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这么盯着吃饭谁也受不了，奈何温若胃口大开，外加早已习惯，所以只顾匆忙扒饭，自动忽略了他幽蓝色的瞳孔。
“画符要宁心静气，有一丝一毫的偏差都不行，难啊。”
想起自己面对的难题，温若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每十张才能画出来一张成功的，效率别提有多低了。
她不知道的是，道盟里似于小白和采薇这等天赋卓绝的人物。初学画符时百不存一，已算上佳了。
“慢慢来。”
霍瑜劝道，他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新鬼，对道盟不太了解，也就不知道温若的恐怖天赋意味着什么。
就像他，话说的越来越顺畅正常了。
温若不觉得剧情这把推手，会有机会让自己慢慢来。下一次意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总要防范于未然。
正想着吃着，手机叮铃几声，她赫然发现短短几分钟内。从微信班级群到加的同学好友，有十数人都在跟她私聊。
[在吗？]
[温若同学？]
[出大事了！]
[在不在？]
……
有些是素未谋面的同学，有些是她帮助过的产生交集的。温若心中一凛，还没搞清楚什么事，就直觉不同寻常。
她先挑班长回话。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对话框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那边的班长几乎立马就开始编辑信息回复。但正在输入中的状态持续了许久，他一直在组织措辞。
仿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清楚，在对话框里删删减减了好几遍，最终发出来了一句话。
[你还记得王明华吗？]
温若记得，就是那天在大榕树下高调向她表白的陌生学长，他表白时说过自己的名字。
还没等她回答记得，班长那端打字快了些，一气呵成的又发了一句话。
[他死了。]
正拿着手机的温若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放下筷子手机却脱手掉在凳子下。她缓了缓，才弯腰准备拾起。
过了亮屏时间的屏幕暗淡了几下，班长新发来了一句话。
[自杀的。]
……
“那边的人离远点！不要碰到警戒线！”
身穿警服的男女严肃的指挥着现场，蓝白相间的警戒线绕着c大金融系a栋围了一圈。
来来往往的师生即使被呵斥，也有把眼珠子牢牢的粘过去，想八卦事情的全部经过。
c大何地何处三五人站在一起，不用说都是在讨论刚发生的这件事。各种猜测的都有，故事有的离奇有的贴近现实。
温若进入学校之后，即使不明真相，也听了一路的八卦。
奈何听不了多久，别人发现她之后，她才是最大的八卦。
“……要我说，这件事温学姐也有错。拒绝就拒绝，干嘛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闹的人命都……”
对面的同伴一直在使眼色，正说着话的新生没发觉，说得眉飞又色舞。
还是同伴清了清嗓子咳了咳，她才发觉了不对劲，尴尬犹豫的朝身后看了看。
社死现场。
温学姐就在她背后静静听着！
别处都很热闹，唯有这处鸦雀无声，仿佛有1万只草泥马自新生心里奔腾而过。
背后说人叫逮住，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温……学姐……”
女新生硬着头皮打了招呼，开学时她们打过照面，温若还帮她提了行李。现在想想过往，脸上火烧似的红。
温若没解释，这么认为的显然不止她一个人。给这一个人解释清楚，又不能全校c大这么多人挨个解释。
她清凌凌的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什么嘛……”
被留在原地的新生嘟囔了一句，火烧似的红下去了一些。莫名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失妥当，温学姐……好像没做错什么。
这儿离a栋很近，温若在班长的指示下通过警察特意留的通道，来到了第一命案现场。
看清眼前的景象后，瞳孔微缩。
一片鲜红。
大片大片的鲜血泼墨似的挥洒了一地，好像怎么也使不完的墨。a栋一楼外面的墙面都溅上去了不少，连带着那一棵大榕树都从绿变红。
一个人身体里能有多少血？
大概就这么多了。
眼神如电的警察仔细的盯着她，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
“……死者在被送到医院之前就已丧命，现在尸体被送往c市第一医院……”
隔着一条警戒线，温若恍惚间仿若看见。半月前那个叫王明华的学长，单膝跪地眼神阴鸷的望着她的背影。
玫瑰花瓣散落一地，随风飘落。却又被正午浓烈的阳光晒得很蔫，软趴趴的蜷缩在一起。
生命在她看来是很重要，所以温若一时无法理解，他竟然真的因为这个去死？
图什么？
周围人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如芒在背，如果换个人站在这儿，怕是早就心里承受不住崩溃大哭。
温若不会。
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很清楚这件事与她有关，但错不在她。
如果人人都以死相逼和她在一起，那她岂不是人尽可夫？
“……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铺垫了那么多，警察骤然问出重要问题。
“没关系。”温若不加思索答道，她面色平静冷然。“硬要说的话，同一个学校里。打过照面。”
“或者说，是曾经被表白者和表白者的关系。”
她毫无隐瞒，愈发显得坦荡。
几个警察没因此就放弃对她的怀疑，案子办得多了，有时候看着温柔无害的，才是最终的凶手。
他们互相点了点头，朝温若递过去一沓照片，与此同时紧紧的盯着她看，不放弃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温若接过，遵循他们的意思看了起来。
这是案发现场的一手照片。
照片里的男人呈大字型贴在地面，侧过去的脸带着古怪的微笑，好像在面朝着镜头……笑了起来。
脏污的血迹自他身下蔓延，周围的一切都被溅上了耀眼的红色。
腥臭气隔着照片都能闻到。
温若指尖一颤，面无异色的换了一张照片。
这张离得更近。
他背上穿着那天表白时穿的白衬衫，在跳下去之前就用红色的血液写了几个大字。
——半夜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