袋子装进兜里。
“胡晨，我之前怎么教你的？”
“遇到事情一定要冷静。”
“那你刚刚干嘛还要去找你爷爷算账？你想过自己会承担什么后果吗？”
“对不起。”我低着头道歉：“哥，我保证以后不会有第二次了。”
二嘎哥这才恢复到之前的样子，拍拍我的脑袋：“走吧，我送你回家，要是那老家伙问起来，你就说来后山的坟地看望奶奶。”
看到二嘎哥不生气了，我松了一口气，拉着他的手回家了。
果然，到家以后爷爷很生气的问我去哪了，但是我按照二嘎哥教的回答完以后，他就不生气了。
第二天，爷爷出门前，我趁他不注意，把药粉撒进烟锅里。
中午，我照常去田地里送饭。离老远，就看到那排树荫下聚集了一帮人。
我迫不及待地冲过去，扒开人群，看到爷爷躺在地上，他瞪着一双眼睛止不住地咳嗽，每咳一下，就喷一次血，最后挣扎了两下，不动弹了。
村里的大夫来了。
看了看，说爷爷是窒息死的。
村医：“胡老头这肺是老毛病了，让他别抽烟他就是不听！唉...”
大烟杆是罪魁祸首。
爹受了很大的打击，这次连哭都没哭。
从宣布爷爷去世到下葬，他只是发呆，一滴泪都没掉。
我把胜利的喜悦埋在心里，不让任何人发现。
二嘎哥说得对，遇到事情一定要冷静。
冲动做的事情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他真好。
晚上的时候，我来到二嘎哥家的地窖。
地上放着几根点燃的蜡烛，借着光，我看到地窖中间是一具尸体。
是爷爷。
一股浓烈的臭味扑面而来。
虽然我已经习惯了地窖的味道，但这次实在是太猛烈了，我差点又要吐出来。
“想吐就吐吧，不然一会儿你吐的更厉害。”二嘎哥递过来一个桶。
我接过桶开始哇啦哇啦地吐。
“好一些了吗？”
我点点头。
二嘎哥一手扶着梯子，一手提着桶离开地窖，很快又下来了，还带着一把刀。
这跟菜刀不一样，虽然看上去比菜刀小，但是刀刃却很锋利。
“这老家伙不是已经被埋了吗？”我捏着鼻子问道。
“当天晚上我就给挖出来了，尸体上还有土呢。”
“好臭啊...”
“忍忍，习惯就好了。这个是准备解剖的，顺便让你学习学习。”
“什么是解剖啊？还有，我要学习什么？”
“解剖的意思就是用刀子把尸体的肚皮切开，然后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这次主要是让你知道肚皮里有什么。不好好教教你，以后怎么跟着我做好事。”
一边说着，二嘎哥一边解开爷爷的衣领，很快就把他扒光了。
“哥，你不怕臭吗？”我实在太佩服二嘎哥的忍耐力了。
“比这更臭的我都闻过，鼻子早就不怕了。”
我看到爷爷松弛的皮肤已经发青了，上面还长满了大块大块的红斑。
“他怎么有这么多斑啊？我之前都没有注意过。”
“这个叫尸斑，是人死后才会有的。有些尸斑也会是绿色或者紫色。”
“那为什么这个是红色的呢？”
“可能是因为中毒吧，我懂的也不是很多。人体的学问大了去了，我也还在学习中。”
“哥你好厉害，不仅能杀人，还会学习人体。”
我打心眼里佩服二嘎哥。
被我夸完，二嘎哥竟然还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说道：“我也是最近才开始的。”
“人体的学问有多大呢？比地窖还大吗？”
“比后山都大。”
说完，二嘎哥切开了爷爷的肚皮。
血“咕滋”一声流了出来。
那天晚上，二嘎哥给我展示了心脏，肝，肺，胃，肠道以及它们在身体里的作用。
“不能跟你讲太多，不然你记不住。”
从地窖出来时，天都已经亮了。
出来的一瞬间，我才发现空气竟然这么清新，这么好闻。
院子里的老狗瞟了我们一眼，然后翻了个身继续躺着。
它这副样子，就像奶奶半瘫时一样，天天就是躺着。
我突然觉得手痒痒的。
不知道把狗解剖了以后，里面会是什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