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女仿若不怕死地继续开口，“许是奴婢天生鼻子比较灵敏，对气味也比较敏感。”
华婉清冷冷地看着她，“我在给梅姨娘的草药中放了不少的罗汉果和黄连，罗汉果味甜，黄连味苦，你既然这么敏感，不如说说看，熬药时所发出的味道是先苦后甜还是先甜后苦？”
侍女惊慌的神色又显现出来，身体比刚才抖的更甚，“这…奴婢…记不太清了。”
华婉清猛然提高了声音，“记不清了？连这种味道记不住却能记住药渣的味道，你满口胡言，是当满屋子的人是傻子还是瞎子！”
若说刚才华婉清的严肃只是吓吓她，这时的她是真的生气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就算她的性子再好，也不容得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
侍女慌慌张张地语无伦次，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咚咚咚地在地上磕头。
二夫人这下真的是要嫌弃死这个侍女了，好好部下的局现在被她搅的一团乱。掩下神色，她用手帕擦着脸，顺势朝着刚才拿药渣过来的侍女看去。
侍女见场面平静下来，适时地开口，“奴婢家中也有病重的老母，对药理也是略懂半分，只需查查府中都有哪些人买了这些草药，一一甄别，就能查出这幕后真凶了。”
二夫人略有些为难地开口，“这事可就难办了，府中用药的人可多了，父亲常年生病，需不时地买药，嫂嫂也有了身孕，也需经常买一些补药，清儿嘛~”
说着故意顿了顿语气，仿若煞有其事的模样，“清儿常年研究药理，买药也是一箩筐一箩筐地买，这查起来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郎中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恭敬地朝众人开口，“要查此事也不难，这药渣里面的药类虽多，但大部分都是一些不能长期保存的草药，只需要查明谁近期买了这些药，或能查出来。”
华夫人听着他们说的云里雾里的，心下一阵烦躁，“光说着查府内，万一是府外的人买了药送进来的呢？”
二夫人捂嘴轻笑着，忍不住开口，“嫂嫂看样子是没买过药吧，现如今这京城管控药管的很严，谁若出去买药，就得拿出自己府里的字号，像我们这种大宅院的，还要拿府里院落的字号，像这些东西，府里的账簿中就可查明。”
说着喝了一口茶，“如嫂嫂所说的，府外人买来送入府中，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可这紧要关头，谁敢冒着性命来给别人家送药啊。”
华婉清此时心里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她们陷害梅姨娘不从黑市上买能直接致人流产的药，而是曲折地买了很多药堆在一起，让它们各自相冲，达到流产的后果，怕是这药单上的药自己院中恰好也买了吧。
前些阵子，又是给祖父治身体，又是给母亲和梅姨娘养孕胎，她可是买了不少的药，还真是记不清院子里到底有没有这单子上的药了。
怪不得从刚才进来的时候，二夫人就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怕这才是她的绝招。
二夫人略有些苦恼地扶了扶额头，“那这样子也很难啊，干脆我们今天就什么也别干了，就只看这药单算了。”
语罢，认真地想了想，“父亲，我想到了一个好法子，您派一部分人到府中的掌事那查账单，我们就各自派人去相互去查对方的院子，看看有什么发现的没有。”
华夫人赌气地开口，“也是，查院子才是最快的方法，桂嬷嬷，你派人去清儿的…”
“哎！嫂嫂，这不公平吧，清儿是你的女儿，就算查到了什么，你的下人敢交出来吗，我知道！嫂嫂对我有些成见，但我也是为了大家好不是，这样吧，公平起见，二爷的人查清儿的院子，我跟恬儿、璇儿的院子由大哥的人来查，你我院子里的人查别处，你看这样可行？”
华夫人见她都这样安排了，看向老太爷的面色也没有反对的模样，便只能点头答应了。
看着二夫人这一套功夫下来，华婉清还真是暗自佩服。
母亲虽是一个掌家的高手，但在这勾心斗角上，到底手段还是稚嫩了一些，几番争论下来，二婶几乎都占了上风，看来这次二婶也是火力全开啊。
又是等了很长的时间，到何处院子排查的人都一一回来了，均没有发现什么。
此时唯有去二夫人和华婉清院子里的人还没有回来，在场的众人不禁面面相觑，真不知道是期待还是等着看好戏。
终于，大堂的门外出现了两拨人的身影，相同的是，为首的人都拿着手帕包的东西，二夫人虽脸上有些疑惑，但内心更多的是得逞的快感。
只见两人都将手帕放在地上，打开一看，均是黑糊糊的一团药渣。
二夫人心里有些奇怪，李嬷嬷只是让人把这东西埋在了华婉清的院里，但自己的院子里为什么也有这种东西，突而内心生出一丝不祥的感觉。
郎中照常上前查看草药，仔仔细细地问着两个手帕中的药渣。
不一会儿，他站起身，“回老太爷，清小姐院里的，是正常补身体的药渣，而…二夫人院里的，正是这有毒的药渣。”
“什么？”
这时候轮到二夫人惊讶了，她慌忙地站起身，“郎中，你是不是检查错了，我的院里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此时华夫人悠悠地开口，“怎么不可能，弟妹没个儿子傍身，你敢说，梅姨娘怀孕你心里没一点不舒服吗？”
“你！”
二夫人气结，像是被人说破心思一般，涨红着脸指着华夫人。
华婉清暗自心爽，母亲虽不擅长勾心斗角，但这说话还真是头头是道，每句都能找准别人的痛处。
看着二夫人毫无规矩地指着自己的妻子，绕是华尚书再好的脾气也有些忍不住了，站起身将华夫人挡在身后，全身散发着自己在官场上的威仪，严肃且幽深地盯着二夫人。
二夫人哪里见过一向温和的华尚书这样，面上有些心虚，回头看着二爷寻求帮助。